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起床，就突然能看得到别人的好感度了。”她说。

“就是这学期的事情……最开始我还以为我脑子有病。”

“嗯嗯！”五条悟积极回应。

虽然在这句话后面，天海瑞穗更希望他能保持沉默。

她忍住了给他一拳的想法，回忆着：“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在前一天，和班里的朋友聊到了放学后去学校后山探险，试胆大会之类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正好又有高校学生失踪事件，就拒绝了。”她小声说，“上课的时候就听说英语老师请假。”

“我当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然后晚上就做噩梦了。”

大概，就和这件事有关吧。

将秘密说出口的时候，天海瑞穗的心反而静下来了。

她不太想继续观察五条悟的反应，但注意力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上。

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天海瑞穗手指在一起绞来绞去。为了弹贝斯，她把指甲剪短了一点，哪怕是很用力地握拳，也不会再戳伤皮肤。

从她说出口后，五条悟就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虽然你可能早就知道了。”天海瑞穗小声嘟囔。

毕竟他拥有六眼，或许早就看穿她的伪装了——早在第一次见到高专的二年级时，他就发现她总是盯着他的头顶看，还问有没有话要对他说。

但天海瑞穗发誓，她那时候真的就只是多看了两眼，绝不是他说的什么一直盯着看。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吧。

比起交换秘密，她的话更像是一次坦白。

五条悟猜不猜得到，和她要不要坦白，实际上并不是捆绑关系。

只是在这个时候，不想要再隐瞒他了。仅此而已。

五条悟突然拍拍她的脑袋：“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扯着她的嘴角，拉出一个奇怪地弧度：“笑一笑嘛，高中生就是要闪闪发光才可爱。”

“怎么样才算是闪闪发光？”

“像你之前那样。”

他回答：“我的确有一些猜测，不过真的确定，是在刚才哦。”

“诶？”仔细盯着五条悟看了几秒钟，天海瑞穗有了一个猜想。

在五条悟鼓励的目光中，她试探着说出了口：“所以你刚才是故意降我好感的。”

五条悟笑容变大了些，看上去居然有点傻气。

天海瑞穗看着就来气，还有点委屈地控诉：“怎么做到的？在心里想一些讨厌我的话吗？”

“好过分！”

“诶——”五条悟连声音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才不会想小瑞穗的坏话呢。”

“在小瑞穗心里，老师就是这种人吗，好伤心~”

他有样学样。

天海瑞穗：“……那你怎么做到的啊？”

“只需要动点脑子，把自己的感情压缩成一个……绿茶大福？”五条悟瞄了一眼她的嘴角，虽然有擦过，但因为没有对着镜子，刚才也是心神不宁的，有一小块奶油没能擦到。

“暂且封闭起来的话，就可以做到控制好感度了。”他一边说着，一只手模拟了一下压缩的手势，然后顺手帮她擦掉了那块奶油。

“啊、谢谢。”天海瑞穗没有躲开他的手，摸摸嘴角，听得云里雾里。

她大概能理解，但是完全想不到要怎么压缩封闭自己的感情。

喜欢就是喜欢啊，怎么能压抑得住嘛。

可能这就是她和成熟大人之间的区别吧。

五条悟眨了两下眼睛，睫毛忽闪忽闪：“能做到是因为我有六眼，小瑞穗就不必尝试啦。”

“反正你肯定也在心里想着‘感情怎么可能封闭嘛’。”

全中。

天海瑞穗磨牙。

“好了，该你了。”她抬抬下巴，“其实我们扯平了，你猜到了我的秘密”

“但我刚才说得也没错吧？关于你之所以喜欢甜食……其实我猜对了吧。”

“ Bingo——”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的确是啦。”

“不过我可以用反转术式把大脑修复到最佳状态啦，所以没关系的。”他很随意地摆摆手。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就算他有很体贴地安慰她，天海瑞穗也并不觉得心情变轻松了。

她不知道什么是反转术式，按照五条悟的说法，大概是一种治愈术。

都到要用治疗术的程度了，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吧。

“那除了甜食以外，你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吗？”天海瑞穗没忍住问。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黄油土豆！”

“刨冰之类的也不错。”他笑眯眯地补充。

黄油土豆啊……天海瑞穗开始搜刮哪里有好吃的店。实话说，因为实在是一个太普通的小吃，感觉哪里都有的卖。

特别是居酒屋，虽然她还没有去过，但里面的菜谱都有些什么，她还是很清楚的。

也正因如此，她仔细思考了一大圈，也还是没能搜罗出一家合适的店。

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五条悟重新戴上墨镜：“我知道全日本最好吃的黄油土豆在哪里。”

见天海瑞穗很好奇很期待地看着自己，他伸出食指，在空气中得意洋洋地晃了晃：“等你满一万分的时候，老师就带你去吃。”

“……哦。”一万分，假如她想要的话，下一秒就可以拿到。

天海瑞穗心情好了一点，话锋一转：“那关于我的咒具才能，这你应该没有答应谁要保密吧？”

“没有哦。”

“你说的二级咒具，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啊？”天海瑞穗对咒术界一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五条悟说的算不算厉害。

“无论是咒术师、诅咒或者咒具，都分四级，三级，二级，一级和特级。”五条悟很有耐心地简单讲解了一下最基础的咒术知识。

咒力的调动是和情绪有关的，天海瑞穗的咒力被封印着，之所以能突然看见好感度，就是因为受到了失踪案的刺激。

而后面制作出有保护能力的特殊咒具，也是因为睡觉的时候被咒灵拖入了噩梦里。

所以后来做的陶偶才没有变成咒具。

五条悟略过封印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原因：“你想做新的陶偶，就要重新调动起咒力来。”

“怎么做？”天海瑞穗天真道，“跟你一起去打怪、咒灵，有用吗？”

“也许？”五条悟耸耸肩，“倒是有办法啦，不过小瑞穗最好考虑好，咒术界可不是什么温暖的大家庭。”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很冷漠，甚至是锐利的。

“我猜也是。”天海瑞穗沉重地点点头，“毕竟连小惠这样的高中生都忙成那样子，还经常受伤。”

“想也知道你们没有未成年保护……或许连最基本的优待都没有吧。”

她伸了个懒腰，因为和信任的人讨论过，终于不用把这些事情都憋在心里，天海瑞穗觉得整个胸腔都开阔起来了。

像是梅雨转晴一样，她很放松地往后一靠，整个人窝进小沙发里，举手：“我口渴了。”

“是是是。”五条悟起身，几乎遮住了窗户边的一大半阳光，他腿长，几步就跨越了客厅，从冰箱里取出两罐葡萄汽水，又把里面唯一一个蛋糕也拿了出来。

原本是打算当晚餐的，不过现在，它到了天海瑞穗手里。

果汁瓶盖已经被拧开了，她喝了一口，然后拿配套的刀叉把蛋糕从中间划开，往旁边推了一点：“我们一人一半！”

刚才吃了两个五条悟的大福，反倒是她这边的两个还完全没有动。

她端着蛋糕放到桌子上，坐到五条悟旁边，把他往一边挤了挤：“这两个大福你吃吧，待会儿最好再吃点别的，否则晚上会饿肚子的。”

五条悟看看那两个大福，把之前要过来查看的兔子陶偶还给天海瑞穗，小白猫却捏在手里，没有要还的意思：“大福给你，作为交换，这个给我吧？”

不，比起交换，你更像是会明强的那种类型。

天海瑞穗默默吐槽：“本来也是给你做的，虽然失败了……但你想要的话，我肯定不会拒绝的啊。”

两人挑了一部搞笑电影，凑在一起，一边吃蛋糕一边看。

原本计划看完这部电影再去居酒屋吃点的——五条悟自告奋勇，说对居酒屋非常熟悉，可以带她吃很多好吃的。

因为五条悟总是很忙碌的样子，天海瑞穗还担心会不会浪费他的时间。

五条悟摆摆手，正要说话，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自于伊地知。

他面色一僵，在天海瑞穗的催促下，接通了电话。

“喂喂——伊地知？”五条悟没有要避着天海瑞穗的意思。

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她听不见，但能猜到大概是有什么任务。

天海瑞穗看着桌子上只吃了一半的蛋糕，叹了口气。

“你去吧。”她对着已经挂断电话的五条悟说，“我也正好该回家了，明天还要去上课呢。”

比起在她这里，陪她说一些实际上根本无伤大雅的小事情，当然还是出任务比较重要吧。

或许现在，就有人在等待着救援。

就像当初失踪的英语老师加藤一样。

只是，和五条悟一起下楼的时候，天海瑞穗没想到居然会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上看见伏黑惠。

透过车窗注意到她的身影，他立刻就打开车门：“你怎么在这？”

天海瑞穗小跑过去：“就是，关于之前的咒具，来问问悟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瞄瞄车子：“你和悟一起去打咒灵啊？”

尽管刚才听五条悟科普了一下，但她还是不太习惯说祓除。

“嗯。”大概是觉得打咒灵这个词有点搞笑，伏黑惠唇角牵了牵。

“你带小黑了吗？”天海瑞穗问。

伏黑惠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玉犬陶偶晃了晃。

因为她家和他们的目的地在一条路上，因此，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还捎了她一段路。

尽管车上的气氛多少有点奇怪。

——五条悟坐在副驾，天海瑞穗和伏黑惠在后座。

一路上，主要是五条悟和天海瑞穗在说话，但没人再提她的咒术了，只是说些日常的事情。

比如戏剧社又选了新的剧目，接下来就要抓紧时间选角排练。

她会变得非常忙碌。

比如母亲听说小花总是来来往往，她开着门睡不好觉，于是在搬新家之前，给她的那扇门上开了个小门，供小花进出。

一切都很好。

除了她的咒术。

晚上练琴的时候，天海瑞穗又一次想到了这件事，看着曲谱直叹气。

-

她原本以为要很久之后才会得知真相，自由地使用咒力，制作出更厉害的咒具。

又或许一辈子也做不到。

但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打得她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Chapter 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