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陪胡浩辉选过包包送女人之后,聂星柔总记着这个后续。胡浩辉揶揄她:“怎么,带孩子还抽空关心我的感情,是不够忙还是不够累?”
收到这条消息时,聂星柔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柯龄。
男人垂下长长的睫毛,温驯地盯着手机屏幕。看起来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还有种漫画美少年的质感。
但他的双手操控屏幕上的枪械,一枪一个,将敌人全部爆头。
苟到毒圈最中心获得胜利后,柯龄舒展笑容,虎牙上镶嵌的钻石露出来了,绿光闪闪。他看向聂星柔:“老婆,我们等会儿能去公园走走吗?”
话音刚落,聂星柔拿了张纸巾拍在他嘴上。她隔着纸巾捂住柯龄的嘴:“再乱喊就把你拖到机场,要你哥把你接走。”
柯龄委委屈屈看着聂星柔,嘴巴轻动了两下,还是选择了住嘴。但没安静两分钟,柯龄扒下聂星柔的手,又说:“听说荷城游乐园晚上也开,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柯龄跑来荷城的这几天,聂星柔被迫了解了荷城排名前十的夜店的消费,最高级酒店的行政酒廊时最好喝的酒是什么(因为柯龄每隔两天就要换个酒店住),还去城郊的公园搞了几次露营,甚至把城中所有的电玩城都跑了个遍。
这要是不像带孩子,就辜负她这个老母亲的心了。
好在柯龄的二哥柯林还算人性化,他知道柯龄是什么德行,提前给聂星柔包了个大红包,让她多担待。
她也只能咬牙忍了。
都是看钱的份上,没什么爱。
*
聂星柔和柯龄是在美国认识的。那时她住在曼哈顿上城区的公寓,还拥有一扇奢侈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中央公园。她很爱坐在落地窗前边喝咖啡边看夜景。
直到某一天,她的平静被一阵死亡摇滚乐打破。她肯定以及确定,楼上这位邻居用的是Devialet音箱,不然那种具有穿透质感的破声音是不会把她的脑瓜子震得嗡嗡响的。
她忍了两天,向管理员投诉。管理员表示他会处理的,结果音乐声还是没停。
聂星柔白天上学晚上干活,周末还要去鹿腰画廊打工,睡眠是很宝贵的事情。她等不了管理员的低效率,决定自己上楼一探究竟。
她用力砸那扇音乐声直通天灵盖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亚裔。年轻男人皱眉看她,问她有什么事。聂星柔缓慢表示,能不能把音乐声关小一点。
对方啊了一声,左手拢在耳边:“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聂星柔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捏着扩音器,冲着男人的耳朵大喊:“你他妈太吵了!”
结果男人一下就笑了,他径直将聂星柔扯到了房间里:“当旁观者肯定吵,你来一起开party就不吵了。咱们就是共犯了。”
聂星柔被塞进了一间满是烟酒味道的房间里,就这样认识了柯龄。
后来她才知道,柯龄和她都在NYU。她读媒体文化与传播文学,柯龄学经济。但柯龄成绩烂到有点触目惊心,每天还要带个助理上学。连课后复习和essay都是助理代劳。
但这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柯龄得知聂星柔是画廊实习经纪时,他强迫聂星柔看他画画。
柯龄抱怨,自己的两个哥哥总觉得他不务正业,希望他大学毕业后进家族公司管理生意,少画些闲画。
聂星柔也好奇,这人看起来就很不靠谱了,画画能好到哪里去?
抱着这么一份心思,聂星柔还是看了看他的画。看到时,聂星柔还觉得很意外。
这人喜欢画卡通人物,线条干净利落不说,最厉害的是他上色的丝滑程度。都是笔和刷子,可在他的手里,那些线条和填色的动作行云流水,绵密且细腻,看得聂星柔眼睛都直了。
这种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聂星柔当下就做出了决定,她对柯龄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把你的画家身份做出来。”
柯龄当即一口答应,“好啊。”
反正他有钱,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
聂星柔从来纽约的时候就开始做个人账号,全平台都有,总粉丝量超过五百万。作为一个主打艺术类的博主,算是不错了。
她为柯龄做了个账号,借由自己的影响力转发了几次,被几个漫画IP官方注意到了。他们私信了聂星柔,问了下关于柯龄的事情。聂星柔又借由1438的名义把柯龄签下来,包装之后,再和官方讨论起合作的事情。
不过签约时,柯龄的二哥柯林来过,考察了聂星柔一番。
见到柯林的时候,聂星柔终于知道,柯龄嘴里的“家族生意”,其实是遍布全球的超级商超,有两个耳熟能详的连锁超市都是他们家的。而且柯家还有个神奇的操作,就是三个儿子都叫Colin。
只是中文名翻译过来略有不同,大儿子柯凌,二儿子柯林,小儿子柯龄。
柯林觉得聂星柔是对好骗的柯龄有所图,想要从柯家捞到点好处。所以一开始讲话也相当刻薄。
但聂星柔显得坦然,直言道:“也许你们和柯龄距离太近,所以看不到他的优点。他在绘画上的天赋,也许能为商超赋能呢?”
说完这话,她拿出了具体的推广方案。柯林不是柯龄,他驰骋商场多年,他是看得懂她的推广方案用了多少心思。
柯林又考察过两次聂星柔后,终于放心将柯龄的画家约交给了她。
*
到现在,柯林和柯凌和聂星柔都挺熟了,熟到有点她不想太熟的地步。
不知道是因为她靠谱,还是因为她把柯龄带得太好。这俩哥哥有事没事就劝说:“不然你把柯龄收了吧,结婚就给你分资产,红包也是一个亿起步。”
要不是聂星柔阅历见长,她说不定还真着了道。现在她是经纪人,赚的是工作钱,还能分割清楚。等到结婚之后,她的照顾和打理就成为了婚姻里的“理所当然”。一个亿的价值就是买断她的劳动价值。最后生了孩子,她拿的钱还不是要吐给小孩当遗产继承。
这钱兜兜转转最后又回了柯家,她不过是经手沾光而已。
倒也不是聂星柔市侩,她只是扪心自问地感受了一番,她不愿意为柯龄做出这样的牺牲。
心不甘情不愿的牺牲,就不是爱。
*
聂星柔的感慨几乎是过了趟轮回,柯龄无知无觉。他还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你要不想坐摩天轮,今天晚上住我房间?”
聂星柔掐了下鼻梁,伸长手臂,要他滚下车。
柯龄总算安分下来,乖乖和她说起最新的工作进程。
车至酒店大门,聂星柔和柯龄下车。柯龄还不死心,又凑到聂星柔面前。他的眼珠极黑,一瞬间让她想到另一个人。
柯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能给我一个友谊的拥抱吗?”
聂星柔都有点想笑,为了找借口,柯龄的中文都长进了。
此时,一道哼笑声斜插进来。柯龄和聂星柔同时转头,白金色的头发映入眼帘。
蒋恩慈身着黑色塔夫绸衬衣,领子上的长长系带被他扯松,就那么散落下来。微风一吹,系带飘零,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倜傥。
他懒懒靠在大理石柱子上,垂眸去看柯龄。然后说:“大画家都学会用借口性骚扰了,真不错啊。”
柯龄皱眉:“放屁。我和她的关系比你亲密多了,你才是个不该乱说的外人。”
蒋恩慈原本双手插袋,左手抽出来,抛出一枚金币把玩。他拇指一弹,金币高高上天,接着他稳稳接住,对柯龄说:“猜个正反?”
柯龄:?
蒋恩慈:“猜不中我再打一次你的嘴。”
柯龄想到前几天被金币打伤的牙龈。虽然打的是脸颊但力道透进去了,把他打到牙龈出血,面上居然还没留一点伤,搞得柯龄想要给聂星柔告状又翻不出伤口,喝橙汁时又刺痛,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
柯龄气不过,转头拽着聂星柔就离开了。他边走边问聂星柔:“他在这里干吗,这酒店又不是他开的。”
聂星柔抬眼看了下古色古香的酒店大堂,和设计图几乎是一模一样。她曾经无数次感叹他的设计图画得漂亮,线条干净克制,每一笔都很利落。后来她也不是没有看过其他人画的建筑设计图,但就是没有蒋恩慈的好看。
琉璃净瓶摆在窗边,里面插着一根带了露水的柳条。而柳条的上方,摆着蒋尚仪的新作。
她看向柯龄,很肯定地说:“这酒店,就是他开的。”
柯龄有些崩溃地狠抓他那一头乱发,然后说:“我要换酒店。”
被晾在后面的蒋恩慈又绕了过来,他脚步一顿,挡在了聂星柔面前。他的话是对着柯龄说的,但那双极黑的眼眸看向了聂星柔。
“柯少爷作为大画家,是看了酒店设计自惭形秽,所以住不下去要跑路?”他轻动了下脖颈,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柯龄顿了顿。
他虽然听不懂“自惭形秽”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不像个好词。他立刻回击:“我根本就没看酒店设计。”
话音刚落,蒋恩慈挑眉,往后看了一眼。
两个健壮的男安保会意上前,还有一个长得极古典梳盘发的凤眼美人穿着管家服跟了过来。她自我介绍:“Conlin先生您好,我是您的酒店专属管家蒋苍苍,关于酒店的设计和各类设计,接下来就由我带您参观。”
两个安保押着柯龄往前走,活像是绑架一样。而蒋苍苍神色未变,一脸专业地介绍酒店的设计理念。
一行人越走越远,只留下蒋恩慈和聂星柔还在原地。
蒋恩慈看了眼柯龄的背影,然后说:“整个酒店占地三公顷,参观完所有地方起码要半小时。楼上行政酒廊等着?”
“不去。”聂星柔一口拒绝。
“你还想不想那位大画家回来了?”蒋恩慈问。
“那我谢谢你,最好把他送走,我乐得清闲。”聂星柔说。
蒋恩慈挑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说完,他直接抓着聂星柔的胳膊,将她拉上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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