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去留

颂卿归没给出任何回答,“先去洗漱,我去端饭食。”

朗翡没有寻根究底,知道就算他再问,这人也不会说,不管他们昨夜再如何抵死缠绵?他们当下仍然还算是陌生人。

想到昨夜的折腾,忍不住扶扶自己的腰,分明看去很是瘦弱的一人,在床上怎么能这么疯?要不是自个儿有点底子,得被人折腾死在床上。

一瓦罐粥,配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屉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馒头,正冒着腾腾热气。

朗翡本来没啥感觉,嗅到散发出的香味,突然很饿,很正常,当下午时以过,又被折腾一夜,不饿才不正常。

拉开椅子坐下,不适地微蹙眉,这种难受比被人划了一刀还让人难捱。

“小心烫,”颂卿归把盛好的粥推到朗翡面前,“下次我会注意不做的太过。”

这类似认错的软话让朗翡就算看见让人糟心的银色链条露出来,都只觉得它圈在那清瘦的小臂上好看的紧。

喝了两口粥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答应有下一次了?

对上那双弯弯的笑眼,又觉,也不是不行。

靠,他这怕不是栽了吧?对着这个相识不到一天的人,这个有着满身秘密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栽了,栽的有多深说不清,反正活了二十七年,他这是第一次和人行雨水之事,还是居于下位。

“我听说过叶承柳,他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下次再遇,下死手吧。”见着对面的人眉头微蹙,长长的睫羽抖落一片光影,没了那股嚣张傲人劲。

“你不是不想放我走吗?”眉宇舒展开,笑着问对面的人,那笑怎么看怎么有点欠。

“陪我两年,我送你一份绝世秘宝。”垂着头,看不见眼睛的瞳孔,只能看见那条弯弯的笑弧,配着那极清极淡的语调,说不出来的诡异。

“具体说说,我斟酌斟酌。”带着玩笑意味儿。

颂卿归夹了一块拌黄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咽下,轻描淡写扔出两字,“枕槐。”

朗翡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想不到其他事,脑中循环着“枕槐”二字。

——

“枕槐”,应该说是“枕槐宝库”,传闻是二十多年前安王准备造反而准备的,对江湖人说起安王或许都无多少了解,但要说起逍遥剑,念逍遥,那便无人不知了。

在二十多年前的江湖,有这么两个出众的剑客,两个都在之前提起过,絮柳剑与逍遥剑,都是灵动飘逸的剑招,三分的神似变够大半个江湖津津乐道许久,为着这,两位剑客第一次见面就出言邀剑,他们可说是不打不相识,一次比武后,结伴闯荡江湖,在随后的年月中闯出赫赫名声,彻底扬名是在剿灭血炼魔教时,两位剑客是当时正道的领袖,正道众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将魔教众人剿灭殆尽,而魔教教主是死在絮柳剑手中,两大护法死在逍遥剑剑下。

那时的江湖喧嚣热闹,又充满无数腥风血雨。

可不知何时,逍遥剑渐渐淡出众人视线,独留絮柳剑一人,他的潇洒风流,他的机智聪明,他的正义凛然……

最后一次再有逍遥剑的消息是他因谋反而被斩首的那时,也是从那时起,“枕槐宝库”的消息渐渐传入江湖,消息传得很玄乎,说里面钱财珍宝无数,更有着许多失传或者各大名门私藏的武功秘籍,可没有谁能真正准确的说出“枕槐宝库”的消息,连它是否真正存在都无法确认,渐渐便成了江湖又一隐秘传说。

而不久后絮柳剑的死亡,更显得此事扑朔迷离。

……

上上下下打量着颂卿归,第一眼他就瞧出这人身上充满无数秘密,却未曾想到他还知道有关“枕槐宝库”的消息,不对……

“你今年才多大?那都是二十四五年前的事了?”筷子还握在手中,却没再动筷。

“愿意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吃着包子。

“先不论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放下筷子,拿了个包子,笑容中满是肆意,“即使是真的,我也不可能留下。”话罢咬了口包子,皮薄馅多,味道不错。

“你想走?”声音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干枯而怪异,那双死灰色的眼中雾气翻涌,渗入骨髓的危险,一点细微的弧度在唇角若隐若现,“除非我死。”

“颂兄,人是自由的,更勿论江湖人。”

颂卿归垂下睫羽,低笑出声,嘶哑难听,“江湖人~”带着嘲讽与厌恶。

转瞬间又恢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你接着吃,我去给你端药。”

朗翡有点食不知味,他似乎,不是似乎,是肯定惹人生气了,但就如他话中所说,人是自由的,更勿论江湖人,潇洒肆意如风,仗剑骑马走天涯,没人愿意在一地过多停留。

只是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又觉得他这样拒绝很不妥,他可不想当个不负责的风流浪子。

一碗冒着苦涩气味的黑乎乎药汁顿到眼前,“治内伤的。”

“要不……”迟疑着难以开口,“算了,对你不公平。”

颂卿归,“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离开?”

朗翡没有开口,算作是默认。

“可是,我并不会武呀~”懒散随意,拖着点含糊的语调。

朗翡一把抓住颂卿归的手腕,到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方才他们话语交谈中有个关键细节被自己忽略掉了,为什么是两年?说了只有等他死,才会放自己离开,为什么会是最多两年呢?

脉搏虚浮无力,有早衰之相,更关键的是,察觉不到丝毫内力的存在,这的确是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还是一个时日不多的将死之人。

“怎么可能?”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碧翠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颂卿归抽回手,“喝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不在意,是早已接受了他会早死的结果,从知事起就知道的事儿,一开始再怎样不能接受,时间久了自然便接受了,更何况,死啊活啊,或许死了还更舒服些。

“我认识毒医谷谷主……”

“不必,治不了的,”轻松的毫无负担,“快喝药,再不喝该凉了。”

“你那手易容术江湖少有,如果不是我认识其中翘楚的雾晓公子,大概难以看出你是易容过的,所以有这么一手易容术的你,是真的不会武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易容而已,又用不到内力,别等我给你灌药,你不会是怕苦吧?”说着说着不耐烦起来。

朗翡身体僵硬,眼神微闪,长长的睫毛多抖动了两下。

在颂卿归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端起药一饮而尽,又酸又苦又涩……难以言喻,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两块绿翡浸润上水雾,如同两池波光粼粼的绿湖。

一块硬硬的东西抵到唇边,紧抿着的唇启开,甜味在舌尖弥漫开,霸道地驱散口腔中残留的药味。

“你再好好休息休息,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指尖拂过那长而浓密的睫毛,收回时指尖残留丁点潮意。

朗翡含着糖被人按到床上,想要拒绝,可睡意很快寻上门来,是刚才那碗药,并没有强撑,退掉外衫躺上床。

他听到了外间收拾桌子的声音,不久后是灶房处传来的洗碗声,在意识沉入梦乡时,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洗衣声。

……

颂卿归坐在水井边认真清洗着衣服,除了自己的衣服还有朗翡的,自然也包括床单被套。

链条取下放在一旁,这本该在屋里人睡下后扣到他脚腕上的,又不知为何没那兴趣了。

拧干衣服晒到晾线上,将衣服的皱褶尽力抚平,最后一件衣服晾上后,微微侧身仰头,不知何时院墙上多了十多个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穿着黑衣来杀人,和晚上穿着白衣去行刺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更明显些。

即使只跳下来几个黑衣人,也将不大的小院站得满满当当,颂卿归瘸着腿走了两步,弯腰拾起地上的破油纸伞,以伞为支撑,“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吧。”

身姿飘逸似一缕清风,瞧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一点寒芒闪过,下入院中的几个黑衣人纷纷倒地。

脚尖点地跃上院墙,手腕一抖,银色链条绕过一人的脖子,另一手掷出几把柳叶形飞刀。

顷刻之间,除了被缠住脖子的那人,其他黑衣人皆已毙命。

拖着人跳入隔壁小院,那人的脸因窒息而胀红充血。

先卸了他的下巴,将里面藏着的毒药抠出,又重新安上去,“谁派你们来的?”链条稍稍松下些许,直视着那人的眼睛。

等了片刻仍是闭口不言,颂卿归笑了,“正好心情不好,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充满着寒凉的恶意,冷飕飕的。

这些不是正规的杀手,更不是死士,应该是那种大户人家豢养出来干见不得人勾当的人,从一开始没死,之后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敢死了。

拖着人进入灶房,下到一般用来储藏菜的地窖。

黑漆漆的空间亮起几丛幽蓝火焰,照亮了挂在墙上,摆在架子上的各类刑具,诡异而阴森。

先把人堵着嘴锁在里面,外面那么多尸体,得去处理下,美味的正餐总是值得人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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