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绿老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了! ”萧潇躺在沙发上,用脚趾头够了够乔言的腰窝,看似百无聊赖,眼里又流露出一些好奇期待。
“嗯,我想一想,第一次见面大概是在影协(大学社团影视制作协会)吧。”乔言眼睛盯着电脑,头也不抬,手里继续敲着刚刚那段还没结束的代码随意说道。
“那你当时对我什么印象呀?”萧潇从沙发扶手那头挪到乔言身边,趴在枕头上,看着乔言。
乔言感受到了萧潇对于这个答案的期待,于是放下了手头的代码,将萧潇揽入怀里,温柔的说:“说实话,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却不是我对你第一次有印象。”
“那第一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
“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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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渝城。
今天是渝城大学新生入学报到的日子,学校门口车水马龙,两条马路开外就围得水泄不通。这个家家户户把孩子当祖宗的年代,全家上阵送家里小宝贝入学的数不胜数。萧潇挣扎着从人堆里挤出,大包小包地进了宿舍。
这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了一位气质像小公主一样的室友在,她正坐在桌前摆弄着手机。原来,这位小公主叫黄仁娜,一个很像韩国人的名字,她烫了微卷的半长发,在头顶扎起了一个小啾啾,但一开口,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小公主长着一米七五的大高个,一开口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萧潇作为南方人,这大概是她现实世界里第一次跟北方人打交道,不免有些新奇。
紧接着,第二位室友到了。她大概是真正的小公主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齐上阵,扛着她的大包小包进了宿舍,一会儿一个铺床,一个擦桌子,公主只用站在一边看就行。公主叫苏晋,爸爸姓苏,妈妈姓晋,典型爱的结晶。苏晋也是南方人,五官和个子都瘦瘦小小的,和萧潇的老家距离也近,有很多共同语言和生活习惯,所以一开始她们总是走得更近,比别人更熟稔些。
但后来,随着最后一位室友的加入,宿舍渐渐从四人行动变成二二开来。萧潇和黄仁娜总爱呆在一起,苏晋更爱跟张子怡呆在一起。此张子怡非彼章子怡,有些胖胖的,但皮肤非常白,戴着厚厚的眼镜,有着几分老学究的气质。张子怡是从西北来的,听她说渝城大学在他们市一个专业只招两个人,有些专业还不招人。她会说一口和《武林外传》里的佟湘玉一样的汉中话,“弄怂(干啥)”、“克里马擦(快点)、“瓷锤(呆)”等等,引得大家争相竞仿,“瓷锤”还渐渐演变成了601(宿舍号)的口头禅。
萧潇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很爱打破社交僵局,于是没几天,她就跟大家混成一家亲似的了。
“朋友们,601的广大同胞们,明天就是社团招新了,你们想去哪个社团呀?”萧潇手里拿着刚在食堂门口发的传单,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床上的三位。
“不知道哎,不过我和苏晋想去心理社看看,我一直对这个还蛮好奇的。”张子怡道。
“我对这些都兴趣不大,我们学院不是有个世界语社嘛,我想去这看看,好歹跟咱沾点边儿。”黄仁娜想到。作为渝城大学外国语学院德语系的学生,总得看看自家有啥好,再跑到外面看看才行。
萧潇跟大家都不一样,打小就爱拍照片,自从初中起妈妈给她买了人生中第一台相机,她就对摄影此道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自从来学校第一天,她就每天轮流带着一个室友逛校园,完成她给自己设立的“每日一图”任务,打卡到微博超话里。“那我就去影协了,今天路过的时候,那个招新的学长还是我同乡呢。”萧潇是苏城人,距离渝城不算太远,但能在他乡遇同乡,总是让人欣喜的。
“哎呀,你们说我穿什么好呢,这个黄裙子,还是这个背带裤……”刚上大学的女生们,总是想着一改高中时期灰头土脸的样子,花枝招展的打扮自己,但又不想显得太为刻意。萧潇最后穿上了自己钟爱的紫色背带裤加上灰色打底粉紫色图案的t恤,在苏晋的帮助下画完了妆,还给自己编了两根小辫子,配着萧潇圆溜溜的杏眼,一整个青春洋溢的形象。随后便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室友们,一起向自己心仪的社团进发了。
“学长,请问这里是影协吗?”萧潇站在全是社团招新的大道上,对挂着“影视制作协会”横幅的帐篷问道。
“对的对的,填一下报名表哈,记得手机号一定要填写正确,回头是否通过会把结果发到你手机里的。” 帐篷里站着的不是萧潇上午看见的那位同乡,而是另一位瘦瘦高高,带着圆眼镜的学长。
“好嘞好嘞,谢谢学长。”萧潇拿过报名表,看着上面还写了一串有没有相机,有没有电脑,学没学过ps……的问询,心里涌过一阵窃喜,嗯,专业对口,稳了呀。果不其然,当晚就收到了明天中午去社团面试的通知。
第二天早八课一下,萧潇就又在601全体同胞的帮助下,拾掇起了自己,苏晋帮忙画了眼妆,张子怡帮忙卷了头发,黄仁娜为萧潇的服装搭配贡献出了自己人见人爱的白裙子。从长远的人生来看,这当然是微不足道的一次小小面试,但在当下,这无疑是从循规蹈矩的读书生涯中踏入大学花花世界的第一次试探,对此,萧潇充满了仪式感。当然,这也是后话,后来无数次萧潇想到这是和乔言的第一次碰面,都由衷的感谢室友们的慷慨解囊。万幸,这是一个惊艳的出场。
萧潇来到了指定地点,心里默默背诵着提前准备好的自我介绍,临到门口,还是不免一阵紧张。想到影协作为大热门的社团,万一前面已经招满了咋办呀。
“萧潇是吧。别紧张,我们就是简单的彼此了解一下,看看是否合适。”这次是昨天上午萧潇看见的那个同乡学长了,大概是同乡人力量的加持,心里的紧张卸下了一大半,萧潇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学长好,我是来自18德语1班的萧潇,从初中开始喜欢摄影……”,边说边拿出手机,展示着自己提前整理好的照片们,有苍山,有落日,有老街,还有一些帮朋友们拍的人像写真,大概是准备得丰富,萧潇越讲底气越足,“这是在独克宗旅游时拍的,它是茶马古道上最古老的城堡,14年经历了一场大火,所以很多藏民的老屋被烧毁了,这边是坍坯,那边是新居,中间这道小路就像分界线一样,将古老与现代间隔开来,我看到觉得很有意思,便跑去拍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讲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声音越来越大了还是什么,萧潇感觉自己讲到“独克宗”的时候,在前侧方同步进行面试的男生忽然半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又很快转过头去,萧潇根本来不及看清什么,眼睛的延时镜像只记得一片白色,不是生病的苍白,而是那种天生冷白皮的颜色,显得那双眼睛尤其的黑亮有神。
一瞬间的想法转瞬即逝,萧潇又全情投入到自我介绍中,“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摄影,用光和影来记录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有意思且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够加入到贵社中,成为大家的一份子。”学长又快速地问了几个问题,诸如“相机型号”、“用相机多久了”等等之类的,萧潇一一作答后,这次面试便算到此为止了。看似全程内容满满,一来一回好几个回合,然而不过只过去了五六分钟。
萧潇向学长道了再见后,便起身打算离开。萧潇准备起身,正好前侧方的男生也刚刚结束了面试,“滋~”、“滋~”两阵挪凳子的声音前后脚响起,前后声音还有些重叠,像交响乐二重奏般,四目相对之间,萧潇看清了刚刚眼前那片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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