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里只有云七和吴有的脚步声,很稳,很慢,一步一步走近那扇大门,当两个人踏上大门前的石阶时,大门正好完全打开,露出巨大的影壁。
影壁是纯白色的,是用一整块上好玉石凿成,上面用金粉绘着一条黄金巨龙,正在云海之上遨游,硕大的龙头穿过云层,俯视着云海之下的山川湖泊,黄金眼瞳闪着光泽,高傲又威严。
云七甚至有种感觉,这条黄金巨龙仿佛随时都会破壁而出,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一个年轻仆役从门里走出来,在门边停下,目光扫过云七和吴有,从云七的普通松绿色衣袍,看到吴有的草鞋和背篓,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今年怎么回事,穷酸都能来峰顶了,以往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云七自然能感觉到仆役的鄙夷,但她丝毫没放在心上,她来这里,是为了取五色神莲,又不是教仆役怎么做人。
她的时间和心情都很宝贵,怎么能浪费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至于吴有,根本就没注意到仆役在打量自己,一直全神贯注看着影壁上的黄金巨龙。
仆役面无表情道:“客人请随我来。”
云七当先跨入大门,吴有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也跟着走进去。
仆役领着他们往影壁右边走去,大门在三人身后无声无息关上。
绕过影壁,眼前出现一排大门,这些大门并非实体,而是由白色光影凝成,每座门正中间,都有一个金色流光组成的大字。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八个金色大字,八座白色光影门。
云七看着这八个字,有些迷茫,这八个字她当然都认识,但显然在这里,肯定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意思。
吴有低声道:“这是奇门遁甲,不同的字,意味着不同的天道运势,其中又有相生相克,吉凶祸福随时辰方位流转。”
云七更加迷茫了。
仆役面无表情道:“客人可以任选一道门进去,但一同进入大门者,不能同进一门,须得各选一门,门后有院落供客人休憩,一个时辰后,我家主人将开筵席,款待诸位来客。”
云七的目光依次看过每一座门,最后停留在写着“死”字的门上。
吴有顺着云七视线看去,低声道:“此为凶门……”
云七淡淡一笑:“我不懂什么奇门遁甲,也不知道什么祸福吉凶,我只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完,她大踏步走进“死”门,身影消失在雾气之中,吴有下意识跟了上去,那光影之门却突然像是凝成了坚不可摧的墙,吴有一头撞上去,随即被重重弹开,他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仆役冷冷道:“请客人另选一道门。”
吴有深深看了一眼“死”门,随后转身走入“景”门。
景门,出自离卦,属火,主大放光芒,亦主血光缠绕。
看到云七和吴有消失在光门之后,仆役冷哼一声:“穷酸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他重新回到大门后,不一会儿,大门再次缓缓打开,巷道里传来脚步声,是一个俊美的华服少年,腰间挂着一块荷叶形绿玉佩。
仆役目光扫过那块绿玉佩,脸上浮现出略带谄媚的笑意,几步上前,躬身迎那少年进门。
少年跨进大门的瞬间,宽袍大袖无意拂过仆役,手中握着的一个鼓囊囊荷包,已经放到了仆役手中。
仆役捏着沉甸甸的荷包,笑容越发谄媚,引少年进了影壁,站在八座光影门前:“请公子随意选一道门进去。”
他说着话,脚尖看似无意转了转,正指向“休”门。
少年目光扫过他脚尖,顿时心领神会,径直往休门走去。
仆役等少年身影消失在门中,这才收起笑意,摸着怀里的荷包,朝“死”门和“景”门鄙夷看了两眼,嘟哝道:“连规矩都不懂,就贸贸然上来,五色神莲哪里能轮得到你们这种穷酸。”
云七穿过光影大门,眼前出现一处院落,正对面是敞着门窗的屋舍,里面有案几软榻供人休憩,左边种着一排芭蕉树,树下有一个石头水缸,里面游弋着几尾鲤鱼。
右边有一座小亭,放着石桌石椅,坐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八岁女孩,正是商镜颜和西岭紫母女。
商镜颜看到松绿衣袍少女时,心中微微讶然,她带着西岭紫上了栈道后,就让白额君守在栈道入口,不准任何人上去,这少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额君是入了第五境的宗师修士,即使被这方小天地压制了修为,也应该是此处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这少女身上并无“炁”波动,不是修士,只是个凡人,怎么会突破白额君的把守来到此处?
云七虽然不认识这对母女,但她在石台上时,亲眼看见这对母女走在栈道上,她们身后再无其他人,只有白额君守在栈道口。
毋庸置疑,这三人是一伙的,对她而言,是敌非友。
西岭紫盯着云七,不高兴道:“你没长眼睛吗?我和阿娘在这里休憩,你这穷酸还不赶紧滚,阿娘,白额君怎么会放这种穷酸上来?”
云七看也没看西岭紫,径直往屋子里走去,准备休息一会。
西岭紫粉雕玉琢的小脸,被气得通红,这该死的穷酸少女,竟然无视她,她可是金枝玉叶,是西岭氏和商氏两族百年难遇的器修天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视她!
商镜颜伸手摸了摸女儿头顶,柔声道:“不过是个蝼蚁般的凡人,也值得你这般动怒?”
西岭紫突然就不生气了,是啊,对于小蝼蚁,一脚碾死就行了,哪里配让她生气呢。
商镜颜安抚完女儿,从凉亭里款款走出来,站到云七面前,带着浅笑:“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我就不和你计较。”
云七:“你挡住我的路了,有句话叫好狗不挡路,你一定没有听说过吧。”
商镜颜淡淡一笑:“生为蝼蚁,却梦想登天,那么只会被踩为齑粉。”
她伸出晶莹如玉,保养极好的纤手,按向云七天灵盖,动作很轻柔,有点像长辈抚摸晚辈,但掌风带起的暗流,如旋涡般将云七裹在中间,令她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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