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丑

潭悦心悸了一下,好似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激荡着一圈圈愧疚,须臾,她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愧疚之后又是怀疑。白项为什么要拐弯抹角表达不满,她不信白项最后那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可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仔细想想,自从白项住院后,她没去看过一次,甚至连打电话问问情况都没有,总之,这件事她做的不对。

“好,我下午就来。”潭悦轻声细语,她心虚。

对面,白桃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看白项又靠着枕头陷入闭目养神的姿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夺我手机干嘛?!悦悦姐明明在跟我打电话!”

白项没回话,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反问道:“你知道她这两天在做什么吗?”

“谁?”

“……,你明知故问,我说潭悦。”

“拜托,就你现在这情况,我还顾得上别人?每天早起第一件事什么都不干,就伺候你一个人,来给你送东西!我日间工作,还要看着时间,生怕耽误您吃不上饭饿肚子!”

白项半点都听不进去:“你可真是个白眼狼。谁上次崴脚拄拐杖说生活不方便,让她老哥请了半个月假尽心尽力的伺候?现在仅仅是一日三餐送个饭都嫌烦了?那以后我未来有了妹夫,我和他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白桃:“……”

你赢了。

白桃一只手抚摸下巴,回忆道:“悦悦姐这两天都在房子里大扫除,好像是她朋友要来这里玩,行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白项不置可否。

他还以为她三分钟热度不想来,看来是他想多了。

方小迪比原计划提前一天来,刚好与潭悦看望白项的时间重合,但是已经答应白项了,她也不想失约,所以只能把时间提前挪一挪。

中午潭悦找白桃打招呼说替她去送饭,把白桃感动坏了,连连点头:“悦悦姐,你快去吧,你不知道,这两天我哥一直嫌弃我这嫌弃我那的烦死了。你去了我就能清静清静。啊!还有,我哥早上还念叨你来着,他肯定高兴你过去!”

潭悦心想,那可不一定,他都拐弯抹角说我不负责了。

白项的住院房里又走了一批来看望他的同事,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果篮和花束,放不下的全堆到了地上,走路都无从下脚,这让手里只提着一个饭盒的潭悦尴尬无比,更何况饭盒还是他妹妹托她带的!

潭悦闻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慢慢穿过“路障”到白项的床位,他坐靠在床头,很安静,金黄色刘海遮住眼皮,这让她看不清白项到底有没有睡着。

视线往下,就是那高挺的鼻梁。

潭悦的眼睛定住不动了,她其实一直有个遗憾,那就是她的鼻梁很塌,虽说不是一点起伏都没有,但就是没那么高。更让她接受不了的一点,全家就她一个是这样!

她父母的长相本就不错,她哥潭祁更是结合了父母长相上所有的优点,从小到大,走到哪儿夸到哪儿,句句都不重样。潭祁的整个高中,情书一抽屉都塞不满,到了大学,变本加厉,四年来就没断过。

只有她,“清秀可爱”这个词从呱呱坠地伴随到现在,一直摆脱不了。

白项其实早就知道潭悦来了,发现潭悦在看他后,干脆就不睁眼。再怎么说也是心上人盯着他看,就说他平时不注重外表,也不由反思今天的穿着、脸上有没有黑眼圈之类的东西。

下一秒,纤长柔软的指腹点在他的鼻根上,白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什么想法都在这一瞬间的触碰中统统覆灭,他全身的感官被迫集中在一处。那触感温凉、如无骨春水般的指尖轻轻往下滑,到鼻尖停下,离开,倏地触感消失,他的鼻尖微微发麻,好似还残留着几分不久前的记忆。

白项耳根发烫,装是装不下去了。

他忽然睁眼,快速伸手,精准地抓住准备逃离的手。

潭悦没料到白项突然动作,她愣愣地看着他,而白项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

谁也没有说话。

潭悦不说话,是她刚好被抓包有点尴尬。而白项,内心也颇不平静,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出来了?还是她对我……

“我喜欢你的鼻子!”

潭悦干脆实话实说。

白项被她那句“我喜欢你”砸中,心跳漏了节拍,猝不及防听到后半句,又缓缓归位。

他吐了口气,温和地看着潭悦:“为什么?”

“因为……”潭悦难以启齿,简直如鲠在喉:“我是塌鼻梁,……我丑!”勉强说完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几度哽咽。

被自己丑哭了。

白项从未如此有强烈的感觉潭悦是个神奇的人,上一秒他飘在云端,被潭悦撩的不能自己,下一秒潭悦的话就让他哭笑不得。

跟她相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什么感觉。

“怎么会呢,你长得那么漂亮。”白项安慰道。

潭悦一听这话,彻底哭了,“你不要为了安慰我说假话,这只会让我更难受。”

白项心里好像被扎了一根软绵绵的针,没有十分强烈的疼感,但那微微的刺痛却一点一点陷得更深。

他调整一下姿势,原本按着潭悦手腕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而是随着细微的动作裹住她的整个手,按在他身上的被子上。

白项缓缓开口:“不是所有拥有高鼻梁的人好看。我见过比我高得多的人,应该是有俄罗斯血统,胡子拉碴,鼻梁不仅高的发邪,还是鹰钩鼻。这同样符合高鼻梁要求,但你想象一下,那样的人好看吗?”

潭悦说:“不好看。”

“对吧,你也认为不好看。当时我给那对国外夫妇拍照时,他的妻子很快乐地对我说她丈夫是她见过最帅的人,不然不会嫁给他。”

“但以我的审美角度看,那个男人的‘帅’我没有get到。人和人的审美是不一样的,你觉得好看的事物,别人却不一定觉得。”

“所以世界上没有见人见人爱的完美颜值,就像人会慢慢老去,这也是人体生长规律。只有最适合的五官长在最合适的脸上,让别人在视觉上得到享受,我想这样的脸我们能归于好看一类。”

白项忽然认真道:“潭悦,你在我眼里是这样的,我看着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享受。我没有安慰你,这是真话。”

潭悦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快,须臾,眼眶里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她猛地撞入白项怀里,声音哽咽道:“谢谢你,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

白项一愣,另一只手环上她的后背,轻轻怕打。

潭悦哭了一会,理智渐渐回归,有些不好意思的仰头看他。白项在那双泪眼朦胧地黑眸里看见了他自己,心下一动,不自觉靠近……

潭悦感到脸上的阴影忽然扩大,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白项的下巴抵在她的山根和鼻梁之间,潭悦听见他略带戏谑地声音:“你鼻梁弯下去的那块刚好放我的下巴。”

潭悦:“……”

她一把推开白项,“你走开!”这才发现她的另一只手被白项握在掌心,潭悦默然一瞬,试图挣开。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白项这个人了,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白项勾唇,没在意她偷偷抽出手的动作:“不是说下午来吗?怎么现在来了?”

潭悦这才想起正事,把桌子上的保温桶递给他,“我来给你送饭,我下午有点事来不了,只能提前看你。”

白项心下一暖,这要换成别的人来不了肯定推脱下次再来,只有潭悦想到问题的解决方法并付诸行动。她好像从不抱怨环境,重心全都放在解决问题上。

“还有就是……”潭悦犹豫了一下,语气郑重道:“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该怎么回报你?”

“这次不给钱了?”白象戏谑道。

“你又不要。”

“你怎么知道我不要?说不定我这回真想要钱呢?”

“当然好!你说多少?”

白项蹙眉:“啧。”

语气很兴奋啊,就这么想跟他撇清关系?

“怎么了?”潭悦不明所以。

“没事。既然如此,你就来驾校替我上班吧。”白项越想越觉得不错,“正好你有驾照,代我上班刚刚好。”

“可这是我好几年前拿的驾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你在前座指导学员,我在后座指导你。”

“还是说……,你要回家了,不能长时间待在猪叫山?”白项有意无意道。

潭悦摇头:“我刚给家里打电话说短时间内不回去了,就是为了报答你。”

白项暗中松了口气,重新挂上微笑:“那你认为呢?”

“我同意了。”潭悦说:“我替你上班。”

白项眉眼舒展,“好。”

他承认,他确实是抱着目的要提出这个要求的,他不想潭悦离开,至少现在不想。

因此,只能用些小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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