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赵岂愤愤不平,立即冲出去要找刘鑫讨个说法。
刘越拦住他,指了指眼角的伤,笑着安慰:“你越哥我,能白受这罪吗?弄他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别闹。”
赵岂也知道这事儿不是冲动能解决得了的。
刘越和刘鑫向来不和,又牵扯家事,赵岂一个外人夹在里面也挺被动。
虽然觉得冤枉,但也只能听刘越安排。
“哥,咱们不能吃哑巴亏。”赵岂愤愤。
刘越点头,向赵岂承诺:“不会的。”
等两人一起忙过中午高峰时段,赵岂远远看到有人朝着小店走来,连忙捅了捅刘越的胳膊。
“哥,刘叔又来了,你要不想见他,就从后门溜吧。”
刘越往街上瞟了一眼,要是往常,他不想见刘诚忠,还真就早早从后门顺着商场溜了。
可今天,刘越却不想躲,他知道刘诚忠是干什么来的,自己也刚好想让他看看,他那个便宜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刘越淡定地挎上墨镜,哼笑:“让他来呗,怕他?”
片刻后,刘诚忠走到店铺窗口前,看到刘越在,立刻拉下脸。
“你出来一下。”刘诚忠说。
刘越最看不惯他这幅颐指气使的样子,神情恹恹:“这俩人呢,你说谁?”
刘诚忠不耐烦地敲了下窗,能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忍耐。
“刘越,你出来一下。”刘诚忠再次开口,语气亦如往日那般不耐又冰冷。
刘越这才甩开手里抹布,摘了围裙从店里出来。
刘越真站到面前,刘诚忠的脸色又柔和下来,能看得出来是在强力忍耐。
“我订了个餐厅,晚上一起吃个饭,说几句话。”刘诚忠说。
“说什么在这说呗,”刘越却完全不给他面子,依旧一副吊儿郎当样,“吃饭多破费啊,我这店都快被你那儿子搞垮了,可没钱买单。”
“你胡说什么?”刘诚忠不悦,看刘越时眼神充满怒其不争,“鑫鑫好端端搞你干什么,有什么误会见了面解释清楚吧,都是成年人了,别动不动犯蠢。”
语毕,刘诚忠从墨镜侧面看到刘越眼角的伤,难得露出些许关心:“你也伤到了?”
刘越内心操了声,心想,自己一个对刘鑫一群,还真以为他皮糙肉厚打不坏?
“鑫鑫今天刚好休息,也有时间,我知道你们兄弟俩有点误会,没关系,今天当着我的面都解释清楚,以后不要再闹这种事。”刘诚忠看硬的不成来软的,“这么大人还打架,传出去名声不好不说,也影响事业。”
刘越“哼”了声喜上眉梢:“哟,你儿子不会是因为这事停飞了吧?那可太好了。”
“刘越!”刘诚忠语气又一百八十度转了个弯,“你不要油盐不进。”
说完,他递给刘越一个卡片,上面写着包厢号码。
“我也很忙,不要耽误彼此时间。”刘诚忠说完,拨打着电话走去路边。
远处驶来一辆在刘越看来,又土又豪特没品的跑车。车子停下,蝶翼车门抬升,刘诚忠矮着身子钻了进去。
没看驾驶位,刘越都知道开车的人是刘鑫。
都买这么贵的车了啊,花的是自己的钱吗?刘越拿起手里的卡片翻看,心里莫名一股酸意。
一直暗中观察的赵岂从店里出来:“哥,不想去别去,晚上我请你吃鸡翅包饭。”
刘越把卡片撕了丢旁边的垃圾桶里:“去,为什么不去,老子点最贵的菜给自己补补!”
……
事实证明刘越想多了。
他到的时候,刘诚忠根本没给他点菜的机会。
桌上就摆着几盘坚果,看样子还是餐厅送的。
刘越也没准备真来吃饭,懒洋洋坐下靠上椅背:“说什么呀?”
刘鑫坐刘越斜对面,依旧穿得板板正正,小白衬衣黑细条领带,看着人模狗样的。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人今天也戴了一副墨镜。
并且,刘鑫的腮下还有点发青。
刘越乐了,愈发感觉刘鑫战斗力不行,自己伤都好差不多了,于是莫名有些得意。
刘诚忠端坐一边,自顾自抿了口茶,看两个儿子,一个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一个端端正正可怜巴巴,内心的天平无疑就偏向了后者。
“鑫鑫职业特殊,经不起这么闹的,”刘诚忠开口,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这话无疑是说给刘越听的,“你有什么不满,今天全说出来,我替你做主,帮你们解开误会冰释前嫌。”
刘越闻言摘了墨镜,原本准备放桌上的,看了眼镜腿上的标志,又稳妥起见挂在T恤领口。
刘越哼笑着正了正身,对刘诚忠这个表态有些意外。
自从童友兰去世之后,刘诚忠还从未说过要替自己做主之类的话。
要不是刘诚忠前面还有一句话,刘越差点儿都要为他亲爹终于能说出这种话而感动。
什么叫他“职业特殊”?
特殊就该高人一等,做了下贱事还不准人讨回公道?
刘越就知道,不该对刘诚忠抱有任何幻想。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刘越也长大了,原来坚守的一些东西,现在也不再执着。尤其是刘诚忠的父爱,有没有对现在的刘越来说,都无所谓。
但今天,刘诚忠既然上赶着解决他和刘鑫之间的矛盾,刘越就想着耐着性子跟他们玩玩。
于是刘越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过身问刘鑫:“听说,你差人暗地里算计我,要我搬店?”
隔着墨镜刘越看不清刘鑫的眼神,但从他转头的方向,能判断出他在向刘诚忠暗示着些什么。
果然,下一秒刘诚忠就开口了,他说:“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言乱语,现在特殊时期,融航想搞我和你哥的人很多。”
刘越转头注视刘诚忠:“我先强调一遍,你愿意让他跟着你姓刘是你的事,但他从来都不是我哥。”
刘诚忠语塞。
刘越继续转回来问刘鑫:“第二个问题,十年前,你让人害我参不了招飞,是不是真的?”
尽管刘越知道汪龙飞没必要骗自己,但还是想听刘鑫亲口确认这件事。
当然,刘越也做好了刘鑫当着刘诚忠的面否定一切的准备。提这茬,纯粹就是为了看刘鑫怎么在刘诚忠面前编瞎话。
刘鑫嗤笑偏过头去,又无奈地把头转回刘越:“小越,你不拿我当哥,我却一直拿你当家人的。你从哪听的这些疯话?”
“拿我当家人?”刘越被逗笑了,反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刘鑫也指了指自己淤青的下颌:“你对我这样,是不是也得先说一句对不起?”
眼看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要吵起来,刘诚忠又坐不住了。
刘诚忠咳了声:“都好好说话。”
刘越气哼哼地推了下桌子,再次看向刘诚忠。既然这人想要替他鸣不平,刘越索性把自己的委屈搬台面上来。
于是,刘越露出曾经缝了七针的胳膊,给刘陈忠看。
“行,他不承认,你来评理,”刘越说,“当年,我妈才离世几天啊,你就忙着和那个女人厮混,忙着一个劲儿往上爬。那时候,你知不知道我被你这个便宜儿子,花钱雇人断了一条胳膊,从此参加不了招飞,开不了飞机断了梦想。你觉得我揍他一顿冤不冤?”
“呵……呵呵……你这是,”刘鑫闻言立刻松了松领带争辩起来,“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刘诚忠则是刻意避开刘越胳膊上的伤疤,长长叹了口气。
当年,刘越受伤那阵子,刘诚忠家事公务各种忙,确实对刘越少了很多照顾。
但刘诚忠每天跟医院联络,听说刘越很坚强,手术很顺利,恢复得也很好,也就放了心。更何况刘越还有外公外婆陪在身边,刘诚忠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就很少往医院跑。
谁知道过去这么久,刘越的怨气还这么大。
“你不要总纠结在那件事上,”刘诚忠说,“撞你那孩子为了赢球恶意冲撞,都是定了性的,他也受到了应有的处分。”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刘越显出几分不耐烦来,“我说的不是猜测,是事实!是刘鑫,是他雇了那人故意撞的!”
刘越指向刘鑫。
刘诚忠看刘越的眼神越发没有光彩,甚至觉得刘越无可救药。
刘诚忠连连摇头:“撞你那孩子因此上不了大学,谁会赌上自己的前途替人做这种事?”
“我看你是有些应激过头!”刘诚忠仰天叹气,“我和你妈的感情早就没了,你妈离世也是一场意外,你却执意要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针对我、针对鑫鑫还有鑫鑫的母亲,这么多年都不放过。”
刘越心火翻涌,怒意上头。
刘越今天能来这儿,也是怀有把话说清的心思。
但刘诚忠完全不是个能听人说话的样子,从一开始屁股就歪去一边。
刘越一眼看透,自己竟然如此天真,和当年的童友兰一样,和这人耗着只会自损。
当年童友兰受刘诚忠冷暴力,精神抑郁。平日安全意识超强的人,在雨天超速行驶出了车祸,刘诚忠从未有过一丝愧疚。
今天,又怎么会真的为自己做主?
可笑!刘越笑自己竟然对刘诚忠还保有那么一丝期待。
刘越哼笑着点头:“行,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饭也不用吃了,爱怎么怎么吧。先走了。”
刘越正要起身,却被刘鑫拦下:“有些事,今天彻底说开吧?你想指责我,尽管拿出证据,但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默默忍这口气。”
说着,刘鑫掏出手机,划拉出一段视频放在刘诚忠和刘越面前。
看刘鑫那样,反倒给他委屈上了。刘越不知道刘鑫这是又做的什么戏,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视频里的人是谁,不用我说,你们应该都认得吧?”说着,刘鑫食指点开了视频。
视屏拍摄自一个昏暗的街头。
从视频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偷拍。
并且画面像素不高,看着像是老旧机器拍摄的。
果然,片刻后,视频中出现了几个少年,推推搡搡地将一人围在了中间。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围在中间的少年试图逃跑,又被拉了回来。
没一会儿,中间的那个少年膝盖点地跪了下来。
下跪的人,正是这段视频的主人刘鑫,而站在他对面的人,则是此刻木然站在一边的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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