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林山看着眼前仿佛陷入沉思的女人,不禁感到得意非常。
就像他在车上说的那样,他从未如此花心思讨好过一个女人。他不仅仔细揣摩蔡珍珍的喜好,不断给她制造惊喜,还愿意包容她的小脾气,几次三番在两人发生矛盾时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哄她……从前他对历任女友,冷战时主动发个“在干嘛”的信息过去,就已经是极限了。对于蔡珍珍,他不光是“破例”,简直是“破天荒”了!
他的努力也总算是收到了回报。蔡珍珍被他哄回家,此刻正看着他拿来的笑脸啤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想来是被他感动到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倒了两杯啤酒,把其中一杯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柔声道:“大姨妈来了,只许喝一点点,不准贪杯。”
蔡珍珍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轻轻叹了口气:“真好喝。”
齐林山心头涌上一股甜蜜,简直比自己亲口吃到人间极品美味还要开心。他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看着蔡珍珍低垂的脸蛋,不由得心湖一荡。
他把手放到她肩上,忽轻忽重地抚摸起来。虽然他承诺回家要反省自己的“臭毛病”,可是,难得温顺可爱的蔡珍珍此刻就在身边,他实在很难忍得住。
他把脸凑上去,亲她出门前刚洗的头发。鼻端传来廉价香精味,应该是来自超市常见的那种几十块一瓶的洗发水,算不得好闻。但是,这种味道是从蔡珍珍发间散发出来的,就变得充满难言的诱惑。更何况,她的发丝间除了洗发水味道,还有些别的、令他着迷的气味,当他的目标从她头发转移到侧颈时,这种气味愈加浓烈,瞬间令他**涨潮,连骨头都酥了。
他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像着了魔般吻她。她被他弄得意乱情迷,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叹息。
“宝贝,帮帮我……”齐林山把脸埋在她颈窝,低低地说,“我快要爆炸了……”
他抬头,看到蔡珍珍半睁着眼睛,迷惘地看着他。他抓住她的手,蔡珍珍配合着,脸红得像天边晚霞一般,眼眸则像夕阳下的河面,闪着令人心悸的波光。
落日余晖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在浅灰色水磨石地面上印下暖橙色块。两人相拥着挤在沙发上,齐林山呆呆望着地板上的光,一颗心被幸福的感觉撑满,恍如身在梦中,不知今夕何年。
良久后,怀里的人动了动:“我想冲个澡。”
齐林山不舍地放开。她起身以后,怀里顿时空落落的,莫名让他有种从美梦中醒来的惆怅。
他也起来冲了个澡。出来时,蔡珍珍说饿了,问家里有没有食材可以做饭。得到否定的回答以后,她提议去趟生鲜超市,买些食材和调料,她来做饭。
两人开车来到附近的精品生鲜超市。蔡珍珍在门口取了个推车,齐林山接过去推着,兴致勃勃跟着她逛。
蔡珍珍走到肉类区,拿起一盒牛肋条,看一眼价格,立刻放下了。齐林山笑着把它拿起来,扔进购物车。
“想吃什么,买!”他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笑道,“千万别替资本家省钱!”
蔡珍珍挑眉:“这会儿就不说勤俭持家了?”齐林山看她这副生动活泼的样子,不禁心一痒,俯身在她嘴角嘬了一口,笑道:“牙尖嘴利。”
两人逛了一圈,买了几样肉、几样菜、一条鱼、一袋米和一桶油,蔡珍珍又挑了一堆调料,齐林山则拿了好些水果、零食,把购物车装得满满当当。
结账时,她发现花掉两千多块,不禁露出一副被抢劫的表情。齐林山贴着她耳朵调侃:“幸好不是刷你的卡,要不然我今晚可要饿肚子了。”
回到家,蔡珍珍立刻进了厨房。齐林山也跟了进去,以帮她打下手的名义,没少摸她、逗她,把她烦得不行了,将他赶出去。
齐林山打开电视,挑了部讲动物捕猎的英语纪录片看。
他忽然想起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三餐有阿姨做,母亲时常会在父亲夜里应酬完回到家时,给他煮碗清淡的面条,父亲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父亲喜欢看动物世界一类的纪录片,当看到狮子、猎豹捕猎时,眼中隐约闪着兴奋的光。那时年幼的他觉得那样的场面十分残忍,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喜欢看,然而长大后却渐渐理解了父亲的喜好。
后来,父亲背叛了家庭,抛弃了他和母亲。他一度非常警醒,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然而,血脉传承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他越长大就越发现,自己与父亲在许多方面都有着惊人的相似性。比如:他们都相信丛林法则,都想要赚更多的钱,都曾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流连……他只是比父亲稍稍自省一点,但与他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假如他娶了一个女人回家,他也终将变成父亲那样的衣冠禽兽。
想到这里,齐林山不禁感到一阵嫌恶。既是对父亲,也是对与父亲相似的自己。他关掉电视,在沙发上静坐了一阵。
忽然,厨房门打开,系着围裙的蔡珍珍端着一盘炒菜走出来,扬声道:“吃饭啦,快去端菜!”
齐林山赶忙起身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两人就把饭菜端上了桌:一条清蒸鲈鱼,一盆番茄炖牛肋条和土豆、胡萝卜,还有一盘炒青菜。齐林山看着桌上的美味,笑道:“我的减肥大计又要泡汤喽!”
两人把三样菜吃得七七八八,齐林山在有意控制的情况下吃了两碗饭,强迫自己放下筷子。
“你的手艺比中学那会儿还要好。”他由衷赞叹。蔡珍珍莞尔一笑:“你是没吃过我妈做的菜,那才叫一绝。”
齐林山愣了愣,想问蔡珍珍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她妈妈,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起身收拾碗筷,蔡珍珍也跟着起身,同他一起收拾。
“这洗碗机我还没用过,不知道怎么操作。”齐林山蹲在地上,左看右看,“等我研究一下。”
“不用研究啦,洗个碗而已,我教你。”
“你教我?”齐林山起身,“教我洗碗吗?”
“当然啊!”蔡珍珍一边洗手一边笑道,“难道你还想光吃饭不干活?你以为你贾宝玉啊?”
齐林山还要争辩,蔡珍珍却把手放他腰上,一个劲把他往水槽推。他被赶鸭子上架,看着水槽里的碗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蔡珍珍站在他侧后方,给他系上围裙,笑嘻嘻地说:“你先挤一泵洗洁精,放在海绵布上。”
见他愣着不动,蔡珍珍在他腰间挠了挠,痒得他咯咯笑。
在她手把手教导下,齐林山完成了生平第一次洗碗。蔡珍珍用手指在盘子上抹了一把,点头道:“不滑,及格啦!”
接着,蔡珍珍又指挥他擦桌子,擦灶台,墩地,逼他完成了所有善后工作。做完这些,她帮他摘掉围裙,道:“你还挺有干家务的天份嘛!今后也要好好表现啊,男人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外面赚多少钱,也不能做家庭的蛀虫,知道吗?”
齐林山乖乖点了头,蔡珍珍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率先离开厨房。齐林山愣愣站在原地,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撞击得头皮发麻。
“那个……”他走进客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我今晚吃多了,先做会儿运动,一小时以后再聊,可以吗?”
蔡珍珍起身:“好啊,做什么运动?我也想运动一下。”
齐林山心一痒,张口就想开黄腔,强行忍住了。
他领她来到健身房。房间大约有二三十平,里头摆着跑步机、动感单车、划船机、龙门架和成套的哑铃、杠铃。蔡珍珍一脸羡慕地说:“真好,家里还能配个健身房。”
齐林山难掩得意,笑道:“你之前去过健身房吗?”蔡珍珍摇摇头:“我都是自己运动,跳操、跑步、做卷腹之类的。”
五分钟后,齐林山换上运动服,还拿了一套自家品牌运动内衣给她。她二话不说,就地换了衣服。中途,齐林山差点没忍住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被她发现他在打量,便干咳一声,问道:“你姨妈来了,可以运动吗?”她笑答:“没问题的,我从来不痛经。”
齐林山把自己当成健身教练,悉心指导蔡珍珍使用器械,很快她便上了手,练得起劲。齐林山一边蹬着动感单车,一边瞪着她,脑子里充斥各种黄色废料。
两人洗完澡,再次坐回沙发上时,都觉得神清气爽。
“家里有个健身房,可真是太好了!”蔡珍珍由衷感慨道。
齐林山目不转睛看着她。此刻,她已换上他精心准备的真丝睡裙,雅致的墨绿色,泛着高级的光泽,衬得她优雅、清醇而诱惑。
他不禁心念一动,抓起她手掌放进自己掌心,轻轻揉捏着,讨好地笑道:“要不然你搬过来住吧?天天都能健身,还免了房租,一箭双雕。”
蔡珍珍被他的提议吓了一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齐林山失笑:“怎么,害怕我吃了你啊?”蔡珍珍又摇起了头:“别问,问就是不要。”
齐林山无奈地笑笑:“你不来我这也行,重新租个房子吧。我实在是不放心你跟刘畅那种人待在一起。”
她还是摇头。齐林山怕再次惹她不高兴,下定决心不再提这一茬。蔡珍珍主动说道:“刘畅那边你放心,我不会撮合你跟她。至于我交什么朋友,你也不用操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判断。”
齐林山不情不愿点了头。蔡珍珍深深看他一眼,忽然说:
“如果我跟你之间没有床伴这层关系,也没有模拟恋爱的协议,就是普通同学、同事,你还会这么平等、亲切地对我吗?会准备我喜欢吃的东西,带我来到你家,跟你一起做饭、一起运动吗?”
齐林山愣住。蔡珍珍的问题实在出乎意料,动机不明,而答案又显而易见,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蔡珍珍显然已经知晓了答案,自己说道:“你不会吧?”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另一个人像你一样,跟谁都隔了一层,感觉上像是把自己隔离在了一座孤岛。中学时还有徐立之,可以经常来岛上陪你一阵子,那么现在呢?他不在的这些年,你周围还有谁曾经上岛吗?”
这番话在齐林山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昨夜蔡珍珍在星空下的一番自我剖白,已经使他感到震惊。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将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和迷茫,如此不设防地袒露给他。然而,听她暴露自己是一回事,被她这样毫不遮掩地刺探内心又是另一回事。齐林山不认为蔡珍珍有权利这么干,同时忍不住推测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嘲讽他自视甚高又冷漠,所以没有朋友?还是同情他孤孤单单、身边无人?
他的脸色变得极难看,沉声道:“我们可以不聊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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