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罗思思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拨开那半人高的杂草。

月光下,一个男子侧卧草间,衣衫被划破且多处血迹斑驳,看这模样应当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穿越捡男人这种戏码竟砸到她头上。

罗思思看着他那张脸,想着从前看过的无数晋江穿越小说。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说不定是未来靠山啊!

毕竟穿越第一定律:路边捡的男人,非富即贵!

颜狗本性加上抱大腿的念头驱使她蹲下身,伸手想探探他的鼻息。

“啊!”

刹那,手腕被攥住,她惊呼一声。

罗思思被一道力量带倒,还未曾反应过来,她已被他反身压在身下。这一番操作,让她原本残留的几分酒意顿时消散无踪。

少年悬在她上方,墨发如瀑垂落,几缕青丝扫过她的面颊,带来细微的痒意。一股冷香混着血腥气萦绕在鼻尖。他手臂撑在她身侧,也倒真是个端庄君子,即便在此般虚弱的境地,仍保持着距离,也不曾真正向她压下半分重量。

“你是谁?”

他嗓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带着一种清泉冲过玉石般的清冽质感,只可惜语气冰冷。

“我是救你的...”她声音发抖,但话音未落,他扣着她的手指突然失力。沉重身躯压下,高挺鼻尖擦过她脸颊,带来温热的触感,最终伏在她身上。

他贴着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还好,没死。”,她心想。

但这隔衣传来的心跳……她从前哪里经历过这种美人在怀的场面,但是此刻她却被一个陌生男子以这般亲密的姿态压在身下,让罗思思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

她慌乱地想要推开他,这看似清瘦的身形,真要推开时却沉得很。挣扎间反而被他无意识环紧,距离近到她甚至能看清他皮肤上的绒毛和脖颈上淡红的小痣。

待终于脱身,她气喘吁吁的躺在草地上,星空倒是格外明亮。夜晚的风吹过她汗湿的鬓发,带来阵阵凉爽,褪去了她的羞涩和热意。

罗思思转头看向昏迷的少年,忽略他刚刚的诈尸行为给她带来的惊吓,不得不承认单论容色确实惊艳,让她这个颜控在这种境遇下都晃神了一瞬。

目光移动在他渗血的伤口上,罗思思眉头敛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道理古今通用,她今天管闲事已经身负巨债了,搞不好救人要把小命搭进去。

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这位美人绝对是个大佬,自己在这古代孤苦无依又贫穷还负债累累,不如赌一把。

“赌了,就当是提前投资潜力股了!”

罗思思随即站起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连拖带拽,将这位沉得跟猪一样的美人少年弄回了她那破烂的相亲馆。

到了地方把人放倒在内室那张唯一的床上后,罗思思看着他那身依旧在渗血的伤口,头脑冷静了些。

“得找大夫!”

可钱在哪儿?

罗思思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等翻出原主那个打满补丁的布袋,倒出寥寥铜钱时,她的心凉了半截。

"古代媒婆这么穷吗?"

她看着铜钱苦笑,穿越了竟还是穷鬼命。

但救人要紧,她一路小跑去了大夫家,半请半拽地把已经睡下的老大夫给请了过来,经过一个时辰伤口才处理好。

老大夫捋着胡子对罗思思交代:“他伤势不轻,今夜需得好生看顾,老夫开几副药,你先去抓来煎上。”

罗思思脸上的表情恭敬付着诊金,但心里却是苦涩地疯狂刷弹幕:

【这穿越实在坑人,什么金手指都没有。】

【倒欠一屁股债,捡个美人还半死不活。】

【简直就是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送走大夫,折腾完抓药和煎药,硬着头皮给人勉强灌进小半碗。自己倒累得腰酸背痛,比大学跑几次八百米还让人虚脱。

但看着床上那虚弱少年即便重伤昏迷仍难掩的清贵气质。罗思思眼睛一亮,靠山滤镜瞬间拉满,只觉一定要抱紧这个未来领导的大腿.

又想起考公第一定律:领导往往都需要小心伺候!

于是动作越发轻柔恭敬小声说道:“美人领导,您可千万要挺住啊,我这波投资能不能成,可就全看您能不能醒了!”。

这期间,她对着美人领导这张脸,内心活动极其丰富:

【果然同人不同命,不用备考的这皮肤状态就是好,羡慕哭了!】

【要是考公面试官长这样,我还能更认真学。】

【领导,您看看我这服务还到位不?面试分能给个90以上不?】

少年一直昏迷着。罗思思守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她是被一道细微的动静惊醒的。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白日里看得更真切些,那是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因受伤虚弱眼尾泛着薄红,倒像冬日雪梅越发显得瞳色清浅,有着清冷之感。

但那眼神不知怎的……很茫然甚至懵懂像个孩童,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与昨夜那质问的模样判若两人,难道是感谢自己救人?

罗思思随即端出了公务员面试的标准微笑,语气恭敬带着关切:“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饿不饿?我熬了粥。”

他身着中衣墨发散落,长睫轻颤避开了她的视线。又似是受不住这般殷勤。

他微微挪动身子,露出纤长的手指,安静地将两人交叠的衣角分开,只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极轻的声音:“水。”

罗思思赶紧端来温水,小心托起他的后颈伺候他喝下。

喝完水,这位美人又安静地看着她,看了好久,才缓慢地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低哑,夹杂着疑惑:“你……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看起来他昨天确实没听到自己的回复,也好。

罗思思笑容更标准了,双颊那对梨涡随着话音或深或浅:“我叫罗思思,是这家相亲馆的掌柜。是我昨天在路上……”

她话没说完,就被下一个问题打断。

“我……是谁?”,这位美人目光扫过这简陋的屋子,那眼中茫然更甚,甚至声音带上了一些慌乱。

罗思思:“???”

她看着他那双写满无辜与茫然的眼眸,内心仿佛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失忆?经典桥段虽迟但到!】

【我的钱途啊!我的前途啊!】

罗思思按捺住心里的失望情绪,面上却显得更加真诚可靠:“我在路边发现了受伤的你,至于你的身份或许需要些时间才能想起来。没关系,身体要紧,先好好休养。您放心,在我这儿很安全。”

她看见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光薄雾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罗思思叹了口气,语气坚定:“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先把身子养好。至于名字”

她目光扫过他那风华潋滟的面容,开始回想自己背过的申论金句。

她眼睛一亮说道:“嗯……你看起来清冷,像……像海上的仙山。叫凌怎么样?凌云之上,听着就厉害!或者……岛?岛峙渊渟,很有气势!”

他依旧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温顺。

罗思思摸着下巴,将两个字来回念叨了几遍:“凌……岛……凌岛?”她越念越觉得顺口,且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竟奇异地贴合他给她的感觉。

“决定了!”她一合掌,“以后你暂时就叫凌岛了!怎么样?”

“凌...岛?”他生涩地重复着并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凌岛忽然看着她轻声问:“那你会...收留我吗?”

"当然收留,把我这儿当个家也行,叫我思思就好。"她的声音十分温柔。

“家?”,他那总是抿着的唇,听着她的话后竟向上弯起一个弧度。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瞬间冲淡了他周身那挥之不去的清冷疏离感,更显潋滟。

罗思思看着他,心好像漏跳半拍,暗自骂自己没出息。

接下来的日子,罗思思真真将这位失忆美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嘘寒问暖,端茶送水,饭菜尽量做得精细软烂,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这位可能是微服私访的“领导”。

甚至还追加投资给他置办了几件青衫,当凌岛穿着新衣站在院中,长身玉立,墨发只用布带草草扎起,几缕碎发拂在颊边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而那发尾垂在青衫上竟也显出一种清隽出尘的气质来。这让她不仅感概:“不得不说,颜值高穿什么都好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至于那身换下来的旧衣,罗思思清洗干净后将其叠得整整齐齐收好,只想着待有朝一日凌岛恢复记忆,这便是她雪中送炭和忠心护主的铁证。

然而,这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还是有诸多不便的,尤其睡觉问题。

这相亲馆统共就里外两间,外间待客,里间只有一张木板床。最初几天,凌岛伤重,罗思思只好在床边打地铺,心里还默念着“这是领导……”。

现在他好些了,她试图让他打地铺,可一对上他那双清澈无助的眼睛,颜控的心就软了些。

最终,罗思思一咬牙,采取了同床共枕的折中方案,但划清界限。

她抱来一床旧被子卷成长条,放在床中间,警告道:“以此为准,越界者,打地铺!”

凌岛站在她身后只穿着中衣,他垂着眼睫,目光落在床中央的旧被子上,神情温顺乖巧。他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嗯,以此为界,不可逾越。”

他的配合让罗思思稍稍松了口气,她率先脱了鞋,翻身上床面朝墙壁,背对着他。

罗思思闭着眼,却毫无睡意。和一个称不上熟悉的陌生男子同床共枕,纵使他再好看,也扰得她心绪不宁。她忍不住偷偷将眼睛睁开一点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中间。他睡相极好,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果然严格遵守着约定,没有半分越矩。想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悄悄的转过身,目光落在头顶的木头横梁上,心里五味杂陈,但因着连日劳累终究让她放松了绷紧的神经沉入梦乡。

后来罗思思发现这位“领导”似乎很单纯?起初罗思思还时时警惕,每晚都紧贴着边入睡。可不知从何时起,她发现自己醒来时总会占据大半个床铺,而凌岛始终乖巧地缩在另一边。次日醒来,他却从不说什么仍是那副温顺模样。这让罗思思总莫名生出一丝欺压良家美男子的愧疚感。

期间罗思思也去张家看过一次阿秀,她支起微笑热情的款待她,那张家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拉着罗思思的手话家常,但话里话外总在说着开枝散叶的催促。而那张家公子则旁若无人的吃着点心,眼神偶尔瞟过来,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好心”提醒道: “罗姑娘,这眼看就到月底了。下个月第一个还款的日子,可别让我到时候难做呀。”

临走前,阿秀偷偷塞给她一个小布包,低声道:“思思姐,这是我攒的……你应应急。”。罗思思本想推拒,却被阿秀的手死死按住,最终只得攥住那布包点了点头。

罗思思攥着那小布包沉着脸回到相亲馆,坐在椅子上胸口堵得慌。

凌岛原本靠坐在床上,见她不悦想起身却一着急牵动了未愈的伤口,脸色有些苍白只得靠在原地轻声问:“思思,因何不悦?”

“我刚从阿秀那儿回来。就是我上次和你提过的那个姑娘,看着她只觉得女子在这世上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凌岛眼中露出不解:“难?张家苛待了她,不让她吃饱穿暖吗?”

“不是这个!是她像件东西,被硬塞进一场婚事里,没人问过她乐不乐意。”。

罗思思的声音因激动拔高,但她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突然觉得和一个病号还是个古代男子谈这个根本没意义。

凌岛的视线从她激动的脸缓缓移到她攥着钱袋的那个正微微发抖的手上,沉默片刻最后化作了一句:“手很冷?”

罗思思一怔,连忙想把手藏在身后。却听他带着困惑继续道:

“那个姑娘和我,你分明自身难保,为何还会想对陌路之人伸出援手?”

凌岛眼神黯淡了几分:"还是说,你帮我是另有所图?"

“我……”罗思思一时语塞。她确实存着"抱大腿"的心思,可这话要如何说出口?

“我若是图你什么,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怕是早被我卖了个好价钱。”,她没好气地回道。

凌岛被她呛得一愣,随即嘴角泛起笑意。

“是我失言了,只是因我实在是未想明白。”

“或许是因为你……很好看,我见色起意。”,她轻笑着说。

这话说得直白倒让凌岛怔愣了,眼眸微微睁大,不由得轻咳一声。

罗思思却像是浑然不觉,自顾自继续说道:“我随口一说罢了别当真,倒是你既然知道我救你不易,就好好养伤。别再问这些有的没的。”

凌岛听到她言语中的关切之意,眸光微动说道:“好,我不问了。”

又是一阵沉默,他忽然唤了她的名字,语气笃定:“思思,你是个良善之人。”

这话说得突然,罗思思一时愣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弄吃的。”她仓促地结束了对话,转身躲了厨房。

光阴流转,一个月很快过去。罗思思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坐吃山空和门可罗雀。而凌岛作为一个病人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身上的伤倒是慢慢恢复了,不过记忆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虽然十分听话。让他别出门就真不出门,给什么吃什么。但罗思思那颗充满期待的心,还是慢慢凉了下去。

【金大腿梦碎!这哪是领导啊?】

【第一笔投资,简直就要血本无归。】

【性格倒是温顺,但这对她来说分明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漂亮废物啊!】

某天晚上罗思思准备做饭,一进厨房便看见凌岛坐在灶台前似是想做些什么,眼神茫然地看着灶台下的火焰。

罗思思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气爆发了,语气从之前的温柔殷勤一秒切换成暴躁模式:

“凌岛,起来,别坐着了!记忆恢复不了就算了!”

“从今天起,烧火!会吗?看着学!”

“吃完饭把碗刷了!地扫了!”

“就算你是领导我是螺丝,你一点……一点活儿都不干!像话吗!”

她吼完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已经做好了看到对方委屈甚至反抗离家出走的准备。

可凌岛只是静静起身走到她面前直视她,那松垮布带束起的长发随着动作自肩膀滑下几缕,神情没有半分委屈,反而像是迷途的人终于找到了方向般。

“嗯。”他应道,声音依旧清冽悦耳带着些许温顺,“思思,教我。”

他竟如此回应,倒让罗思思不知该如何回复,只是对着那双清浅澄澈的眼眸发怔。

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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