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觉对着宋薄那张颇不正经的脸也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
而现在,显然也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决定先不跟宋薄计较,打断了仍发着疯的女鬼,说:“天快要亮了,与其在这里做个怨鬼,不如先带我们去祠堂给你的尸体带出来。”
空气沉寂了瞬,宋薄掩着唇轻咳了一声。
花荞幽幽回头看了殷觉一眼,明明没有张嘴,两人却清晰地听到了一句:“跟我来。”
秦书还在一旁挺尸,殷觉看着花荞飘向祠堂的鬼影皱着眉往秦书那边看了一眼。
宋薄看出来她的顾虑,打趣道:“危险源在你眼皮子底下,他在这儿能有什么事?”
殷觉点了点头。
……
顺着祠堂大门一路往里,越靠近地下室入口,血腥味就越浓重。
这味道……
宋薄在黑暗中转过头,顿了瞬沉吟着开口:“周远洋……”他只提了个名字就忽然卡住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继续开口。
殷觉淡淡“嗯”了一声,毫不意外道:“死了吧?”
这血味新鲜,明显是不久前的,而在地下室一直没出来的活人就只有一个周远洋。
宋薄没再说话,权当默认。
两人跟着花荞到了地下室,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没完全散去,但却没有任何活人的痕迹,就像从来不曾有人进来过一样……
除了满地的尸骸……以及被锁在角落的女人尸体……
殷觉视线落在散落满地的白色骨骸上,如果算上被埋在后山的那些,可远远不止两具了……
她突然怀疑起了花荞讲述的故事真实性。
她转过头问花荞:“这里不止是你的孩子吧。”
花荞黑洞洞的眼睛猛地转了过来,对着满地的婴儿骨骸笑得阴森,说出来的话也叫人触目惊心:“又不能健健康康的长大,不过就是药引。”
“什么药引?”
“景池用的什么药引,他们就是什么药引。”
“?”
“……”
殷觉还想再问,被宋薄叫住了:“殷觉——”他指着角落里花荞惨不忍睹的尸体,脸上的崩溃显而易见,十分憋屈的问:“这个你打算怎么带出去?”说完又补充了句:“我反正无能为力!”
殷觉看他一眼:“忽悠人参与试炼的时候,你倒是很积极。”
她假装没听出来宋薄在刻意转移话题,没有一丝犹豫的走到花荞尸体旁开始研究起来那几条锁链。
年份有些久远,由于地下室的湿冷和血迹的侵蚀,锁扣已经被铁锈完全堵死了,但是因为尸体骨骸偏小,稍微用点力的话,四肢从锁链中抽离应该也不算太难。
殷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立着的鬼影,问道:“鬼怕痛吗?”
花荞认真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怕的。”老东西拿刀剖她肚子的时候,那种痛感几乎让她灰飞烟灭。
殷觉拿起了尸体的手,说:“那你忍一下。”
花荞点点头:“那你轻一点。”
宋薄:“?????”
尸体身上的锁链终于被拿开,殷觉蹲下身将花荞抱了起来,所幸她个头不大,殷觉抱着她还算轻松,宋薄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殷觉抱着尸体上了两级石阶才转过头看着傻站在一堆骨骸之间的宋薄,说了句更让他崩溃的话:“既然你受不了这个,那地上的尸骸就交给你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花荞幽幽跟在她的身后。
宋薄:“………”
*
殷觉抱着花荞的尸体进入后山林子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但林子里的光线依旧很暗。
她带着花荞到了之前哑婆葬着那些婴儿骸骨的地方,将花荞放在了地上。
宋薄到的比殷觉要晚。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大的蛇皮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所幸他那一身装扮拎着个蛇皮袋也不算太过突兀。
殷觉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点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她低着头压了会儿这种奇怪的情绪,抬眼朝宋薄另一只手看了过去。
他的另一只手拎着个铁锹。
修长的指骨握在铁锹木柄上有种不太和谐的美感。殷觉视线定在那截指骨上,直到那只手的主人到了近前。
宋薄将蛇皮袋和铁锹杵在地上,半笑不笑的调侃:“你现在倒是学的蔫坏。”
殷觉看他一眼,也不接话。
宋薄笑了下:“行吧。”他将铁锹重新从地里拔了出来,“这次我来?”
殷觉点了点头终于动了,她绕到了那株冷杉的另一侧,距离那十几个土堆不远的地方,用脚尖在地上点了点,转头对宋薄道:“那就这儿吧。”
宋薄眯着眼看了她半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
花荞的尸体和那些婴儿骸骨一起被埋在了后山。
已经是第六日。殷觉想着系统第一次给的任务,估摸着距离试炼结束应该不远了。
然而直到两人到了寨子里,那个声音还是没有出现过。
殷觉皱着眉看向宋薄:“祠堂的秘密已经揭晓了,怎么试炼还没结束?”她甚至在想,难不成要全员进度一致才算通关?
宋薄一脸我怎么知道的无辜脸:“我只是个邀请人,又接不到任务……”他看着殷觉的眼睛,想到什么,说,“但……既然试炼没结束,那可能就是任务还没完成?”
还能有什么任务?
殷觉有点烦躁,想不通到底漏了哪里。
宋薄沉默了会儿,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同时转头。
还有一个秘密!
寨子里的年轻人十五岁后就身患怪病的秘密!
那些散落地下室的婴儿骸骨、花荞、族长……或许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其他寨民……
殷觉垂着眼睛,问宋薄:“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撞倒的一个老人?”
宋薄点了点头。
“或许我们可以找过去问问。”
当时在地下室,花荞的话说的模棱两可。那句‘景池用的什么药引,他们就是什么药引’几乎要让殷觉误以为她指的是那些婴儿都是景池的药引。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寨子里还有别的寨民跟景池一样也用婴儿做药引。比如那个被她撞倒的老人……
筐里的衣物阴冷潮湿还带着一股霉潮味,跟祠堂地下室的气味如出一辙,满筐的纸钱跟小衣放在一起,越是深想答案就越呼之欲出。
他们决定在寨子里一家家问过去。
*
一连问了四五家都没见到那位老人的影子却在第六家遇到了熟人……
董卓和曾霖河大概也是没想到能见到有同伴登上自家的门。
“你们怎么找过来的?!”董卓还以为殷觉和宋薄是特意找过来的,脸上又喜又愁。
“碰巧。”她往里面的房间看了一眼,问两人:“你们家有老人和小孩儿吗?”这里给人的感觉跟之前那几家不太一样,殷觉不确定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同伴效应。
董卓被她问的一头雾水,但也大概知道殷觉应该是在找什么线索:“老人有,但是没有小孩子。”他招呼殷觉宋薄坐下,解释道:“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们有什么发现了吗?”
他们的进度要慢上两天,殷觉不确定这个时候对外人全盘托出对试炼结果有什么影响,所以就没回答。
宋薄手指间捻着枚糖果,一边心不在焉的玩一边反问道:“我们发现的可太多了,不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曾霖河眼神防备的看了宋薄一眼。
宋薄笑得无害,忽然转移了话题,他看着四面空空的墙壁,好奇道:“我看人家家户户都供奉着神女图,你们家怎么什么都没有?”
董卓、曾霖河怪异的看着宋薄,殷觉也终于察觉到了这里跟之前那五家的不同。
那张寨子里每家都供奉着的鬼画符,这里没有。
而那所谓的神女图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曾霖河没有说话,只眼神提醒着董卓,董卓拍了拍曾霖河的胳膊,摇了摇头。
他看着殷觉和宋薄,思考了一会儿开口:“你们既然见过那张‘神女图’,那有没有发现挂着神女图的寨民家里跟我们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殷觉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而董卓的话无疑是证明了她的猜想。她头也没抬,说:“有图的人家没有你们这样身体健壮的年轻人。”
“你们知道?!”曾霖河终于开口。
宋薄轻笑了声,说:“刚刚知道。”
董卓兴奋不已,终于有人跟自己有了同样的发现:“一开始发现这个事情之后我还不是很敢确定,就拉着老曾陪我一起挨家挨户去观察……”
“寨子里一百多户人家,没有挂神女图的就只有三家,但奇怪的是,除了我们这三家之外有另外两家寨民家里虽然挂了神女图,但是家里也有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就之前……”他指了指宋薄,“这哥们儿被带走的时候那两个个年轻人就是那两家的儿子。”
族长的人,那也就不奇怪了……
董卓看了眼殷觉,好奇道:“你家也没挂吧?”
殷觉愣了一下。
她家倒是没挂什么鬼画符,但倒是有一尊照着花荞同比例复刻的雕像……她甚至还拜过。
真相呼之欲出,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那张鬼画符的作用了……
然而族长已经死了,殷觉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景池身上。
希望他能知道那个怪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熬不住了,还差一点结尾,留着新章节写吧
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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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贩梦者(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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