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卮,离知,离之

“唔,裴...煦,你...”萧惜落猛得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晃,坐倒在地。眼前的谢景珩不知何时被幽兰草缠绕住,动弹不得。

“萧离知,还好吗。”谢景珩尝试挣脱控制,却发现无济于事。

“卑鄙无耻,混蛋。我感觉要死了,谢美人,我死之前能不能给我跳支舞啊。”轻浮的话从萧惜落嘴里慢慢飘出来,抬头对上谢景珩的眼睛,右眼利落一眨,漫不经心的勾着嘴角。

“死到临头了,还想些花花之事,当真是花心狗一个啊。哈哈哈哈哈哈。”冒牌货厚重的熊掌捂着嘴狂笑道。

突然,谢景珩手一松,身形一晃,只在原地留下淡淡残影,瞬步至‘萧惜落’面前,以泼墨之势将毒药尽数甩出,‘冒牌货——裴煦’被毒药浸满双眼,抽离萧惜落腹中的熊掌,痛苦跪倒在地。

“哟,熊哥,怎么啦这是,刚刚不挺狂的。”萧惜落从谢景行背后突然跳了出来,而刚刚倒地的分身已经化为水与地融为一体了。

“你...分身术,怎么会,裴狗,居然....”人形化去,露出本体,巨大的熊口怒张,粘稠的口涎夹杂着血丝横飞在地面上。黄白色的锋利獠牙咬着一块玉状图案。

“还没问裴兄在哪呢,这就死了,你也太厉害了吧。”萧惜落眉眼弯弯的望着黑漆漆的尸体。

“无碍,试炼场内死亡者会立即退出场地,没有生命威胁。”谢景珩从地上捡起棍子,撬开黑熊的牙齿,拿出玉图细细揣摩着。

“这是,玉宫的钥匙,凑齐五块便可开启,里面有数不清的宝物。”萧惜落解释道。

“你从何得知。”谢景珩反问道。

“嗯...这个嘛,自然是从那个什么古书上看到的啦,你还不信我嘛。”萧惜落抬手蹭蹭鼻子小声道。

“嗯,走吧,洞里不宜久留。”二人摸索着回到洞口,眼前一片光亮,什么也看不清,摸不着,一脚踏出去,身体骤然坠落。

“啊啊啊!!!谢景珩,救我啊!!!”萧惜落双手环抱着胸口喊道,心想:本小姐平生最怕高处,今日算是体验到跳崖的感觉了!!

可惜并未有人回话,这种失重的坠落持续了一分钟,一道骤然坠落的金色身影轰然打破了平静的潭水。

萧惜落捂着腰着从潭水中站起,原本华美的金丝长袍,此刻被冰凉的潭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白金色的长发尽数湿透,几缕发丝黏在额前与脸颊,水珠顺着俊挺的鼻梁和因为受寒而紧抿的薄唇不断滚落。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柳叶眉紧紧蹙起,本来弯弯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烦躁。

“这不是天神的尘轩亭吗,啊,原来是这样,先前的黑熊是天神豢养的豭,如今便是其渡劫的第二关——美人谷,那岂不是可以在这里看见我了,没想到一介精怪不仅在本体时期见证过神的渡劫,为人时还能亲身经历一番。”萧惜落烦躁的心情被一点点安抚住。

“神者不可动情,武者恐惧道消,毒者惧怕失控,剑道者不可动摇信念,那我修炼为人的意义就是——好好享受生活。”萧惜落动身往庭院种走去,边走边哼着,顺着木桥看往尽头,不知何时立了一位红衣女子。

此女子目光平静,让萧惜落感到一阵不自在。

“这位小姐,迷路了吧,小女子奉司阁主之命在亭内接送迷茫之人。”

“好,敢问小姐,姓甚名谁呢?”萧惜落边走边问道。

女子愣了一下方才回复道:“小女子无姓无名,只有阁主赏的花名,叫蘅芜。”

“远弃甘幽独,谁云忆故芜。好名字,我们这是要去哪。”萧惜落疑惑的问道。

“多谢小姐夸奖,我们要去往醉仙阁,给您找了住处,先住上几晚再出发也不迟。”蘅芜面向萧惜落行万福礼,萧惜落连忙双手作揖回礼道:“蘅芜小姐不必多礼,你与我平辈,我实在觉得别扭,在下萧惜落,字离知。”

蘅芜抚着嘴角轻笑:“依小姐的意,你也是好名字,离卮,离知,离之。小女子不才,想问小姐一个问题。”

萧惜落意外的看向身前的红衣女子回道:“好,小姐尽管问,我尽量答。”

“你说,我们这样的女子,注定只有一个结局吗?”蘅芜语气淡淡的问道。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阿娘告诉我,不要因为身份不同就不开心,就放弃,反而要用这个被别人瞧不上的身份去赢来机会,结局是因过程而变,我相信你。”萧惜落背着手边思考边回答着。萧惜落望见蘅芜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嗯?怎么了?”

“觉得小姐您说的话有些熟悉罢了。”蘅芜拂袖站在树下摸了摸盛开的樱花枝。“多谢,我们快到了。”

萧惜落望着偷偷把药倒在草地里的蘅芜,摇了摇头,继续跟了上去。

不多时,二人停住脚步,萧惜落抬头望去,匾额上“醉仙阁”三个描金大字在渐浓的夜色里微微散发出光泽。门前植着罕见的八重樱,然而此刻时机恰好,花开正盛。风吹着屋檐下悬着的粉色纱布和六角雕花宫灯,像迷离的花雾一般照在萧旻的眼前。

阁前,一位身着孔雀蓝的长裙妇人,眼神精准地迎上了萧惜落好奇的目光,嘴角的笑意如同淬了蜜糖似的。“小姐,门外风大的很,快随蘅芜一同进来喝杯暖身酒,听听咱们的曲儿,歇息一下吧。”老妇人的音调不高,却字字渗入人心。

“多谢了。”萧惜落双手作揖后便随蘅芜来到一间上等好房歇下。

“小姐,别怪蘅芜多嘴,莫要喝酒,酒伤身,也伤性,但最伤情,小女子先退下了。”蘅芜抬脚离开并关上阁门。

萧惜落闻着房间内浓重的酒香和脂粉香,发觉头晕晕的,随后从袖口取出薄荷包,放在鼻尖处,猛的吸了一大口。“呼,清醒多了。”萧惜落端起酒杯轻轻闻了闻,“果然,下药了,虽只能让人神智不清,却也能在这段时间做很多事情了,还得找时间多谢蘅芜姑娘的提醒。”

子时,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萧惜落房内的素娟屏风上。

一个影子忽的落在了屏风上。

那并非人影,而是一只狐狸的剪影,它纤细又曼妙,修长的脖颈微微后仰,身姿扭曲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蓬松的长尾在缓缓摇曳。

萧旻望着屏风外的身影,紧握匕首,心中所言“狐妖姐姐,求您了,快走吧,我肉不好吃的。”谁知刚心念完,那狐妖便从屏风后,来到萧惜落的床榻前。

脸颊被温热的绒毛抚摸着,丝丝缕缕的香气从身旁缓缓流入鼻中,萧惜落生怕自己沉睡过去,咬着舌尖不敢松口。

“咦,妖怪,还是只万年的植物精,小女子才修行百余年,岂敢伤了您,罪过罪过。”狐妖连忙噗通跪下。

萧惜落顿时松了口气,起身靠在床榻上,瞥着面前双膝跪地的狐妖问道:“奉谁之命,又行何事?”

那狐妖以头抢地,其声音颤栗,身体颤抖连忙回道:“奉阁主之命,行蛊惑之事,望小姐不要与小人计较,我只想活着。”

“为我做事,方可饶你一命。”萧惜落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神上挑,仿佛要把狐妖看穿一般,压声道。

“好,属...属下听令。”狐妖颤颤巍巍道。

“此地有多少只妖怪,你们只谋身,不谋财害命吗。”萧惜落抬头刀尖挑着狐妖的下巴挑眉问道。

“像我们这种小妖共有二百七十余只,千年大妖有三只,今日带你来的蘅芜便是其中之一,而阁主是只万年七尾狐妖,其余三只曾被天神砍了去,无法恢复。”狐妖一一回道。

“既知我是万年妖,又怎敢派你前来,这不是让你送命的吗?”萧惜落调侃道。

“何谈送命一说,我的命就是阁主给的,她要,拿去便是了。已无价值的东西,早就不该存在了。”狐妖眼尾渗出泪滴,缓缓道。

“好说,这位狐妖小姐,起身吧,我也不是什么不解风情之人,你回去吧,今日之事勿向任何人提起,既然是蛊惑之事,我便应下了,既保你性命,也保我安全。要如何做?”

狐妖跪地磕头致谢:“多谢小姐肯保在下,您只需装作忘记前事,在亭中生活,时机到了,便可离开,在下先行退了。”狐妖连忙起身离开。

萧惜落掀开纱窗翻了出去,起身飞到屋顶上立住,拿出袖中发光的琉璃兰,顺着抖动最剧烈的方向,轻功跑去。

最终萧惜落在四层高的屋顶处停下,熟练的掀开瓦片,探头看去,熟悉的人影此刻正躺在塌上,而塌边则坐着白天遇到的蘅芜姑娘。

见蘅芜并未有伤害谢景珩的举动,萧惜落又掀开一片瓦,起身跳了下去。

“嗨,蘅芜姑娘,你在这干嘛呢。”萧惜落刚好落在蘅芜的面前伸手摸了摸鼻尖尴尬道。

“嗯..这位公子中了琬珏的狐妖之术,小女子恰好闻到他身上琉璃兰的香味,与小姐你是一样的,我便知你们二人必定相识,想着帮帮他。”蘅芜纤指轻抬,指尖向谢景珩脉处探去。

“那我便替他谢谢蘅芜姑娘了,他可有大碍?”萧惜落双手作揖行礼回谢。

只见其拇指轻轻扣住中指,绯红色的灵力从蘅芜姑娘体内流出紧接着流入谢景珩的体内。

忽得,一股墨绿色的灵气被尽数压制出去。床榻上谢景珩的脸色终于回归红润。

“已无大碍,天亮就会醒来了,小姐莫要离去,千万要守着。”蘅芜姑娘回眸浅浅一笑,此后便倏然转身,深红的衣角划出一道弧线,下一刻,她的身影竟然如烟似雾,悄然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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