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三面环竹,远离喧闹人间。
门前重兵把守,一丝不苟。
所幸将军府离着她的安晴宫不算太远。
门前士兵一看来人,有些错愕,急忙让开大门。
“在下谢念安,此番前来是找傅悯公子,有要事相议。”谢念安大方开口。
底下人一看是公主殿下,慌不择路的前去禀报。
谢念安坐在饮冰室里,静坐等候。
“吱呀。”一声,屋门大开。
身穿宴服的傅悯走了进来:“拜见公主殿下。”那少年实在太过昂扬,合身的宴服衬得他俊茂。
谢念安秉着礼节,并没有多大量面前人:“开国大典也不久开始,我便开门见山了,傅公子有何贵重物品要交予我?”
傅悯坐下,在她对面,眸光里竟有一瞬兴奋又转间夷为平静。
“公主殿下芳龄十七,面貌属于天下独一份的美人,惹得众生追捧,我傅悯也毫无例外。”
谢念安听闻,皱了皱眉心,拇指之间轻轻相蹭。
“我并不认为傅公子是如此肤浅之人。”
坐在对面的傅悯笑出声:“心悦于公主殿下,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谢念安也撇起嘴角:“傅公子找我若是这类事情,那我便先回了。”
“公主殿下,不必着急,确实有一物要赠予殿下。”
傅悯站起身,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木匣子,停在她的面前。
后者不动声色的挑起眉尾,掀开那木匣子,里面躺着一只闪璀如玉的发簪。
抬头,两人相视。
“可否让臣为殿下佩戴?”
谢念安微微笑,深思道:“傅公子,这礼物...”
傅悯向后退了一小步:“这簪子是天下三分前,朝国一位的民间手艺人所做,上刻有芙蓉与凤凰,对带簪女子象征高贵与美丽。”
“就当做臣与殿下的初见礼,还望殿下收下。”伸出那木匣子。
谢念安也站起身,嘴角带有善意的微笑接过木匣子:“傅公子此番好意,我心领了,时辰不早,改日回赠傅公子初见礼。”
傅悯轻轻颔首,伸出一侧手臂指向门外:“恭送殿下。”
谢念安大步离开将军府,前往登鸿殿。
竹林丛中,艳花过,羡尽少年郎。
傅悯低眸,转念一笑。
步伐匆匆,谢念安心里丝毫不敢懈怠对方的示好,尔虞我诈乃内廷常事,兵不厌诈更是。
安晴宫,谢念安把那木匣子放在榻前,就急忙整理梳妆,时辰已经逼近申时,大典在申时末尾。
等待一切梳理完成,坐在前往登鸿殿的轿子上时,又想起那只发簪。
她从幼时就善读古书,与其他学堂弟子不同,枯燥无趣的古书她能坐在那里看一整天。
从少至今,也不是没有男子向她抛出橄榄枝,只不过无一不被拒之门外。
只留下一句:“我的志向在于天下百姓,不在于儿女情长。”
登鸿殿此时群臣相聚,百官互论。
她在人群中也看到了那一道身影,是傅悯。
“殿下,皇室成员的位置在那里。”
谢念安跟随阿阳的步伐走到特定的朝拜位。
随着白云飘远,红日有些要西去的意思,钟声响起。
酉时已到,新皇登基。
谢烈稷身穿龙袍,头顶冕旒,一步一步登上那万人瞩目的龙椅。
“新皇登基---”
万人之上,百鸟朝凤,百官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音响彻整个京都,皇位上,他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打下的江山,欣慰却又野心。
“皇帝召曰,今日立国为周庆,定京华为都,周庆国百姓应安居乐业,全朝百官亦为国谋划,秉公执法,家国之兴,匹夫有责---钦此。”
余晖落下帷幕,京都街道都因皇帝下达的新土地召曰而欣喜之及。
谢念安在朝拜皇帝时,被特意教育要不忘艰辛,珍惜时间,俭朴治国。
大典结束后,皇帝宴请群臣,以示团结一心,共谋国事。
美人在旁,佳酒希肴,胜是美宴。
“今日陛下登基甚是欢喜之日,臣敬陛下英勇肝胆,安护天下百姓免于战乱,是天下的恩人...”
群臣们一人一嘴,这宴会逐渐上升到**。
一位藕荷色的少年抬出前来,拱手行礼:“陛下,臣斗胆请陛下赐婚。”
众人皆一愣,高台之上的人暗暗眸光,端起酒杯:“心悦哪家姑娘?”
“周庆国公主谢念安。”
此话一出,瞬间凝结所有的视线,他丝毫不慌,面带微笑,俯首称臣。
皇上放下酒杯:“大喜之日,你想要迎娶我的女儿?”
“陛下,这难道不是喜上加喜吗?”
群众面面相觑,谁不知道当今皇上就这有谢念安这一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有,那必定是宠爱到极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嫁给别人。
他不怒反笑:“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有点值得我的女儿,国家的公主去嫁给你?”
“陛下,您难道还有其他人选吗?”
这话直接点到他的痛处,他说的没错,石施殷当年与他奔流四处,好不容易怀上子嗣却被人推下高台流产,第二个孩子便是谢念安,从此大夫说她的身体不可在生育,谢烈稷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俩成婚,一是稳固自己的势力,傅悯的父亲毕竟是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二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女儿...
潜在意识里,他其实一直把傅悯当做培养下一任的对象。
此时,傅业成端起酒杯,站在傅悯的身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易过急,今日是悯儿扰了陛下的兴致,我替小儿敬皇上。”一饮而尽,身旁的傅悯始终低着头,嘴里还挂着谄媚的笑容。
“是臣过于急迫,望陛下饶过臣的误举。”也一饮而尽。
皇帝摆摆手,父子二人便回到座位上,谢念安的眼神始终盯着傅悯的身影,从未离开。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婚...”她皱眉。
傅悯一坐下,便与她炽热的目光对视,双方都不退步,突然想起要维持自己形象的谢念安率先移开目光。
看向热闹人群的谢念安始终能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目光盯着她看,她知道但转念一想也没放在心上,与周围人热闹起来。
月上枝头,宫内繁华欲鼎,这场宴会直到很晚才散。
爱在喝酒上逞能的谢念安喝得叮咛大醉,回到安晴宫,直接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过了半个时辰,她朦朦胧胧的醒来,由于月光的照耀,那木匣子敞在她眼前。
迷迷瞪瞪的打开,里面的发簪的确很漂亮,的确也与她非常适配。
脑海中又莫名的想到宴会上提亲的那人。
“烦死了...”她双手抱头,不是烦恼他的提亲,而是烦恼她根本没有了解傅悯的任何信息,让她没有掌控感,使她头脑极度混乱。
就这样,昏呼呼的公主殿下抱着个敞开这的木匣子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
朝阳从窗外泄露进,喝完酒的谢念安头昏欲裂。
缓缓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与手腕,看了眼抱在怀里的木匣子,扔到木桌上,又躺下。
“殿下,该起床,梳妆打扮了,今日要去安拜太后。”刚躺下没多久,阿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念安欲哭无泪,挣扎的坐起身,伸个懒腰。
临走前,她特意带上了那只发簪。
永和宫
太后在宫内的居所,谢念安小步走到老人家面前行礼:“拜见太后。”
“起来吧。”
在谢念安低头的一瞬间,老人家看见了那只发簪。
眉头急蹙,苍老的手指颤抖的指向那根发簪。
“这...这根发簪...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老人家急忙的语气让谢念安意识到不简单:“这是我游逛街市时,看见这根发簪实在美丽,便花钱买了下来,这发簪有什么问题吗?”
“你拿下来...给我看看...”
谢念安拔出簪子,双手奉上。
老人家仔细的抚摸着那只簪子,眼底竟然漏出谢念安从未见过的恐惧之情。
“祖母,这簪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翻来覆去仔细的看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刻花,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她转头握住谢念安的胳膊:“你确定是在街市上买到的?”
谢念安点点头恳切的回答。
她并没打算把傅悯供出来,先搞清楚发簪的秘密,不然让更多人知道会打草惊蛇。
老人家喘了两口气:“罢了,你也大了,告诉你也无妨。”
“在朝国的时候,我与你父亲流浪于世间,当时他还小饿着肚子,伤势过重,晕了过去。我们被一位姑娘所救,她为你父亲疗伤治病,给我们饭,水,可以居住的地方。”
“是母亲?”
她摇摇头:“并不是你母亲,是一位民间手艺人,靠做簪子挣钱养家的寡妇,却年纪轻轻的,你的父亲与她逐渐产生感情,同时天下大乱,诸侯割据,民不聊生。”
“你的父亲是要成就一片大业的,怎可以陷入儿女之情?我们便回了京华,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你的母亲呢是当时重将的女儿,你父亲当年为了有自己的势力,便娶你母亲为妻。他们是相爱的,后来那个寡妇知道了他,奔波数日连夜赶来,只为要得你父亲的一个说法。她不能接受你父亲已经娶她人为妻,闹得轰轰烈烈,隔不久就在树上吊死了。死前,她做的最后一个发簪便是你手中的这个。”
谢念安有些震惊,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最爱母亲的,他的后宫只有母亲一人。
“那父皇心里还是有那个寡妇的,是吗?”
她点点头:“你母亲宽容大方,没有多计较此事,但是她娘家对此事可是不满,所以这簪子还是不要让你母后见到了。”
“是,孩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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