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宁总。”谢铭在宁寂三步外站定,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说:“您还有别的证据吗?”

宁寂不言,慢品酒,静默了约莫有半分钟才不急不缓道:“有什么用呢。”

谢亭看到谢铭握住了拳。

“如果有什么条件是我能提供的,您尽管提,我义不容辞。”谢铭话说得有些直,像是被情绪霸占了头脑。

宁寂轻笑,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她有什么是需要一个谢铭来提供的呢?

谢铭显然也知道,但他仍是说:“日后也说不准。”

毕竟,有意当众放出这些,宁寂总不会是闲得慌,白白给自己树敌。

而这段视频唯一的受益者只有他和谢亭,甚至不是谢家。

她的目标总是显而易见,也没有一次是空手而归。

凡收到清玫厅的请帖,还没言明目的,众人便晓得这是宁寂准备揭人短处了。

近几年来都是如此。

偏偏那些个阴沟里见不得人的事,她就这么堂而皇之放出来,上面也没人管。

倒也有可能是上面也指着和她合作,来查清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和关系。

外面是白,往里去便是黑。

偏偏露于人前的那些都端端正正,看不出破绽,狐狸尾巴藏得死紧。

要想往里打探,没有灰色来领路,他们也无从下手。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们查宁寂,而宁寂光明正大搞出的这些动静,也鲜少会掀起无关者的浪。

至于身处大浪中心的有关者,便只能自求多福。

有幸看过一场场戏的人,盼着宁寂别找他们的事。

偏生这事没人说得准,她总明目张胆蛰伏在大路中央,保不准什么时候睁眼,又咬上哪个过路人。

这次是谢家和林家,谢家半年前才意外死了主事人,林家最近在东街那片地,和人争得头破血流。

谢铭这也算单刀直入了,晓得自己就是宁寂的目标,不再虚与委蛇地客套。

阴晴莫测的人露笑,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说得准。”

谢铭抿唇,等她提出要求:“您讲。”

余光扫过谢亭,但宁寂上次已经给过了他要求外的恩惠,此次不可能还是因为谢亭。

宁寂放下酒杯,以肘撑着桌面,手指在下巴附近摩挲。

她沉吟几秒,像是在思考,最后轻飘飘道:“刘镜梁,抢了吧。”

谢铭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没有料想到,反应过来后连忙答:“没问题,这周一定办妥。”

宁寂轻轻挥手,谢铭忍不住道谢才离去。

他出门前,谢亭瞧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了,很奇怪。

“?”

谢亭纳闷:关我什么事?

但谢铭只看她那一眼,就步履匆匆出门,着急办事去了。

这倒好,兄妹两个来回见面两次,愣是一句也不交流。

谢亭对此倒是无所谓,她只奇怪那个眼神。

等谢铭带上门,又过了几秒,宁寂慢吞吞拿起酒杯继续喝酒,她才走过去问:“他刚看我一眼,什么意思啊?”

宁寂答:“问我?”

还是方才和谢铭交流时的玩味语气,听起来像是嘲讽。

谢亭也不想问她,但她总不能把“谢亭”拉回来问。

问了也问不出什么。

“那不说呗。”她撇嘴,将这事说得可有可无,仿佛她不姓“谢”似的。

宁寂瞥她一眼,抬起空闲的左手。

谢亭了然,挪过去坐她怀里。

一靠近,浓郁的酒气扑鼻,不熏人,微醺人。

虽然但是,不过宁寂刚才的模样的确醺人。

当那份莫测不是面对自己,就显得有些迷人了。

迷糊了一瞬,她回神,又后知后觉想起来,“你腰没扯到吧?”

这人总表现得若无其事,弄得她也总忘记。

宁寂没答,用左手按住她的腰,往后自己怀里轻压。

谢亭就没再提,安稳坐着了。

宁寂没说话,她觉得无聊,想摸出手机玩儿,宁寂按住她的手阻止。

她只好放回去,问:“还有人来吗?”

“还不算笨。”宁寂语气仍是玩味,还带着说不出的调侃意味。

和平日对她有话说话的模样相去甚远。

“……”谢亭默然,却发觉自己莫名愉悦。

不多久,门被敲响。她想从宁寂身上下去却被按住。

她睁大眼,略不解。

人都来了,她还坐这儿多不像样子。

宁寂反而道:“转过来。”

谢亭:“……”

我还要脸啊。

她试图反驳,宁寂眼神也不凶,甚至没看她,束缚她的左手抬起,右手去拿酒杯,视线正落于桌上的酒杯。

谢亭话都到嗓子眼了,瞥见她半敛的眼睛,莫名被击中,静默一瞬,安静照办。

可恶,渣女的气息。

如此诱人。

美色误人,她恨恨想。

她脑子中翻涌着什么怪东西,宁寂一概不知,半合的眼睛完全敛上,倾倒酒杯,感受着酒液淌过唇齿、划过喉咙。

敲门的人被放行,进来见的便是这场面。

女生侧坐在女人身上,转身趴在她身上,她则转头饮酒。

优雅、颓靡。

“宁总。”

又是这称呼,只是语气与谢铭大不相同,听起来十分……无望。

谢亭想着,转头去看。

不看不打紧,一看便叫她愣住了。

……林陆?

林陆见是她,也瞪大眼睛愣在原地,身上灰暗的气息换作惊讶。

谢亭这么多天一直不理他,也不去学校。

不知道闹什么脾气,明明原来相处得很好。

他坚持发了几天消息,却都石沉大海。

无果,也就算了。

反正谢亭会回来找他的。

没想到,没想到啊……竟然是勾搭上宁寂了!

惊讶转瞬又成了鄙夷,张嘴就想说些什么,气息已经漏过唇齿,谢亭背后的宁寂进入视线,纳入考量。

他咬着牙,把话憋回去了。

私下再与她谈也没什么,正事要紧。

谢亭还没清晰感受到他微眯双眼所带来的鄙夷,他立即换了表情,语气怪异道:“宁总,我和亭亭从小一起长大,这事真的有不对,我那个助理没多久就辞职了,我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啊。”

之所以怪异,是因为像是想要焦急加快语速、加重语气,但又刻意收着敛着,听起来十分蹩脚。

“亭亭也知道的!”他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神色和语气,“您可以问她啊。”

谢亭茫然、不知所以然、一头雾水。

她本来正惊讶着怎么会是林陆,被林陆这么一说顿时挪开心思。

不是,问我啥啊?

我应该知道啥啊?

事实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但林陆语气那么急,搞得她也着急起来,生怕这是什么大事,立即看向宁寂,无辜又迷茫地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宁寂没看她,稍微坐直,含笑看向林陆,不置一词。

林陆听谢亭这么说,瞪大眼,刚想说什么,对上宁寂的视线,心中躁动的情绪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冷静下来了。

宁寂放出去的消息从没有收回过。

“宁总,您的消息肯定没错,但那个助理之后的确辞职了,这肯定是有人在后面坐山观虎斗啊!”

他情真意切道。

宁寂可有可无点头,轻飘飘道:“所以呢。”

林陆脑筋一转,反应过来。

是啊,所以呢。

不管谢家那档子事跟自己那助理有没有关系,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怎么认为。

谢铭是他的好兄弟,他也知道谢铭的手段,不愿意跟他敌对。

但如果之后再有什么消息,冤枉是他们家害了谢家父母,看谢铭最近的状态、对父母的态度,免不了跟自己反目。

谢家就算跌了一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勉强也能跟他家分庭抗礼。

但是,但是……

他和谢铭关系好,人尽皆知,宁寂分明就是在挑拨。

她就不怕他跟谢铭一条心吗,不怕谢铭相信自己,他们顺着这线挖出别的东西吗?

可,他没把握让谢铭相信自己。

尽管他觉得这本就跟他没有关系。

紧紧咬住后槽牙,他几乎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您想怎样呢?”

宁寂轻笑,语气不浓不淡。

“你说呢?”

东街。

宁寂是让他林家让出东街。

这是父亲第一次将这么大的项目给他。

欺人太甚!

他压不住额头的青筋,却又不敢明着反抗拒绝。

“不如……”宁寂适时补充说:“你自己顺着线去看看。”

她点到为止,林陆忽地醒神。

不对,宁寂总不至于造出证据。

空穴不来风。

可谢家的事,怎么会跟他有关呢?

那个助理!

他乱麻般的思绪还没理完,宁寂挥手让他离开。

他又愤又疑,出门后立即压低眉毛,无声骂了两句,这才离开。

门内,谢亭云里雾里半晌,也没听出来个所以然。

她倒是想问,但人宁寂刚刚都不说,她也不好再问。

不过大概是脸上的茫然太明显,宁寂随口说了两句:“视频里一个是林陆之前的助理,一个是你父母当天的司机。”

谢亭一怔,静默两秒才开口:“他们出事之后,林家很积极地帮了她……和谢铭。”

她,“谢亭”。

她呐呐:“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只有他们帮忙了。”

喉骨滚动,她感觉不太对劲,有点儿瘆得慌,嘟囔:“细思极恐啊。”

宁寂语气随意,“恐什么,不怕。”

谢亭本来也不多怕,她又不是“谢亭”,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想到这里,她看向宁寂,眼中带着疑惑和半知半解的猜测。

她越看宁寂那随意的表情,越觉得不对。

“怎么感觉你在坑人?”这话脱口而出。

才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你傻吧,提他们生意上的事干嘛。

偏偏宁寂闻声看向她,似乎在等她说出什么“真知灼见”。

一时间进退两难,她也不敢太认真,就用玩笑的语气找补。

“谢铭答应了刘镜梁,林陆刚刚应该也默认了什么。你倒是坐收渔翁之利啊。”

宁寂唇角轻巧地翘起,没有立即落下。

看起来像是在笑话她。

似乎是懒得与她解释这些弯弯绕绕,只说了两个字:“平衡。”

平衡?

谢亭不懂这些,不再深究。

桌上的手机恰好振了振,她借机岔开话题:“我拿个手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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