聂星柔简直服气,她这是什么笨手笨脚人设上身了?以往她抱着半人高的画作能跑酷,今天是被这一屋子的衣服束缚了?
她揉了揉被撞得发酸的鼻子,抬头时看到了蒋恩慈的侧脸。他垂眸看她,说:“你还挺法式。”
一时间,聂星柔还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到电梯门再度打开,挂着内衣的衣架被推上来时,聂星柔顿悟了。
她的前胸毫无保留、严丝合缝贴在了蒋恩慈的后背上。
而且,她没穿内衣,对方也知道了。
聂星柔说:“那倒是便宜你了。”
蒋恩慈转头看了眼满屋子的衣服,说:“也不知道是便宜谁。”
这小孩儿还跟她杠上了?聂星柔抬头看他,却注意到蒋恩慈右耳耳垂上却有一抹突兀的红晕。她的心思千回百转,最后转到一个比较奇特的角度——蒋恩慈这是在害羞?
想到这里,她走到蒋恩慈面前,展开双臂,说:“那让你再占一次便宜?免得你吃亏,起码我们扯平?”
蒋恩慈随手扯了件外套,搭在了聂星柔的胳膊上。他俯下身,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少试探我,我不吃这套。”
声音冷冰冰的,格外不近人情。
“是吗?”话音落下,聂星柔伸手抱住了蒋恩慈。
蒋恩慈完全没有料到聂星柔的动作,一时彻底愣住了。熟悉的冷香在她身上绽放了不同寻常的暖意,细细密密将他缠绕。他原本可以很轻易地挣脱她的拥抱,却无端陷入了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怀抱。好像在很多年前,他也被这样又软又暖的身体拥住。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升温,他本能地感觉到超出控制的险象,却不敢有措施。
而这时,聂星柔松开了手,她将外套套在身上,连外套的帽子都一并套在脑袋上,一路小跑往尤眠的方向而去,然后蹲在地上,佯装挑鞋子。
聂星柔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被烧熟了。她伸手去抱蒋恩慈多少带了点赌气的意味,结果没想到自己**熏心都没舍得撒手。不过好在最后一刻理智让她松开了手。
她盯着地上一双带铆钉的鞋子,随手拿了起来,哪知那只鞋子被人抢走。聂星柔听到头顶传来蒋恩慈的声音:“叫人把所有Roberto Cavalli拿出去。”
聂星柔抬头看他,只见蒋恩慈将手里的鞋子扔了老远。
“你这是迁怒。”尤眠嘴上抱怨,已经开始指挥人拿走了。
蒋恩慈低头对聂星柔说:“没有下次,我很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此刻,聂星柔是真的从他的脸上看到几乎克制不住的怒意。她缩了缩脖子,轻声道歉。可这时,蒋恩慈却直接推倒了身边的衣架,转身离开了。
轰隆一声巨响,衣帽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可大家好像对此事习以为常,看过之后,便各做各的事情。尤眠像是完全不受影响,她甚至还在地上扒拉了几下,找出了自己需要的衣服,招呼聂星柔来试穿。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有点过分,但她道歉之后蒋恩慈才发火了,这个顺序不对啊?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蒋恩慈的背影,总觉得有点奇怪。
*
衣帽间只剩下尤眠和聂星柔。
聂星柔选了尤眠为她搭配的一套日常通勤搭配,上衣是Loro Piana的米灰色羊绒针织衫,下身是一条Lemaire的灰色高腰长裤。
此时尤眠已经准备好了卷发棒,将聂星柔的头发做了个造型。她的过肩发被卷出自然的弧度,头发被分了两层,上面那层用珍珠鲨鱼夹固定,下面的头发柔柔地披在肩上。尤眠又拆了几个橙色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满钻的手表,扣到聂星柔的左手上。
钻石流光溢彩,聂星柔连忙移开视线,生怕被闪成短暂性失明。
尤眠拿了几条项链比划,又将它们扔到了一边,姿势粗暴得像好几万块的项链根本就是地摊货。她自言自语道:“这些拿来配货的项链就不能做得好看一点吗?”
她暴躁地翻来翻去,一直没有找到心仪的配饰,最后她妥协地拿出了一条Twilly丝巾系在了聂星柔的脖子上。
“好了,看看吧。”尤眠说。
聂星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来。衣服简洁干练,爽利的线条感中透出一种温柔的熨贴。V领露出了她修长的脖颈和锁骨,丝巾又赋予了女性的柔美和优雅。她抬起戴了手表的左手,炫目的钻石发出耀眼的光彩,却不显半点浮夸,还透出了几分精致。
聂星柔想,她以前根本就是在起雾的镜子前端详自己,而尤眠帮她擦掉了这层白色的水雾,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尤眠的搭配衬出了聂星柔的身材和气质上的优势。这才是有效的打扮,她还是她自己,只是更美了。
“再配一件羊毛大衣,完美。”尤眠给她的肩膀上披了件衣服。
*
聂星柔从尤眠处学习了不少搭配技巧。但学习是一回事,会用是另一回事。于是尤眠拍下几组日常搭配,准备发给聂星柔,让她慢慢揣摩。
可这时候聂星柔终于想起来了,她的手机被砸后,就没有来得及买新的。
尤眠准备离开,聂星柔问:“能带我一起出去吗,我想买个手机。”
尤眠微微皱眉,眼珠转了转,忽而又展颜:“走,我带你。”
两人去了离竹里馆最近的荷城国际广场买手机。聂星柔挑好手机后付钱,加上了尤眠的联系方式。
“着急回去吗?”尤眠问。
聂星柔摇头。
“去喝点东西吧。”尤眠提议。
两人来到商场的空中花园,落座后,有不少眼神追了过来。聂星柔自觉泯然于众,认定目光都是看向大美人尤眠的。尤眠端起手里的水果茶,眼神看向聂星柔,嘴唇几乎没动,但她的声音就那么传了过来:“三点钟方向有个全身Gucci手戴Richard Mille的二十岁男生准备来搭讪你了。我猜他应该是暴发户,而且荣升新资本不过两年,不然品位不会那么差。他以为全身新款就很有品位吗,呵呵。”
两声冷哼配上尤眠表面礼貌的笑容,有种奇特的讽刺感。
聂星柔惊呆了,她们坐下来才几分钟啊,尤眠就能迅速拆解出如此多的信息。她问:“为什么不是搭讪你?你这么美,他又不是瞎子。”
“打个赌?他一定是来找你的。”尤眠问。
“赌什么。”
“一个真诚的答案。”
聂星柔直觉这个赌约不简单,可只有咬住鱼饵,才能知道对方想要吊什么东西。于是,她点了头。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道男声响起:“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话虽这么说,男生自来熟地拿了张椅子,靠近聂星柔坐了下来。男生长得不错,一双桃花眼格外瞩目。不过衣着确实如尤眠所说,全身Gucci,看起来就差把“我很有钱”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这时候,男生伸手摸了下头发,不经意露出了腕间的手表。
聂星柔的脑袋里立即响起了装逼报警信号。她笑了笑:“请问有事吗?”
“我姐姐下周过生日,我不知道该送她什么礼物。你的丝巾很漂亮,我觉得我姐姐应该会喜欢,能让我看看吗?”男生的口吻相当真诚。
绝了,这都什么搭讪小妙招,她一定要学学,以后用在别人身上。
聂星柔问:“要摘下来看吗?”
“不想破坏你的造型搭配,我就这样看看吧。”
说话时,他凑近了一些,还是保持在相对礼貌的距离。可男生根本就没看丝巾,一双漾着水光的桃花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聂星柔。他的眼神有种目的性,可这种眼神混合他的少年气,居然并不冒犯。
即便像尤眠那样的大美人坐在聂星柔对面,他也没有多看一眼。他专注地看着聂星柔,像是只看得到她。这种特殊感,让她觉得有几分虚荣蔓延开来。
谁不喜欢被特殊对待呢?如果不是因为见过更好的,聂星柔觉得自己可能就着了他的道。
男生说:“嗯,我看清楚了。”
“希望可以帮到你。”聂星柔说。
“可以加个微信吗,万一我没买到一样的,想要姐姐帮忙拿个注意。”男生的语气相当诚恳,脸上更是摆出了一副好弟弟的模样。
聂星柔笑了笑:“不好意思,没带手机。”
话音落下,聂星柔新买的手机就不甘寂寞地响起了铃声,她拿出手机一看,真是谢谢了,新买的手机号都能被广告营销找上。
她和男生面面相觑,对方的笑容别有深意,像是看穿了她的把戏。聂星柔干脆说:“嗯,我就是欲擒故纵,被你看穿了。”
男生笑得灿烂,露出一口白牙。他抖了下手腕,那只表藏进了袖子。男生说:“那你加我,以后有空一起出来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聂星柔只能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
男生起身离开,和朋友一起走出了咖啡厅。聂星柔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男生发来的微信。
【D:段明喆】
【D:这是我的名字。】
再抬头时,聂星柔对上了尤眠的视线。她冲着聂星柔勾了勾手指,说:“来吧,履行赌约的时候到了。”
聂星柔说:“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他的目标是我?”
大概是聂星柔的表情太过疑惑,尤眠摇了摇头:“算了,看你这小白兔的模样,我免费给你讲解讲解。”
尤眠抓起她的左手,说:“看到你这块表了吗?”
“有什么门道?”聂星柔虚心请教。
尤眠告诉她,对方认出了她的手表和丝巾。钻表和丝巾都是蒋恩慈给人买包配货时拿的,没有人会单纯去买这只表。所以,段明喆认定她还有一只Hermes的包。
聂星柔想,男生的手表那么贵,他应该不会为一只Hermes的包所动吧?除非那只包相当有分量。她又问:“蒋恩慈买的什么包啊?”
“钻扣喜马拉雅Birkin30。”
虽然聂星柔不关注奢侈品,但对于拍卖行相关信息她记得很牢。佳士得曾经拍过一只同款,价格高达三十七万美元。
聂星柔恍然大悟,又感觉有些荒唐。
“而且,他凑近看你的丝巾时也顺便确认了你的衣服,所以很果断要了你的微信。”尤眠补充道。
可聂星柔还是疑惑:“你的衣服比我更贵,为什么他不找你?”
尤眠笑了笑,语气温和了许多,不再有之前的距离感:“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衣服剪裁线条就像是大师的画,非常贴合自然,像是天生就该那样。衣料也很高级,在灯光下的质感很好。”聂星柔口吻真诚。
不知是不是聂星柔夸奖到位,尤眠的语气温和了几分:“他不找我,有两个方面原因。一来,他看不懂我的穿搭,认定我不值得他费心;二来,他看懂了我和他的差距,决定从同阶层的你下手,他认定你没办法拒绝他。他故意表现眼里只有你而看不到我,他让你感觉你在他眼里是特别的,也是一种提高搭讪成功率的战术。”
聂星柔张着嘴,尤眠伸手就给她把嘴唇捏上了。尤眠抿唇:“麻烦你不要露出面部神经麻痹的表情,看起来太丑了!”
聂星柔赶紧闭紧了嘴。原来在搭讪选人还有如此门道,她感觉自己上了一课。
“不过一切都是建立在你这套衣服上的。如果你换上了一身Sandro或者Coach,他不会过来的。搭讪也是要计算成本和阶级的。”尤眠说。
此时,聂星柔的手机震动。
【段明喆:姐姐穿Loro Piana真好看,我以前觉得这个牌子的衣服老气,现在看你穿,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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