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梦里见过一次玉犬，但那毕竟时间很短，而且当时天海瑞穗根本就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只顾着逃命。

现在，天海瑞穗一手一只大狗，摸得手都有点酸。

根本摸不过来，只要她有想停下来的趋势，两只狗就会呜呜地把脑袋往她手底下送。

这谁顶得住。

原本是来看他们对练的，但现在，天海瑞穗根本分不出视线。

就在她沉迷撸狗的时候，一颗银白色的脑袋突然挤开两只狗，凑了过来。

“小瑞穗是中了看不见老师的诅咒吗？”他笑着歪歪脑袋。

看上去倒是很可爱。

不过天海瑞穗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她于是顺着他说的那样，眨眨眼，四处张望着：“哪里来的声音？”

“你们听到了吗？”她问玉犬。

玉犬智商很高，配合地呜呜叫了两声，试图把五条悟从它们中间挤出去。

理所当然地没有成功，五条悟开着无下限，它们压根没碰到人，反倒被挤歪了身体。

天海瑞穗看不下去：“干什么挤它们。”

她维护地把两只狗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五条悟很是新奇地看了她两眼，然后，一只大手压到她脑袋上，往下压着搓了搓。

天海瑞穗觉得自己好像一朵蘑菇。

在玉犬的帮助下，她一把将五条悟的手拍开：“你怎么还动手。”

“我还以为你看不见老师呢。”五条悟嘚瑟得往前凑了凑，“否则这么帅一张脸在你面前，你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的？”

这人有病吧。

天海瑞穗用手指把头发理好：“别贫了，等到明天，小麦都知道你帅了……说点正事。”

“小麦是谁？”五条悟好奇地问。

“研磨家对面的金毛。”天海瑞穗拉着五条悟坐下来，看了眼正在和熊猫对打的伏黑惠：“小惠都跟你说了吧。”

小惠打起架来还挺帅。

“都说了哦。”五条悟的语气很轻。

轻得让天海瑞穗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视线有一瞬间的躲闪，声音也跟着变轻：“你的六眼能看出我的术式吗？”

天海瑞穗回忆着，控制咒灵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小花，并且咒灵的状态跟个机器一样，显然是没有神智的。

但昨天晚上不一样，伏黑惠只是被植入了一个“一起睡床”的念头，除此之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很可怕。

假如她对高层权贵植入一些什么过分的指令，世界都会乱套的。

听完她的分析，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差不多对啦。”

那就是还差一些，天海瑞穗很谦虚地问：“差了哪里？你别卖关子啦。”

“你说小惠的爱心变成了花，他的好感度是多少？”

“99。”天海瑞穗好像稍微有点明白了，“跟好感度有关？”

也是，她只是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话，假如这都能让伏黑惠中招，那她岂不是强过头了。

她都听说了，小惠可是天才！

见她想明白，五条悟说：“是洗脑。”

“你的术式实际上是洗脑，很罕见的精神类术式。”但有天海筑紫的封印术在，天海瑞穗有这样的术式似乎也不奇怪。

——她是天生的诅咒师。

天海瑞穗抿了抿唇。她很讨厌这两个字。

她试图找出一些自己和洗脑无关的证据：“可是那只咒灵不是被洗脑的状态。”

“在你让它停下之后，它有挣扎吗？”

天海瑞穗的话戛然而止。

她闭上嘴巴，沉默着点了点头。

是有的。在最开始，咒灵在地面上，依旧蠕动着想要攻击她，只是嘴巴也张不开，更没法爬起来。

直到后面，她尝试着下更多命令，有意识地输入了很多咒力，它才逐渐变得听话起来，就像她所想象中自己的术式那样，成为了一个受她操控的傀儡。

这也是她会在伏黑惠怀里瘫倒的主要原因。

她第一次一口气输出那么多咒力，很不适应。

虽然她觉得自己咒力好像还蛮多的，而且恢复很快——怎么有点像蟑螂。

天海瑞穗叹了口气：“悟，我好像一个反派啊。”

术式是洗脑，总有一种动漫里笑面虎角色的即视感。

五条悟像是被她的说法逗笑了：“就算小花统治地球，你都不可能当反派的。”

天海瑞穗也笑了笑，但很快，唇角就缓缓下落，她平静地问：“那假如我被威胁了呢？”

“用妈妈，津美纪，小花或者研磨他们……随便什么。”

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的。

“假如……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天海瑞穗很认真地看着五条悟，“悟就杀了我吧。”

五条悟的唇角很轻地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笑容：“有我在，不会让你陷入那样的境地的……这么不相信我啊？”

他不愿意做出承诺。

这很正常，天海瑞穗也知道她刚才说的话实在太自私了。

她不愿意成为坏人，可是叫五条悟对她动手，这对他来讲太残忍了。

“对不起。”天海瑞穗张开手，越过他的肩膀，轻轻环抱了五条悟一下，“我刚才有点太偏激了。”

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她自己也并不打算转学到高专来，实际上，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只是半只脚踏进了咒术界。

只要把她的术式隐瞒起来就好。

给自己打了打气，天海瑞穗追问道：“我的术式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了？”

她听五条悟说过会有窗来监测咒灵，而她自己也感受到过五条悟和伏黑惠的咒力，也就是说，假装自己是非术师很显然做不到。

那使用术式会有痕迹吗？窗能不能根据她术式的痕迹知道她的具体术式？

“放心吧，目前就四个人知道。”五条悟打消了她的疑虑，“你以为人人都是六眼啊？”

四个人，那就是她，五条悟，伏黑惠以及妈妈。

约等于没人知道。

天海瑞穗放下心来。

“你刚才说不打算转学来高专？”五条悟虽然一直在旁边，但该听的该看的一个没少。

在他面前，天海瑞穗有点心虚：“是啊。”

她捏了捏白玉犬的耳朵，一下一下摸着它的脑袋，很快，手底下就换了只脑袋。

“我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天海瑞穗看着操场上已经换了对手，进行第二轮的年轻咒术师们。

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但他们背负着更沉重也更残酷的使命。

她却在得知自己术式后，第一反应是逃避。

——哪怕是最开始知道自己有咒术师的天赋时，她也依旧想要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

尽管刚才回答真希的时候似乎很轻松很坚定，但有些话，她现在只能在五条悟面前讲。

比如她的彷徨和纠结。

“那我问你。”五条悟侧着脸，气定神闲地看她，“假如有一天，有咒灵出现在你的学校，你会为保护同学而战斗吗？”

“我当然会。”

“那假如是我，或者辅助监督找你，说某地有咒灵，你愿意去祓除吗？”

“愿意是愿意，但是我还要上课，没办法像在高专的大家那样，做到随时出发的。”

五条悟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天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但是很出神的样子。

天海瑞穗于是跟着仰头看。

她发现了一朵像小猫的云，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五条悟：“悟，快看，小花在天上。”

五条悟喉咙间溢出低低的笑声，和平时完全不同。

他声音也像云那样柔和：“这样就很好啦。”

好吗？天海瑞穗不知道。

“好啊。这又不是你的责任，不要这么苦大仇深的，放轻松。”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五条悟猛地从椅背上离开，再扭头面向天海瑞穗的时候，语气也变得很元气，“来研究你的术式吧！”

“术式的效果还得看使用者呢，虽然是洗脑，但没准在小瑞穗这里，就只是个撒娇工具。”他开玩笑道。

“……什么撒娇啊。”

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感染到了天海瑞穗。

她终于露出了听到洗脑两个字后的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

已知，她的术式和好感度有关，那好感度的高低肯定就是影响她术式效果和使用难易的重要因素。

昨晚的伏黑惠就是一个例子。

她只是希望他能睡床，并没有有意识地使用术式，他就立刻中招，是因为他的好感高达99，并且她所洗脑的内容太简单了，就是一个阶段性的行为。

而他仅仅只过去了几个小时就恢复正常，或许是因为她的术式使用太随便了，并没有用上多少咒力。

也或许是因为在他睡醒后，【一起睡床】这个洗脑的指令被完成了，因此洗脑结束。

当然，也可能二者都有。

而之所以能洗脑没有好感度的咒灵，是因为她实际上，就是还蛮强的？

她拥有超越二级咒灵的能力，所以才能无视好感度对它进行洗脑。

五条悟鼓励地赞同了她的想法：“小瑞穗还挺聪明的嘛。”

“那有没有能被好感度识别的咒灵啊？”天海瑞穗看了眼玉犬，问。

玉犬已经很聪明很通人性了，但是没有好感度。

“大概是有的。”五条悟先回答了她的问题，“下次抓一只特级过来给你玩好了。”

天海瑞穗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挠着玉犬毛茸茸的下巴，终于感觉到一点慰藉。

她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特级和昨天那只二级天差地别，根本就不是加法或者乘法能概括的程度。

能轻描淡写说出抓个特级给她玩，她在此刻，才对五条悟所说的最强有了些实感。

一点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可怕的，五条悟笑眯眯地伸出食指晃了晃：“来吧，对我使用术式看看。”

“理论上来讲，你是可以做到永久性洗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