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好在秦子笙接下来还有事情,没办法在这里久留,才让文若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起身相送。

这次的再见竟让他生出一种背德的心虚感,尤其想起松萝临走前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他文若这一辈子,虽然干过不少缺德事,但都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懒得深思他师兄情感转变的原因,转身来到英豪的门前,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扣下,房门便“吱呀”的一声从内部打开。

阴影之中,唯独一双眸子烨烨生辉。

“来我屋中吧,商讨一下之后的行程。”

一门之隔的走廊还能看到落日西垂的余辉,可门内却如同异世界般漆黑一片,仿佛连光都能吞噬,让一向大胆的文若都迟疑的没敢直接进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文若将从秦子笙那边听来的消息如实复述给英豪,最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根据我师兄的说辞和我的推测,那些先去的江湖人多是年轻气盛,初出茅庐之辈,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出名号,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明日一早就让城外的将领们先行出发,一是队伍人多速度就慢,还有可以让他们先去探探虚实,咱们多等两天,明天出殡完,晚上就会有第一次的英雄会,我想看看这些江湖人的具体打算。”

“他们能有什么打算?你难道还指望他们排兵布阵?肯定是吴瑞安牵头,带领年轻一辈,打着报仇的旗号,一口气莽上大岭山。”

听着英豪如此笃定的语气,文若思考了一下自己听过的那些江湖故事,发现好像还真的会如英豪所说的那般。这些江湖人虽然规矩门道一堆,老江湖更是油滑狡诈,但一遇到类似这回的事情以后。

好像也多是会选择直接莽上去。

“可来都来了,我还没参加过这种英雄会,就当是长长见识。”

不光如此,今日云言朗的状态也让他心生好奇。

可能就连云言朗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个人在紧张的时候,眼神会不由自主的向左飘。他今日见自己的样子,既不是老情人久别重逢的无措,更不像是想要再续前缘的激动。

反倒让文若感到了一丝纠结和心虚。

在联想到出门时看到的邢鲲燃,云言朗与邢常的关系,邢常想要对自己动手从而将自己家族逼出前朝阵营。

前朝在江湖上的实力并非赤摇山庄一家,忍冬山庄、紫金阁、望天阁和赤炎教,根据姚丰年的情报,这些都和前朝势力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总觉得,这次这些人聚在一起,定能让他看到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所以明晚的英雄大会,文若不打算就这样错过。

震耳欲聋的丧乐开道,漫天冥钱飞舞,文若混在出殡的队伍之中,还真看到不少眼熟的侠客。

更不意外会看到头顶好感度50的俊美青年。

在人群中,只因多看了那名消瘦青年一眼,对方便敏锐的回望过来,隔着茫茫人海,好感度50似是无奈的摇头苦笑。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文若是凭借什么认出自己来的。

顺发镖局在此地算是小有名头,出殡当天,几乎半座城的人都来看热闹,吴总镖头一生为人豪爽仗义交友无数,前来参加丧礼的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晚的英雄会,最先发起的也并非顺发镖局,而是阳极派掌门,云言朗的父亲。

举办地就在顺发镖局内部,撤了灵堂的前院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文若因此次代表朝廷,本身又是超品的侯爷,就算和这些江湖人并无交际,但还是被吴瑞安邀请到了首位上。

“今日我吴某人感谢众位英雄好汉的前来,我父亲生前......”

坐在前堂首位,文若面上端正严肃的听着吴瑞安慷慨激昂的开场白,实则却在观察在场每一位拥有座位的代表,这些多数都是鹤发须白的老者。

秦子笙和松萝也站在一位老太太的椅后,当文若视线扫过时,老太太还客套的点头致意。

泰州府松家老太君,没想到会亲自出现在这里。

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望天阁的老阁主,和第一次见面的阳极派掌门。

眼神绕场一周,视线最后回到已经说完开场白的吴瑞安身上。

作为全场身份最高的那一位,文若自然而然的被邀请说上两句。

望着厅内厅外,看不清具体人数的人群,文若缓慢起身,对着厅内这些叫的上号的江湖人士表示了对总镖头的惋惜,更是谴责了大岭山土匪的作风。

最后才道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大岭山地处三省两河交界,自古以来就是我大黎的交通要道,可在这种地方竟然会聚集土匪,祸害途径往来的行人,要不是此次爆出总镖头被害,我竟然还从未听闻过此事。

毫不避讳的说,这是当地官员的失职,更是朝廷监管不利的铁证。

所以在此,我文若向此次遇害的总镖头和三位镖师立誓,不踏平大岭山,不消灭所有匪患,誓不罢休!”

饱满坚定的情绪渲染,加上文若自带的身份加成。

门外有些个年轻气盛的江湖人,听着文若的说辞,激动的叫着好,还想着申请加入文若的讨伐大军。

屋内的在座各位却都是浸淫江湖多年的老狐狸,文若一开口,他们就知道朝廷的真正意图,在利益不冲突的时候,他们面对官府也都是选择性的避让。

这次也不例外,众人沉默不语,没一个人主动跳出来,愿意做那个第一个开口的人。

眼看这群老狐狸不搭腔,文若也不觉得尴尬,转身面向吴瑞安,双手抱拳鞠了一躬。

吴瑞安哪敢接受文若的这一拜,脚步横移连忙躲开,回礼的同时,嘴上还诚惶诚恐的说道:“侯爷万万使不得,您这真是折煞草民。”

“这一拜,是文若代表朝廷,代表皇上,对于受害者家属的愧意,在我大黎朝的管辖范围还发生如此事情,不过放心,朝廷定会给顺发镖局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言两语间,文若直接将一个可大可小的江湖是非提升到了家国大事,顺理成章的将剿匪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肩上,反客为主的开局直接站到了制高点。

而一旁的老狐狸们都如同吃了哑药,没有一人发表不同意见。

这急转直下的走向让吴瑞安看向了一旁的阳极派掌门,作为此次英雄会的第一发起人,云肃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打断文若,不然再让他说下去,这次的英雄大会,直接改名朝廷入伍动员大会得了。

关于文若这个人,云肃最近没少听说,毕竟江湖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中都能找到他的身影,而且看向自己最为得意的三儿子。

果然后者在痴痴地看着上首位的年轻人。

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视线,换上一副怜悯的表情,起身来到吴瑞安身旁,安抚的拍了拍吴瑞安的后背,对着文若说道:“侯爷大义,只是按照我们江湖规矩,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朝廷剿匪,我们自当是鼎力相助,只是今日之事,还请侯爷体谅,给瑞安一个替父报仇的机会,成全他为人子的最后孝道。”

这就是你和我讲道理,我和你谈感情。

云肃没有否定朝廷的决定,却抛出了一个时下最无解的孝道。

百善孝为先,当今圣上也是一直推崇此道的。若果文若矢口拒绝他们的请求,那就是变相否认了皇帝一直以来的宣传,也给了他们一意孤行的底气。

你们朝廷不就是来此收买人心吗,那我看你要如何继续。

结果谁知,文若深有其感的跟着点头,“云掌门所言甚至,所以我恳请吴镖头同我一起前往大岭山剿匪,你放心,我们的目标是清除整座山上的匪患,杀害总镖头的那名贼人,会留给吴镖头亲自动手。”

什么叫做双赢,文若从来不吝啬和别人合作,更不怕被人抢了风头。

他的态度一出,除非之后败给那些土匪,基本就已经处在不败之地,之后的不过是争夺功劳与名声的大小,那些对于文若来讲都是身外之物。

云肃没想到文若会这么痛快的提出合作,这简直颠覆了他对那些官员的固有认知,不禁认真打量了文若一眼,随后躬身行礼。

“镇远侯果然深明大义,可我等不过是一届江湖闲散人士,平日都懒散惯了,外人都传文家军纪律严明、军令如山,所以......”

“不用在意那些,这次我带的不是文家军,更不会用军队的那套约束你们,你们完全可以用你们江湖人的规矩行事。”

“呃......那到时候......”

文若浑不在意的继续打断云肃的话,抢白道:“我知江湖上有本事的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我也尊重你们,但据我所知大岭山土匪过千,这其中还包含了一些老弱妇孺,你们主要是给总镖头他们报仇,而我是彻底解决匪患,这其中就包括怎么处理山上居民的后续事宜,所以我不觉得咱们之间存在冲突,更多的则是合作空间。”

也不是文若非要和他们合作,他来参加这次英雄会的初忠,不过是因为心底的一丝疑虑和好奇。

可当众人齐聚一堂之时,却让他嗅出了不一样的氛围,尤其是云肃越避讳他,他就越想往上凑,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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