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蓉深谙这个道理,这两年靠着宋源,她越爬越高,话语权也越来越大,毕竟控制人这方面,没有什么比精神系的异能更好用了。
宋源乐见其成,有条不紊地对碍眼的人出手,他谨慎,把这些人的死都佯装成各式各样的意外,有的也没弄死,总之哪怕闹大了也有陈蓉的人替他收拾干净。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宋源装模作样地叹气,像在发愁,嘴角却是不怀好意地翘着,司机从后视镜里猛地瞥见宋源的眼睛,宛若打翻了的墨汁,晕不开、洗不净。
明明他的眼睛偏圆,不锋利也不顿,又是娃娃脸,本该给人一种亲切好相处的印象。然而宋源眼白少,瞳孔黢黑,眼角的痣添了几分凶意。
镜子里的眼睛转动着,几秒后和盯着他的司机对上了。
司机呼吸停滞了一瞬,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车外咚咚两声,吸引镜子里的人移开视线,司机回过神慌忙低头,不敢再犯。
“咚咚。”
车打着引擎,但就是没人应。
白承安礼貌地又敲了两下车窗,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源没开窗,他抵着后槽牙,沉思了没几秒,最终主动拉开门下车。
他以前营养不良,现如今也没补回来。宋源不高,需要微微仰头看白承安。索性气势压人,宋源眼神中带着挑衅,语调轻佻:“白博士?我和您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语罢他左右巡视了一眼,半扯着嘴角,假装恍然大悟地道:“怎么?难道是因为秦先生没来接您,所以需要您尊驾——来我着儿蹭车吗?”
这会儿天不早了,广场上人不多,宋源声音不小引来几道目光,白承安面容是一贯地冷然,对着宋源地冷嘲热讽,清浅的眸子也没什么情感,他不言语,向后退了一小步,堪称不礼貌地上上下下扫视着宋源。
宋源挑眉,颇为大方地抬起手,在白承安的注视下转了一圈。
白承安逆着光,又沐浴在光中。昏黄地光影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如松如竹,他拧着眉,冷冷地收回目光,开口时语气不容置喙:“果然是你。”
宋源一哂,摆手装傻:“您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
白承安声调很冷,不跟他废话:“你右手大拇指内侧、靠近指节地位置,有一道刚结痂的伤疤。”
宋源下意识地垂眸,这个伤口太小了,加上他的痛觉系统迟钝,根本没注意到。他不动声色地抱臂收手,哪怕面上没表露什么表情,刚刚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什么信息。
“这是下午跟你一起的行动的那位女士抓的吧。你们当时遇见了什么?让她仓皇之中拉住了你或者说是不得不掐住你,才能活命?还有,应该不止是这里有伤口?”白承安的话里明明都是问句,又带着肯定的意味,他抬起眸,看向宋源的眼神锐利,让人不敢有丝毫妄想侥幸逃过的念头。
宋源眼珠转动,皮笑肉不笑:“您说她啊——”他拉长了声音,毫不心虚地直视白承安:“白先生,她可是个疯女人。只是你当时回来的晚没看见,那位女士的精神属实是不太好,一不留神就要撞墙、撞树。我呢,为了防止她真的伤到自己,可是一直在关注着,我的临时队友。”
“至于这个小伤疤不值一提。可能是某一次,我拉住她被不、小、心伤到了。”
他把自己伪装成了绅士地拉了女生一把,却被不幸抓伤的好心人,伤疤成了他关爱队友的荣耀。
“不明不白地给人扣帽子就是研究所白组长的风范吗?除了这个,您还有其他证据吗?”
宋源恶劣地唇角上扬了一瞬,又不著痕迹地向下压,开口着实是委屈:“还是说……您,本身就对我有恶意,所以才会这么想我呢?”
“……”
白承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宋源的谎言:“杨可没有精神疾病,在跟你组队的前几天,她刚通过了研究所的考试。”
“原来是白组长认识的人。不过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是喜极而泣、跟范进中举一样,突然疯了呢,研究所出的题难度都不小吧?这也能怪到我身上吗。”宋源问。
沉默了几秒,白承安没被激怒,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宋源一眼,唇角动了动,冷不丁地开口道:“宋先生真是好耐性,既然都是误会了,还能跟我诡辩这么多。”
末了,他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毕竟我除了能跟师兄发发牢骚,说他的组员病了。也治不了宋先生,不是吗?”
二月天还没到乍暖还寒的地步,阴冷地风一阵儿一阵儿地吹着,比这更冷的是这两人相继沉默的氛围
白承安不甚在意。
宋源冷笑了声:“您真是过奖了。”语毕,他盯了白承安几秒,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还想刺几句。
只是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就被人打断了。
远远地就听见人声,含笑叫着某人的名字:
“承安——”
白承安的小跟班找来了。
宋源也不奇怪,他不懂见好就收这个词,只不过知道寡不敌众。
烦。
他在心里暗骂了几声,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偏偏在他有一点点落下风的时候突然出现。
所以说,沈鉴开的这些个师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够讨厌的。
·
秦遇他人实际上比他出声要来的早。
比他自己预期的又晚了几分钟。
他今天工作比较忙,承安任务结束后给他发消息的时间,却比他预期的早。秦遇在开车来的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等到了小广场,又迟到了几分钟。
秦遇没把车开进广场,反而是停在了路边。
远远的,只凭背影,他就认出来了在跟人对峙的爱人。
他们谈话的位置离小门比较近,不算偏,只是现下人少了,没什么人路过那里。
看不清对面是谁,等走进来才发现是宋源。
他没再靠近了。
秦遇尊重白承安任何的私人空间以及私人谈话时间。这种明显不需要他在场的场合,只需要在一旁默默地等着就好。
然后看着我们白组长用帅气背影大杀四方。
只是,起风了。
这原本不是白承安的任务,只是因为张源病了,他来替师弟跑一趟而已。而秦遇又是记得的,往年这个时候,承安也容易生病。
于是,秦遇出声了。
被他刻意留出的一段距离不近不远。
不过,和爱人见面是要用跑的。
秦遇牢记在心。
他像风一样出现在爱人身边,一脸严肃地伸手去摸白承安的手。
果然是冰凉凉的。
白承安眨了眨眼,注意力偏移了:“秦遇,你来的好快。”
“嗯。”秦遇笑了笑,他牵着人的手没有放,眉梢带着清浅的愉悦。
“因为要接你。”
旁若无人。
让宋源有种深深地无力,他原本准备说的虚假的客道到底哑了火。
等到宋源“碰”地一声关上车门的时候,才得到了关注,他在车内也能听见秦遇在外面小声地询问:“……他气性一向这么大吗?”
秦遇就见过宋源寥寥数面,对他并不了解。
白承安面不改色:“嗯,他脾气不好。”
“……”
哪怕知道外面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宋源“呵”了一声,还是在司机启动前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给这两人留下一排汽车尾气。
车子驶离,宋源心情烦躁,他到底不爽。
白承安敏锐,这两年出于种种原因考量,他已经在刻意避开白承安了。
宋源疯,但是不傻。
有的人能动,有的人不能动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只是不幸的是,他又被白承安抓到了小尾巴。
秦遇只是随口一提,跟爱人交谈的闲杂人等自觉走开了,他就带着人往车的方向走。车一直启动着,暖风也开着,车内温度高也热,但是秦遇没让白承安脱外套,反而是将窗户开了个小缝,让空气流通流通。
白承安任他牵着走,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秦遇车子启动前,白承安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睁眼去看。
是杨可的母亲发来报平安的消息。
【杨千业女士:白老师,沈老师请来的医生已经给杨可看过病了,医生说她是受了惊吓,想来是今天任务有什么,被吓到了。可可现在睡了,状态看起来还好,劳您担心了。也万般感谢您路上对可可的照顾。】
白承安这时面色这才有所缓和,连带着精神也活跃了起来。
他自己可能没注意到,安静下的这段路程里,他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
秦遇用余光瞥着,也松了口气,他目视前方,眉眼却再次弯了起来,出声说道:“所以现在,我们承安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好好开车,等回家了再告诉你。驾驶员不要心思不纯!”
我们承安如是说。
他也笑了。
·
距离这件事发生的一周后——
2051年2月11日,白承安突然接到一份委任文件,上面赫然签着新上任的陈部长的大名,他拿着资料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到底没看出什么不同,只是让他去西南角的别墅里去取样本,甚至特批了允许他带一队人。
而就在前三天A区传来消息,说他们抓获了新型丧尸,特邀邰民安前来一起研究,老人家沉思片刻应允了。有沈鉴开他们三个在,邰民安并不担心,出发都安顿好了,于昨日下午启程离开,邰平之护送。
在这个时间点派下来的任务,让白承安不得不多想,更何况他还没来得及跟师兄细说宋源的事情。
小遇(得意):我可是看过《夫夫相处一百问》的人。
承安默默加书单。
*没有这本书。
*应该?
——我是无奈的分割线——
*and不知道为什么大纲上一句话,写出来这么多,导致卡的不行(扶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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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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