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47分，赵卿云家的厕所，小蝴蝶——现在是大扑棱蛾子，没穿衣服披着被单，正十分痛苦地在洗贴身衣物。

盛夏基本已经都过了，九月份的清晨十分凉爽，而小蝴蝶的高温依旧降不下来。

她现在脸红得快要滴血，她的前17年人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态。

那场噩梦最终以被赵卿云拿着皮带揍结束，前面可怕的事情她都逃过去了，只剩下了这个结尾。

按理说这个结局，小蝴蝶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反正赵卿云也没真正怪罪过她，打她也只是起震慑作用，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不疼。

打了就打了，可能小蝴蝶醒来还能跟赵卿云开玩笑说姐你对我太严厉了，我做梦你还在打我；但是现在的小蝴蝶完全笑不出来。

她最后梦到被摁在地上，怎么挣扎也动不了——想来可能是鬼压床了吧——被用皮带打屁股，一开始听到来人的质问，她的内心颇为动摇；但是随着时间的增加，她对于臀部被打这件事的羞耻心逐渐上涨，自己更是无法解释从尾椎到后背逐渐上升的战栗感来源何处；最终忘记了原本的问题，大脑干烧只剩下了向对方求饶这件事。

至于对方的真面目这件事，小蝴蝶就算不看脸也知道对方是赵卿云，她颇为信赖且崇拜的姐姐。但是到了后来，她愈发开始抗拒这个可能性，希望对方不是赵卿云。

令她十分崩溃的是，梦醒的前一秒，让自己难堪的梦中人的脸清晰地呈现出赵卿云的模样。

然后就是，她在喘息中醒了神，觉得被子里好像不太对劲，翻开的那一刻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转绿，一个猛子从床上跳起来拿了床单被罩就往厕所跑。

急着来洗，连换洗衣服都忘了拿了……内衣和睡裙都已经不能穿了，必须马上洗干净；她现在身上勉强披着被单，大概可以先披着出去拿换洗衣服，然后再洗吧……

虽然床单和被罩都是干燥的，但是小蝴蝶接受不了。

这个点……姐姐……应该还没起？

想起赵卿云，她又不免想起刚刚的梦，便觉得既羞赧又难堪，快要哭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厕所门咚咚响了两下，吓得小蝴蝶一个机灵。

闷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弄床上了？”

小蝴蝶的心脏快要爆炸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希望躲在厕所的角落里让赵卿云不要发现，可是估计心脏的狂跳声几乎都能让对方听见了。

赵卿云打了个哈欠，接着道：“水池下面有换的和专用的肥皂，你拿新的内衣没有？没有我给你拿去。”

“不……不用了！”

为什么姐姐会知道啊？！

“啊？你拿了吗？我看你连床单都抽走了，看来挺多的，估计你急着洗忘了拿了。”

小蝴蝶觉得一阵血液上头，头晕晕的，理智都有点受影响了。

“不……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小蝴蝶只好道歉，哭腔都快出来了，只希望姐姐能快点闭上嘴。

“哦，没事，我也经常这样，不用在意。”

小蝴蝶有点不知所云了，只听赵卿云趿着拖鞋离开，好像还把自己扔在了床上，企图在上班之前睡个回笼觉。

终于走了。小蝴蝶只觉得长舒一口气，一边垂头丧气地拉开水池下面的橱柜，发现了去血渍的肥皂和几包卫生巾。

小蝴蝶：…………

“……所以我还是有点担心我妈，这两天我想帮她考察一下新对象，先回家住了。”

中午的饭桌上，小蝴蝶脸红一阵白一阵，一边提出了要回家的想法。

赵卿云有点讶异，自同居以来的这几天小蝴蝶的欢欣鼓舞肉眼可见，自己也觉得热闹了不少。突然就要回家去了，她多少有点不适应。

不过赵卿云想起几个月前被准继父猥亵的事，可能小蝴蝶也意识到了要帮母亲考察男友，阻止坏人接近母亲。

唉，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赵卿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点点头道：“行，遇到不好解决的就跟我联系，跟王老师说也行。”

但听了这话的小蝴蝶头摇得像拨浪鼓：“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能解决。”

“那可不行啊，你本来就在上学呢，有事交给成年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卿云放下筷子，手碰到了小蝴蝶的指尖，后者倏地一下就收回去了。

怎么了，这还没到静电的季节啊？

小蝴蝶的脸上升起了红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从善如流地点头。

吃过午饭，小蝴蝶就收拾了一下生活用品，准备晚上放学回家了。

小蝴蝶和赵卿云告别，便小跑着下楼去了。

拎着包的手指现在还有点不听使唤，她又紧紧地握了握。

可能是刚刚烫到了吧……

她头也不回地往小区外跑了，不知道赵卿云此刻没有紧接着洗碗，而是在窗口支颐默默地看着她。

来到Z市已经过了半年，看着这孩子从被欺负不敢还手到现在主动去保护妈妈，可谓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赵卿云是帮助了小蝴蝶不少，但说实话，这一切的收获都是小蝴蝶努力生活应得的。

反倒是自己来到他乡孤独寂寞，要靠和这个小姑娘相伴才能忘记往日的痛苦，如今她回家去住，自己第一反应是觉得孤单了；自己的事情，实际上一直没有进展，停留在了原地。

或许，小蝴蝶也救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