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字形有所关联，但黎芝很少能把“羊”与“鲜”两个字很好地联想在一起。

但这次的烤羊肉串，确实让她产生了类似的联想。

黎芝就这样津津有味地吃着。

她甚至都没怎么反应过来，这六串肉串就已经稀里糊涂地不见了。

“哎呀呀……这也太不经吃了。”黎芝呆呆地、又有些理直气壮地说道，“还没吃出味儿，就没了啊。”

话说出口之后，黎芝又感到些许羞赧。

（是不是说的有些太夸张了啊……我又不是在吃什么“人参果”。）

“这么快？”秋墨用嘟囔一般的口气说道。

（咦？连秋墨都注意到，并感到惊讶了？）

看来，黎芝吃的速度确实有点儿快。她不由得更加羞涩起来。

“没关系。我再给你烤一些吧。”秋墨口气轻松地问道，“荔枝姑娘这次是要瘦的还是肥的？”

“我是在开玩笑呢，先不吃了啦。”黎芝说道，“我只是因为无聊而抱怨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想继续吃哦。毕竟，要是我真的继续吃下去的话，搞不好会……比如说，如果出现‘我一个人吃掉半只羊’的情况的话，又该如何是好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经营饮食的商家，怎么能一直吃自己的商品呢？）

“这也太过于能吹嘘了吧？你哪有那么大胃口啊？”秋墨简直有些说不出话了。

他摇摇头，无奈地继续问道：“竟然说出自己能吃半只羊的话，荔枝姑娘，你知道一只羊、或者半只羊是多少肉吗？照我看来，你非但没试过、而且连一点概念都没有啊？”

“我不知道。”黎芝理直气壮地说道，“但是，你这种做法做出来的羊肉，我爱吃嘛。所以，我就随口这么说了。有问题吗？”

“根据我对荔枝姑娘的了解，就算再喜欢，你也绝对吃不了半只羊的……”秋墨说道，“不仅如此，你要是能吃半只羊的话，我们也不用开店了。就在此吃肉串吃到你满足吧，早点吃光了的话倒也省心。只要你高兴就好了，我本来也不计较盈亏这种事情……”

“嗯，我没意见呀。”黎芝俏皮地说道，“本来，上次唯独我们没有吃到烤羊肉，这就是很令人郁闷的事情嘛。如果我能吃半只羊，那我们的确不需要在今天开店了吧。因为，就算想开业，也没有食材可以供应给食客嘛。”

（推迟至少一天开业也挺好的……还能给我的心情一些缓冲的时间。）

“说大话的时候，荔枝姑娘还真是完全不考虑合理性呢。”秋墨哭笑不得一般地说道，“话说回来，为什么强调是‘半只羊’呢？难道‘整只羊’不好吗？”

“不好呀。”黎芝说道，“做人要习惯分享。我不能一个人吃光一只羊，那样对你来说，也太过分了。我们烹饪美食的时候，可以不卖给客人，但你我一定要吃到嘛！”

黎芝那颇为娇憨的神态口气，看在秋墨眼里的时候，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局促。

“那不重要……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强调‘自己能吃完一只羊’呢？你是能吃完一只羊但一定要和我分享，还是本来也只能吃完半只羊啊？”尽管黎芝解释了，但秋墨似乎就是不明白她的逻辑。

“女孩子怎么能说自己能吃完一只羊呢！”黎芝脸色微红地说道，“那也太令人害羞了吧……”

黎芝的心态实在太过于自由了。

对她来说，害羞与不害羞的原因，似乎随时都可以修改。

“难道荔枝姑娘这么担心被当成‘饭桶’吗？”秋墨困惑地问道，“我就觉得既然你都‘能吃半只’了，那和‘能吃掉一只’相比，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呀？若是看开点，一鼓作气全都吃掉不好吗？这样也很有趣、很厉害啊。”

“不要！”黎芝与其激烈地说道，“我想让秋墨‘吃另外的那半只羊’！这是我的坚持！”

“我的天啊……”秋墨摇摇头，以手加额，无奈地说道，“让我‘吃另外的那半只羊’算是什么啊？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啊！你若是能吃半只就吃半只吧，但你让我吃半只的话，我可是万万不能做到的，就别为难我了吧！”

（竟然这么没有自信的吗……）

“没关系，只要努力就会出现奇迹的！”黎芝俏皮地说道。

“但我不打算在这方面努力啊！秋墨以手加额答道。”

“哎呀，秋墨前辈为什么不相信‘努力就会造就奇迹’这件事呢？”黎芝说出令对方更加无语的话语，“如果是我眼中的秋墨前辈的话，可是堪称‘奇迹制造者’的存在呢！‘吃半只羊’这么点小事，不是分分钟就解决了嘛？”

在黎芝的角度上，这只是在开玩笑。

但秋墨或许并不觉得好笑就是了。

（总而言之，要是能用说这些话来缓解彼此的紧张情绪就好了……）

黎芝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秋墨用平板的语气说道，“我只想你美美地吃一顿‘当下的美味佳肴’而已。而且，你说了这些之后，我一点儿也不想吃那只羊了，我不想和你分吃一只羊。”

“为什么呢？”黎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排斥和我分吃一只羊啊？”

“没有原因，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吃啊……”秋墨说道，“你就不能把那只羊全吃了吗？这样的话，那只羊就不会‘死后不得全尸’了。”

“啊？被分开烤制的时候，它就已经不是全尸了吧……”黎芝疑惑地说道，“秋墨前辈的奇妙心理，我真是难以搞懂啊。”

“不不。如果你一个人吃光一整只、且‘四舍五入’一番的话，还是可以理解成它‘死有全尸’的嘛。”秋墨悠然自得地说道。

“那我自己会先死掉的。”黎芝抱怨地说道，“真是的，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多能吃啊？”

这番话实在是“恶人先告状”了，好在秋墨是从来不会跟黎芝计较这种事情的。

“嗯？能吃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秋墨不但没有为黎芝反咬一口的行为生气，反而微笑着说道，“再说了，荔枝姑娘那不是‘能吃’，而是‘善于品鉴食物’。在我看来，这是很好的美德哦。”

“我可不觉得被这样调侃，是在谈论很好的美德喏。”黎芝鼓起了脸颊说道，“‘美食家’和‘饭桶’是有区别的呢。总觉得你对我的评价很有恶意……”

虽然秋墨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但是并不影响黎芝继续表演所谓的“恶人先告状”。

“荔枝姑娘是不是‘美食家’我倒是不太确定。”秋墨平静地说道，“但是有一件事我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荔枝姑娘绝对不是‘饭桶’。这样说可以吗？”

“谢谢秋墨前辈的安慰。虽然我丝毫没有得到安慰就是了。”黎芝叹了口气。

“没关系吧？我还以为荔枝姑娘很坚强、不会为这种调侃而沮丧或是生气的呢。”秋墨说道，“不过，如果荔枝姑娘感到不适的话，我就道歉、或者想一些能够让你快乐的语言如何？”

“不用啦。”黎芝说道，“虽然我说我没有得到安慰。但是，就算被安慰了，我也只会感到更加沮丧而已。总之，你不用管我这方面的事情了，我会自己想开的。”

（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并不坏……）

“那就……恕我先跳过了。”秋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再说道，“那么，既然如此，我们来准备今天的‘销售环节’吧。”

“怎么准备？”黎芝很紧张地说道，“说真的我十分紧张，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就和昨天一样啦。”秋墨说道，“我负责烹饪，你负责收款嘛。昨天已经练习过了，今天应该也不会出岔子吧？”

“我不知道……”黎芝紧张地说道，“我会尽量不在自己的环节出错的。对了，怎么收费啊？价格多少？”

“我觉得，五文钱一串是比较合适的价格吧。”秋墨说道，“你觉得呢？”

“这个……”黎芝皱了皱眉头，茫然地说道，“说真的，我不知道……总感觉有些贵，但是，这种东西如果卖价低了，也会很麻烦，不利于之后的销售。”

（我不是很懂物价……也许我刚好搞错了，这样的售价过于便宜了才对。）

黎芝毫无自信地思索着。

“所以就不用多想这个了。”秋墨说道，“先按这个收费吧。其实我反而觉得定价有些低了，但考虑到‘大辉山’的物价本身偏低，我才勉强使用这个定价的。”

“对啊。我就是因为‘大辉山’这边的物价很低的缘故，才觉得你的定价不太合适的。”黎芝不安地说道，“你不能用京城人对价格的感知，来推测‘大辉山’的人啊。也许对京城来说刚好的消费水平，对‘大辉山’这边的人来说是高的，但也许正好相反也说不定。总之……我觉得也不要瞻前顾后，先试着做做比较好吧。”

“没错……是这样吧。”秋墨点点头说道，“总而言之，暂时就这么决定了。如果生意不好，再考虑‘降价’这样的调整吧。”

“我认为‘降价’不是一个很理想的办法。”黎芝微微皱眉，然后说道，“要是从来没卖掉一串的话，或许还好。如果已经卖掉了一串以上，才突然降价的话，对之前原价买入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