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书走近许泛初,上下打量确认,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想碰又不敢碰,愣愣指着他肩膀上的琴说:“许老师…我找了你好久,你这是…”
“实在抱歉千书姐,我确实不接商演,所以不会看这类信息,并不是有意不理会。”
许泛初笑着将琴拿下,嘴角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连声音都有成风化雨的功效。
“没关系没关系!”她摆摆手,没留意他叫她千书姐,拉着他的胳膊打量起来。
许泛初身形和裴以迈差不多,气质却截然不同,他是典型的温文尔雅。
但是不管,至少她找到了,而且得来全不费工夫,机会不等人,她需要抓紧。
“千书姐。”
或许是碍于裴以迈,许泛初脸色明显尴尬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提示她注意场合。
她没反应过来,只转头焦急问裴以迈:“你怎么知道我找他好久了?还有,你怎么联系上他的?”
一心只有发布会。
“我不知道你找他。”裴以迈坐在位置上扫了一眼许泛初,有些不悦,望向她继续说:“不过,他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朋友。”
眼神下移,落在她拽着许泛初胳膊的手上不动,防御和警惕。
许泛初兴致上来,轻哼一声不挣扎着了,反而是往她跟前贴去一步,眼神留意着裴以迈的表情看热闹。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他,我元旦那天公司发布会,他也去参加,好不好?”
她只顾让裴以迈帮忙,丝毫察觉不到一位188身高男性的靠近。
“你想让他去发布会?”裴以迈蹙眉,扫一眼许泛初脚底,笑着抬眸,不敢有眼神,因为此刻她正盯着他。
“当然,”薛千书兴奋回头看向许泛初,“天才小提琴家,当然想让他去。”
裴以迈这才褪去伪装,冷眼看着许泛初轻轻扭了扭手臂。
“看来你们没和对方商量好,怎么?你们结婚了还不熟?”
许泛初说着,越过她头顶看向裴以迈,眼里满是打趣。
“嗯?”
她疑惑,许泛初敢这么跟裴以迈说话,看来关系不错,她更好奇裴以迈的交友圈了。
“千书,先坐下。”裴以迈看出她的好奇,转头示意她回到原位,朝许泛初礼貌微笑,一改刚刚针锋相对的场景。
关心则乱这句话具象化之后原来这么离谱,许泛初摇摇头,伴随她离去的脚步重新拉响琴声。
这一次是轻柔,不妨碍她和裴以迈的对话和用餐。
可是许泛初站在一旁,她怎么好意思吃东西,后续还要谈合作,好歹留一个好印象,不能让人站着,她便拘谨起来没再动手吃东西,保持一个快僵了的微笑。
“你前段时间在南城的个人演奏会,我还去听了,天才头衔果然名不虚传。”她找着话题和他聊天,价格无所谓,只要他来就行。
许泛初还是笑着,没有回答,瞥向裴以迈,让他接话。
裴以迈十指交叉摆到桌上往前凑,问:“是吗?你什么时候喜欢听小提琴的?”
问得她猝不及防,她对小提琴不了解,她就是想让许泛初给她的公司拉人气,仅此而已。
但人就在眼前,要说不了解,那接下去还能不能顺利进行就是个问题了。
于是她硬着头皮说:“就前段时间,许老师的思念曲很出名,我循环听了蛮多次。”
像是抓到把柄,裴以迈扬起笑容问:“那你知道,思念曲,是在找谁吗?”
准备击碎她眼底留给许泛初的星星,他看得不快极了。
薛千书愣住,她当然不知道找谁,她只是找个话题而已,怎么突然被架在火上烤了…
“猜猜。”裴以迈继续说。
“呃……”
“两位,今天的日子,不合适聊我的故事吧?”
许泛初看出裴以迈的私心,停下演奏,让伸手示意服务员在桌子中间加了一张椅子,顺势坐下。
“我替裴以迈解释一下,今天叫我过来,一是让我拉一首曲子庆祝二位新婚快乐,二是让我见一见千书姐,毕竟发布会我应该是惊喜嘉宾。”
惊喜嘉宾四个字一出,薛千书满心欢喜看着裴以迈。
等裴以迈点头,薛千书如释重负,心里的石头落下,今天也算是好事成…不知道是不是两件好事。
她举起酒杯,无名指的婚戒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声响,传到裴以迈耳朵内,比刚刚的小提琴曲好听数十倍。
想到不久前她两罐啤酒就不省人事的模样,还有些后怕,举起一旁的果汁说:“千书,这段时间先不喝酒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段时间不喝,只知道她确实是拿错杯子了,她本就不打算喝酒,便顺着梯子将酒放下,拿起果汁。
先响起的是许泛初的声音,“祝两位百年好合。”
一句话压在她肩上,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看来裴以迈没有和他说协议婚姻的事情。
那就配合演戏吧,她一杯碰过去,“那就先谢谢许老师的祝福。”
话落,许泛初和裴以迈两人相视一笑。
“多谢。”裴以迈朝他轻言,碰了杯。
“不客气,难得我今晚看了一出好变脸。”许泛初话里有话。
薛千书听得云里雾里。
剩下的时间,她抓着许泛初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毕竟裴以迈话少。
掐头去尾就是两人在国外留学,碰见同胞聊了两句觉得合拍就自然认识了,回国不常见面但保持联系,主要是两个有共同话题。
至于什么共同话题,他们闭口不言,薛千书撬了一晚上都没撬到真相。
回去的路上,她望着外面的霓虹灯发呆,晚餐没有喝酒,但她怎么觉得有些迷离,那些灯光都好看极了,跟着车子往后跑,俏皮可爱,惹得她跟着哼笑。
“心情不错?”裴以迈扫了她一眼问。
“是。”她毫不避讳答。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许泛初的?”像是在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一个明星那样,裴以迈语气随意说。
“前段时间。”她没听出来另外一个意思,脱口而出,按道理,欣赏也算是一种喜欢,谁不欣赏多才多艺之人呢。
“谁都可以,他不行。”迈巴赫加速前进,裴以迈的语气也在加速,“你换个人。”
脸色凝重。
“不是说好他是惊喜嘉宾,才过去多久,他就变卦了?”薛千书起身坐直,“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这样?”
撞上红绿灯,车子停下,连带裴以迈脸上的表情一同凝固,他转过脸,借助路灯微弱的光,她看到了他脸上的不可置信。
“你刚刚问的是…”
“没事,照旧。”
他迅速转头躲避对视,手指点了点方向盘,今天的红灯怎么那么久,让他没有事情可以忙。
薛千书意识到是他误会了,一时觉得裴以迈的想法真的很像小孩子,多说两句话就是喜欢,凑近了也是喜欢,那他小时候还老跟在她屁股后面呢。
想到这儿忍不住笑出声,传到裴以迈耳朵里,是他多想了,他闭上眼,忍着。
直到后车喇叭响起,他如释重负睁眼,踩下油门,重新恢复日常模样。
薛千书耸耸肩,知道他脸皮薄就没打算紧跟着打趣,当刚刚的事情过去了。
她将戒指脱下来收进背包夹层,好找还不容易掉,拍了两下,将拉链拉上。
察觉到裴以迈在留意自己的动作,她也学会了解释:“还没公开,戴戒指会被询问,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不戴了吧。”
“嗯。”
“你去公司的话也别戴了。”
公司有蒋律,那个大喇叭,还是尽量先别让他知道了。
裴以迈没回话,她便当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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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她看着无名指的压痕,朝电话那头麻木说了一句:“我结婚了,跟裴以迈。”
“什么?!”
余恋的声音几乎是跳起来的,喊得她手机掉到沙发上,懒得捡,干脆瘫在沙发上聊。
“早上刚领证。”
“我没有听错吧?是裴以迈不是裴承尘?你再给我确认一遍!”
“裴以迈。”
早猜到余恋的反应,她有气无力重复一声。
十分钟之后,余恋再次暴跳如雷。
“协议婚姻?裴以迈公司还有一个小情人?你搞错了吧?裴以迈怎么可能会有小情人?”
余恋做梦都没想到这些话是从薛千书嘴巴里说出来的,当然,也只有薛千书说,她才会相信。
“是喜欢他的一个同事,你注意措辞。”薛千书修正。
“你不会真的不管吧?现在裴以迈可是你的老公,你法律上的丈夫,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真要离婚了。”
“本来我们最后也是要离婚的,没区别。”她翻个身,眼皮变重。
余恋的声音如同清晨的闹钟般在她耳边嚷嚷:“你不会还惦记裴承尘吧?千书,裴承尘真不适合你,你们一看就不是一类人。
而且,裴以迈,脸蛋身材为人处世还有他的职业,简直万里挑一,对你又上心。这样,我打个比方,如果现在,有一个女生在你眼前躺在裴以迈怀里撒娇,你老实告诉我心里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她幻想了一下,很怪,裴以迈在她前面连别的女生都不提,更别说亲密了。
又想起早上,他左手戴着婚戒帮她整理耳边碎发的模样,还有那一句挠她痒痒的耳语…
不,裴以迈比她小两岁,她是看着他长大的。
“没感觉。”她嘴上回。
“你犹豫了。”
“我困了,先休息,明天再聊,明天我要去书店搬书,到时候聊个够。”
她躲避余恋的质问,挂掉电话。
这是一个她从没想过的事,也不打算细想,她和裴以迈之间是很单纯的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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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六,上午九点,叙言书城。
订购的新书到店,师傅们搬进店内大厅便离开了。
发布会在一楼,所以一楼还没有展览太多书籍,主要是二楼,她自己先慢慢搬着,没请人帮忙。
大厅弄好的书架也没搬上二楼,她挽起衣袖,搬动试了试,能起来,但不能彻底离地。
正要苦恼找谁帮忙,身后响起敲门声,回头,来的人是裴承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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