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一天比一天红了,谈苍出门路过陶白行家门口前那片小柿子林的时候,总会迈步上去,挑一个,捏一捏。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果子,掉落的果子品相不算好,他戳戳,又丢回去。
“快熟了,”陶白行站在树下往上看,“应该有些已经熟了,不过还没到它们大片成熟的季节,现在熟了的果子估计也不是很甜。”
“什么时候熟?”谈苍可把看万山红遍的柿子林当作过来这边的目标之一呢。
“一两周吧,”陶白行捻了一片树叶,它不牢固,被一碰就落了,陶白行又说,“再过一个月,鱼尾村这边就是满山遍野的红了。”
“我在期待着。”谈苍笑了笑,说。
“到时候你还在吗?”陶白行看了谈苍一眼,又移开视线。
“在啊,”谈苍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我还想尝尝柿饼呢。”
陶白行有点高兴,又笑起来打包票:“我会做,到时候我给你做。”
“好啊。”谈苍轻声说。
谈苍对这边的风景也一天比一天熟悉了。
陶白行那别院、那店的模样不知不觉都快像3D立体打印一样刻到他脑子里了。
有一天夜晚摸黑上洗手间的时候,谈苍还觉着自己大概不开灯都能不撞到任何东西回到床上了。
生活一天天地过去了,谈苍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到店里,陶白行快把这当做一个习惯。
大多数时候,他们也不看电影、不玩棋牌。
有时候谈苍会觉得有些无聊,有时候又会因为陶白行的存在而觉得生活还是让人有些指望。
谈苍总觉得自己吃胖了。
“隔三差五就吃撑一回。”谈苍坐在小椅子上,叹了口气。
“偶尔一回,没关系的。”陶白行笑笑,“下次不煮那么多了。”
谈苍也不是怪陶白行,别人做都做了,也是他自己吃得多,陶白行才在下一次也做那么多。
怪他自己,忍不住嘴。
“该运动了。”谈苍伸展着身体,微敛的眼皮底下目光寻向陶白行。
“你要我陪你一起吗?”陶白行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
陶白行的生活其实也就没怎么改变,吃得多,但是平日里消耗也多,也可能是饮食习惯或者体质原因,陶白行身材一直都挺偏瘦,和很多乡村青年一样。
不过陶白行长得比周围人要高一些,因为各种劳作,肌肉也要硬实一些。
谈苍不担心陶白行长胖,陶白行明显没胖,他挺担心自己成为中年肥胖发福的发酵馒头。
虽然说谈苍一直看重自己内在美,但是也不能在追人阶段连外在美都没了吧。
不对,即使没有陶白行,谈苍也是希望自己一直是帅的,老了也得当个风度翩翩的帅气老头儿。
可谈苍也确实希望陶白行能和他一起去做运动。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运动?”谈苍坐直身,把陶白行的手拉过来,若无其事地说起,“你的手看着倒挺秀气,我以前以为大厨的手都会很粗糙、有很多茧子来着。”
也是谈苍的态度实在自然,陶白行愣了一下,心里有微妙奇异的感觉升起又被那份平静抚平。
“没怎么运动。”陶白行的手指微微曲起,又放松给谈苍看,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运动身材也那么好,很让人羡慕啊。”谈苍不松手,一节节捏过陶白行手指,“我之前还去一下健身房来着,现在什么运动都没做了。”
谈苍的姿态就像是拿着好朋友的手帮他放松。
陶白行也没有多想。
“我们这边没有健身房。”陶白行说,“镇上有那种健身器材。”
“户外那种吗?”谈苍问。
“嗯。”陶白行点头,“不过有点旧了。”
“那种也能当健身吗?”谈苍笑了笑,“那是给老人家闲的没事玩一玩的吧?”
“小孩子也挺喜欢的。”陶白行说。
“我是小孩儿吗?”谈苍抬起眼看他。
陶白行抿着唇,弯起唇角。
“那我是老人家吗?”谈苍还是看着他,眉含情,眼含笑意。
陶白行依然保持着微笑,摇了摇头。
谈苍去买了副羽毛球拍,有空的时候就在陶白行家旁边的那块儿空地打球。
“你就拿着拍,当它是锅铲就成。”谈苍一本正经地教着,“开球就当是颠锅,你总不能让菜落空吧?”
陶白行笑出声,虽然他没打过羽毛球,但是他也知道没那么容易。
“这哪一样呢?”陶白行笑得有点儿无奈。
“一样的。”谈苍睁着眼瞎扯。
空地上条件也简陋,唯一的好处是确实挺空。
陶白行和谈苍之间也没有网,只是拿着面粉随手撒了界,就那样,两位羽毛球手就上线了。
谈苍也好多年没和别人打过羽毛球了,但毕竟有底子在,还是挺能糊弄人。
陶白行大概是炒菜炒得多,用锅接着菜和用球拍接着羽毛球可能真有那么点儿触类旁通,陶白行很快学会了发球,也能接上两个。
谈苍也没教他什么理论知识,因为也没想过要和陶白行用太专业的玩法。
所以,其实这也就只是项玩着玩着就会的运动。
陶白行刚学,控制不住力度,要不太近,要不太远,谈苍追着球跑,没一会儿就一身汗。
谈苍倒真达到运动的目的了,热得如同在火炉里刚被捞出来。
“休息一会儿。”谈苍举起球拍当白旗,捡回球之后走到陶白行那边,撑着膝盖,仰头看陶白行,“你很厉害啊,第一次打羽毛球就能打成这样,要是你从小就学点儿什么运动的话,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成了退役的体坛巨星了。”
陶白行忍不住,又笑,拿出泡好的在保温杯里的养生茶递给谈苍。
陶白行刚认识谈苍那会儿,总觉得谈苍是个挺正经的人。
认识久了之后,陶白行就发现谈苍也很会开玩笑,而且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新鲜感。
电影也好、棋牌也好、羽毛球也好,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谈苍一样,待在他身边,帮他干活,还带他去尝试那么多的事情。
如果是三个月前,谈苍来了,又走,陶白行心里都不会有什么波动。
他知道谈苍就是个过客,谈苍不会后半生都留在这儿。
但是他又有点儿希望谈苍能留在这里久一点儿,他好像已经有点儿舍不得和谈苍呆在一起的生活了,也舍不得谈苍。
谈苍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次要留多久。
如果现在谈苍说看完柿子开了就要走的话,陶白行想自己到时应该会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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