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就觉得,你只要不干出每天‘打狗’‘骂鸡’的事情,就很好了。”回想起不久前的往事,余庆苦笑着说道,“说真的,有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担心你是个‘难搞的孩子’啊。幸好,你不是这样呢。”
(哎,妈妈对“大小姐”这种人,都抱有怎样的不良印象啊……)
黎芝并没说话,而是羞涩地摇摇头。
其实她也有点无奈,毕竟回想起来,自己所见的大小姐,好像很多性格确实不怎么讨喜。
“总而言之,我过去想的,只是‘一个性格好的孩子’而已。”余庆又再说道,“而长相的问题,我根本都没有考虑过。美丽高雅当然很好,但抱有这些奢望的话,就格外容易失望,所以,我没想这个了。”
“嗯,确实,我长得还可以啦。”自吹自擂确实让人不好意思,黎芝露出了由于羞涩而显得可爱的笑容,她说道,“毕竟,我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嘛。”
说真的,虽然养父母与养子女之间,也会长得越来越像。
但对比之后,在黎芝的感觉里,这种相似性终究是差了一层的。
最开始见到余庆的时候,黎芝还没有太意识到这一点。
但事到如今,黎芝也越来越觉得,相比自己的养父母黎家夫妻,余庆才确实越看越觉得像是自己的母亲。
就算黎芝在黎家待了十几年,在栗家、余庆面前只待了不到一天,这种“相似性”的对比,依然是如此分明。
虽然并不完美,但黎家的养父母也都不算是很糟糕的人。
至少,以黎芝的观点来看,是“差强人意”的父母了。
但是,黎芝在黎家时,就是会有格格不入的生疏感觉。
即使父母与女儿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总感到熟络不起来。
但当黎芝来到“大辉山”的牧场附近,见到余庆后,经历就与以往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黎芝在最初怀疑,余庆不怎么喜欢自己,两人相处时,也一度十分尴尬。
但度过了初期的尴尬时间之后,两人越是相熟,黎芝叫余庆“妈妈”的时候,那热情就越是发自真心了。
虽然,在余庆面前,黎芝不太好意思表现出爱撒娇的那一面,但确实,她仅仅待在对方身边就有种发自内心的亲密感。
这是在京城那个家从未得到的体验。也因此让黎芝觉得十分新奇。
“我哪里该有你这么好的孩子呢……”余庆摇摇头,自嘲般地苦笑道,“我何德何能啊?怎么该有你这么好的孩子呢?”
“我不是很好的孩子,只是个普通的孩子罢了。”黎芝感到有些为难,羞涩地说道。
“不,你完全是我幻想中的那样啊。”余庆感慨地说道,“我幻想中的女儿,就是一个温顺乖巧、通情达理的美人。但我本来以为,这种人在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存在啊。怎么会不存在?”黎芝用力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也做不到与这些特征相符就是了……”
“我还没有说完啊。”余庆说道,“但根据我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已经明白了。你完全就是我幻想中那样的孩子。我真的很高兴。”
“妈妈的‘幻想’也太容易满足了吧……”黎芝不由得尴尬了起来,她说道,“符合妈妈所说的‘幻想’里的人的孩子,肯定是有很多的。我在大小姐里,性格能力也不算出众的那一种呢。”
“你真的已经完全符合我的‘幻想’了。”余庆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为何要……‘妄自菲薄’,是这么说的吧?”
“因为,我确实不像妈妈说的那样梦幻嘛……”黎芝无奈地摇头,然后说道,“算啦,我们不要再聊这个话题了。毕竟,也不是特别有趣。当我聊起来的时候,还会感到难堪……”
余庆正要说话的时候,黎芝又再抢先提出了一个一直挂念的话题。
“妈妈,我们这里有‘邮局’吗?”黎芝说道,“我现在,想‘寄信’给某个人。在我们这里,可以做到吗?”
“我不清楚。”余庆想了想,又再补充说道,“我们这里,过去本来都是没有邮局的。”
“过去本来就是没有邮局的”是什么意思?
黎芝从余庆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些许令人迷惑的消息。
因此,她没有打断,而是继续仔细听了下去。
“但并不说明这里没有邮局……”余庆继续说道,“前几年,刚刚‘建设’了一家邮局出来。”
真的有邮局啊……
虽然感到不安,但在黎芝的心里,短暂地燃起了希望。
不过,由于余庆并没有一口气说完的关系,黎芝对此还是有点担忧。
黎芝总觉得,接下来就要有令人失望的“转折”了。
“我想说的是……”余庆说道,“别说寄信的结果了,我们这里,就几乎没有人会寄信出去。如果你问的只是‘邮局是否存在’这个问题的话,我当然可以斩钉截铁地说‘有’。但你真正需要的,不是‘邮局’而是,‘能与外界通信的地方’吧?如果我直接告诉你,那是邮局,但可能没有‘通信’这一功能的话。你会因此不肯给对方写信吗?还是即使如此也会试一试呢?”
“嗯……确实是不太妙啊。我再想一想吧。”黎芝总算明白了余庆的意思,微微感动地点头。
“嗯,如果你明白了我的意思的话,就会知道这个问题,很让人纠结如何回答了。”余庆点点头。
“所以,难道我们这里没有办法寄信、对外面联络是吗?”不甘心地想了想,黎芝又再说道,“或者说,我们可以寄信,但不能太相信,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余庆无奈地说道,“就是说,如果你写信给别人的话,有一定可能性,会导致你的信被扔掉、或者遭遇其他意外的。你不要太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这种事情上面,要想开一些,免得自己失望。寻找退路的话,不要仅仅依赖信件啊。”
“我不是,为了寻找退路、才写信给别人的啦。”黎芝这时才总算明白了余庆的意思。
大概,余庆是觉得,黎芝写信,是为了让同学帮她找工作、或是借钱之类的事情吧。
但这么做是很未知渺茫的。
余庆不建议黎芝这样用信件求人,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不过,余庆这么想,虽然感觉上、逻辑上都很合理,但黎芝可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黎芝写信给秋墨,也不过是单纯地担心秋墨渐行渐远,日后再没有半点联系的缘故罢了。
如果黎芝写信给秋墨,秋墨收到的话,原本失联的两个人就又能接续起来了。
那大概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吧。
至少,黎芝怀着这样的心情,想要去相信这方面的奇迹。
“如果你真要寄信的话,就把那封信先交给我吧。”余庆望着黎芝,认真说道。
“啊……这样好吗?”黎芝条件反射一般地、有点紧张起来。
根据黎芝的观察,在京城的家长,如果索要孩子的信件的话,一般来说,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说着“交给他们去寄信”的话,但是多半转身就给扔掉了。
甚至,比扔掉那种事更糟,父母直接把孩子的信件给拆掉偷看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寄出信,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这么做的结果,那自然也是令人一言难尽。
虽然黎芝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是黎芝的同学们是有过这样的遭遇的。
因此,黎芝一听到余庆向自己索要信件,就不由得担忧起来了。
但余庆似乎并不懂得黎芝的不安,她只是径直说道:“寄信的地方很远的,你又不会骑马,步行的话,走过去太吃力了。我看你的样子,像是很着急和什么人联络的样子……所以,交给我吧。我肯定不把它弄丢,会设法快点寄走的。”
“这样啊……那,谢谢妈妈了。”黎芝说道。
黎芝本来并不想把信件交给邮局工作人员之外的人,但余庆的态度莫名地具有说服力。
犹豫片刻后,黎芝还是把自己写好的那封准备寄给秋墨的信拿了出来。
“这就是我要寄出的信件了。”黎芝有些胆怯地说道,“虽然妈妈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但还是希望妈妈不要弄丢或拆开我的信件。确实地通过邮局寄出就好了,结局就交给‘命运’吧。”
“那么,你现在着急寄信吗?”余庆问道,“如果你着急的话,我今天就给你寄出去。”
“啊?这样方便吗?”黎芝看看天色,很惊讶地说道,“这样难道不会耽误妈妈的‘正事’吗?”
“没关系的。”余庆说道,“我们家每天要做的劳动很少的,反正都有大把时间。不跑来跑去,只是休息的话,也一样是在浪费时间啦。”
“真的吗?那真的谢谢妈妈了。”黎芝笨拙地回答道,“希望这封信可以顺利寄出。”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