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沈鉴开回来的时间比秦遇预计地要长个半小时。
说是接风宴,但是这帮子人根本没等主人公,自己吃吃喝喝,玩了个爽。
沈鉴开听秦遇说了宋源来过的事情,精神恍惚地看了看手机,发现宋源给他发了消息,只是他没看见。
“沈鉴开,来接我。”邰平之浓眉大眼地站在沈鉴开身后,明目张胆地偷窥就算了,还语调平平地念出了声。
当事人又被吓了一跳,莫名手一抖,他关了手机顾不上回消息了。
沈鉴开侧身,沉默了两秒又向后退了一步,他耳朵还红着,心情复杂地和邰平之对视。
只见邰平之脸不红心不跳,眉毛微微一挑,含笑倒打一耙:“谁啊?这么没素质?”
沈鉴开:“……”
邰平之:“怎么能叫我们师兄全名呢?难道是新收的师弟——年纪还小的那种?”
沈鉴开头晕脑胀:“不是师弟,你扒着门干嘛,赶紧进来。”
“哦,不是师弟还能这么叫你。”邰平之进门,换自己的拖鞋,嘴里不饶人:“那就是年纪小喽。”他没在意旁人,像是随口一问,抬眸地表情又格外认真:“那沈师兄喜欢年纪小的吗?”
那怎么不能喜欢喜欢我呢。
耳边又响起了这句话,在脑内一遍遍重复着。
已不是少年的青年沉稳了不少,认真地说着让沈鉴开震惊地一句句——情、话。
沈鉴开现在听不得某两个字,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闭嘴吧……你先别说话了……”
秦遇剥了个橘子,掰开,默默递给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白承安一半。他两动作同步,互相靠着,不动声色地盯着勉强僵持不下的两个人,手往嘴里塞着橘子,津津有味。
沈鉴开转身一怔。
他少见的、堪称恼羞成怒,瞪了邰平之一眼,仓皇逃离现场。
邰平之不无辜,要不是他打乱了沈鉴开的思维,沈鉴开根本不会再师弟面前出糗。
白承安看了看师兄,吃了手上最后一块橘子,又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盯了邰平之几秒。
邰平之站直了,一挑眉,看着还是拽拽地。
他们俩也不对付。
但跟宋源又不一样,这是邰平之十七八岁时单方面的。
可能是之前怼尽兴了,见到邰平之,白承安也没说什么,反倒是邰平之看见他身边的秦遇啧了一声。
秦遇一脸无奈,开口缓解尴尬:“平之先吃点东西?”
邰平之把东西随手一放:“谢谢秦师兄关心,我去叫沈鉴开出来一起吃饭。”
他成年之后一直这么叫沈鉴开。
嗯,以前叫哥。
·
邰平之也不知怎么把沈鉴开哄出来了,他跟沈鉴开正经出现在客厅里,玩得忘乎所以的师弟们起哄的更上头了。
醉鬼一号对着沈鉴开:“师兄师兄!看——大师兄!师傅又又被抓走了!”
醉鬼二号对着邰平之:“是真人!是真的小师弟!”醉鬼上手捏了一下,突然兴奋地大喊:“这个臭脸如假包换!!!”
要不说酒壮怂人胆呢。
不等邰平之说什么,哦豁声不断,一片醉鬼宛若一片猴叫。
“哦哦哦哦哦哦——”
“哇——小师弟!”
“哦哦哦哦哦哦!!!小师弟回来了!”
算上邰平之自己,拢共才十二个人,这动静闹得有一股要把屋顶掀翻的架势。邰平之无奈地看着一群人围上来嘴里“小师弟”叫个不停。
他从小就跟在沈鉴开身边,而沈鉴开又从小就跟在邰民安身边——沈鉴开是个目标明确的小天才,早早地就说好要读邰民安的博士,正巧他们两家离得近,小鉴开做什么就一直带着邰平之一起。
沈鉴开读大学的时候才17岁,邰平之13,他没课的时候还要跟着沈鉴开一起玩。当时邰民安手底下还有几个博士生,他们一算,觉得沈鉴开入门早,管沈鉴开叫“小师兄”,末了又不甘寂寞地叫邰平之“小师弟”。
再后来,沈鉴开成正儿八经的师兄了,邰平之还是小师弟,他当时年纪小、脾气大,长得还矮,仰着头一本正经地不许别人再叫他小师弟了。
适得其反“小师弟”到底流传出去了,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张源他们到底没胆子当面叫。
白承安脖颈还红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秦遇侧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他往白承安那边靠,手上动作不停,开开心心地剥着橘子喂给承安,跟自带结界一样。
沈鉴开早坐了过来,看着人多的那边闹,松了一口气,转头问道:“承安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秦遇:“被师弟们起哄喝了几杯,师兄知道的承安酒量不好,有点醉。”
沈鉴开诧异:“小范他们今天胆子这么大呢,还能起哄上承安了?”
太吵了,沈鉴开的声音又轻。白承安听见自己地名字,咽下橘子,慢吞吞地抬头,言简意赅:“我没醉,师兄。今天兴致不错,陪他们喝了几杯。”
为了让沈鉴开听清,白承安动了动,往前凑然后头一歪又靠上了秦遇。
“好,你没醉。”沈鉴开摇头笑了笑,也没问承安为什么兴致不错,他也凑近了,温声提议道:“解酒的药被我收到客房了,我煮一壶你替这群酒鬼们尝尝味道吧?”
白承安点点头,用完就丢,贴着的手推了推秦遇:“你和师兄一起去。”
苦力工刚剥完手里的最后一个小橘子,他低头看着白承安一脸无辜样,将橘子皮扔到桌子上,带着满手橘子味,纵容地起身:“好好好,我去我去。”
白承安满意地将最后一个橘子亲自喂给了苦力工。
邰平之陪着“师兄”们闹了一会儿,到底是他的接风宴,也喝了一两杯。不过他的余光一直瞟着沈鉴开,眼尖的看见他跟秦遇去了趟次卧又进了厨房,又看见白承安在两人去了厨房之后,独自去了阳台。
他想了想,跟了上去,只不过也去了阳台。
他总得给沈鉴开一点独立空间思考一下。
至于秦遇,白承安在外面他没一会儿就会出来了,或者被沈鉴开赶出来。
·
天还亮着,室内太吵,又为了氛围拉着窗帘,白承安来阳台醒酒。沈鉴开家阳台的门是滑行门,没几分钟,他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白承安懒散地撑在栏杆上,没回头也没理人。
邰平之端着没喝完的酒,靠在了白承安旁边,他也没说话,漫不经心地噙了口,在心里斟酌着用词。
“啪嗒。”
白承安点了一只烟。
他半垂着眼,视线盯着火星,细长的手指夹着向上抬手,吸了两口又呼出来白雾,像是一声叹气。
末了,他掀开眼皮,冷不丁地发问:“你今天向师兄表白了?”
像是问句,语调确是肯定的。
邰平之被酒呛了下。
不过他就是来问这个的,清了清嗓子承认道:“对。”邰平之求人的时候不拽了,他看看酒又看看天,等了不到十来秒,白承安还没说话,他忍不住主动说道:“你比较了解沈鉴开……”
又欲言又止,磕磕巴巴:“你觉得他……咳,就是…嗯……”
他心里没底,喝酒算事后壮胆,然后再防一手沈鉴开反应过来了秋后问话。
于是,邰平之又喝了一口:“你觉得沈鉴开同意的概率高还是……”
“不错。”
白承安压根没听他叽里呱啦说了什么,手里的烟吸了没几口,就掐灭了这一点星火,抬手撩了散云雾,他自觉没瘾,只是用来醒下酒。
他中肯地评价道:“这个时间选得不错。”
也没多说什么。
邰平之静默了几秒,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谢了。”他抬脚迫不及待地溜走,“您老继续,我决对不跟秦师兄告状。”
白承安嗤笑。
没几秒,他看着楼下零星几个走动的身影,昏暗处,他好像看见了熟悉地人又皱了皱眉头,“等等。”
邰平之被他叫住了,疑惑地抬头。
白承安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看见。
沈鉴开住的地方如今算市中心的独栋,安全系数不低,楼下的人好像在搬什么东西,只是白承安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沉思几秒,还是开口道:“你在门口读的短信——宋源发的。师兄跟你说过宋源吧?”
“嗯。沈鉴开之前带回来的一小孩儿,异能好像是和精神系有关那个吧?”
白承安说:“是他。”
他转身将手里半截烟扔到身旁的垃圾桶,走了两步拉开阳台的椅子坐了下来,这才看向邰平之继续说道:“我之前和他一队出过任务,算是比较简单的收尾工作,当时同行的有个人嘴贱,骂了宋源两句。回程的时候有个人嫌车内不透风开了窗,我们又恰好遇见了几只低级丧尸,这个人不幸地被咬了。而被咬的那个人,又正正好是骂宋源那个。”
“我后来也跟师兄说过这件事,不过巧合的因素太大了最后不了了之。”
白承安的语调几近于平淡,他是以很客观的角度在叙述这件事,不论真假,他都对宋源的行为保留意见,他并不感兴趣。
那个人骂人的时候,宋源低着头没开口,白承安不咸不淡地刺了回去。白承安晕车,回程的时候他闭着眼,浑浑噩噩地听着车里有人说话,不大不小,再然后就了开窗。
白承安对声音的敏感程度不高,分不清是谁。
“我觉得他,有点太粘着师兄了。”
他不太适合这么长时间的呆在沈鉴开旁边。
白承安留了话,他皱着眉并不想以恶意揣测师兄的朋友,“总之你,算了,你是最会粘着师兄的那个。”
“你稍微注意一下就行了,小、师、弟。”
邰平之:……
他今天都快对小师弟彻底免疫了。
邰平之刚想张嘴,滑行门又开了,他闭麦了,只是朝白承安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来人带着一手橘子味和药味,他三两步走到白承安面前,也没看到身后的邰平之,自然地抬手摸了摸白承安的脸,看见白承安的那一刻眼神就弯了起来,唇角的笑止不住:“我就猜你在这儿。”
声音也温柔。
白承安任他摸着,随意朝碍事的人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
小情侣旁若无人,邰平之也不想自讨苦吃,转身去厨房找沈鉴开去了。
秦遇的手凉凉的,药味散的快,但橘子味还是很重,白承安轻嗅着,懒洋洋地眯起眼:“解酒汤呢?”
“没做好。”
“那你怎么来了?”
“被师兄赶出来了。”
秦遇说着,弯下腰凑近了过来,他也闻了闻白承安身上的味道,清浅的橘子味,酒的味道几不可闻,被比稍微它重一些烟味盖住了。
白承安在阳台吹了几分钟他不得而知,只能凑得更近、更近地去闻。
味觉比嗅觉靠谱。
他尝了尝。
最后笃定道:“承安吸烟了。”
犯错的人仰着脖颈,明明酒醒了,还是一片通红,他闭着眼地睫毛微颤,无法言喻。
*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磕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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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橘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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