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琴酒的声线压得比往常还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对方发火的征兆。

但羽柴寻半步也没有退后。

也并非是没有意识到他在生气，正相反，羽柴寻明显也很了解琴酒的脾气，因为他又把赤井秀一往自己身后的位置藏了藏，这可以避免琴酒一言不合直接崩了对方。

虽然琴酒也不止一次对着羽柴寻放杀气，但鉴于自己到底还是技术组的骨干，对方下手还是有所顾忌，不然羽柴寻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家伙绝对会在他们第一次合作出任务的时候就把自己干掉。

而理由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太蠢。

羽柴寻确实希望赤井秀一能尽可能引起组织里其他人的注意，好当自己的烟雾弹，包括特意把人带到代号成员最多的二号基地进行测试，在他人面前表现出对他的看中，这些也都是为了能让赤井秀一快速走到台前……但现在也快进得太离谱了！

罗德好歹还撑了好几个月呢！

羽柴寻略微有些懊悔，他还是有些低估了琴酒对自己恨屋及乌的程度。

并不是赤井秀一本人暴露了什么，羽柴寻现在算是想明白了，琴酒很大可能就是单纯看自己不顺眼，就跟他因为不能直接对自己动手所以总是对他的手下指指点点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表现得更严重了一点。

大概是今天心情不好。

而就在羽柴寻思考该如何应付的时候，琴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下意识就把人往身后藏的小动作。

羽柴寻一直有些优柔寡断，也总是对他人抱有一些不必要的情感，琴酒一直认为这是最糟糕的性格，如果不是羽柴寻在技术组的作用无可替代，他这样的人几乎没可能在组织里生存下去。

反倒是朗姆一直觉得羽柴寻这样很好，或者说，也有意地想让他变成这样——多愁善感并不会影响对方在技术方面为组织提供价值，甚至是好事，因为没有什么比一个容易心软还心有牵绊的家伙更好拿捏的了。

组织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聪明人。

但羽柴寻以前再蠢，也没有蠢到完全无可救药的程度。

琴酒冷眼看着羽柴寻护着身后的人。

他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事。

羽柴寻看着琴酒忽然迈步朝自己走来，他顿时警觉，心说这家伙不会是气急了打算连自己也一起干掉吧？自己这段时间也没去琴酒眼前晃惹他不快啊？

琴酒的脚步停在羽柴寻身侧，在他耳边嗤笑了一声：

“你迟早会死在自己的愚蠢上。”

“就算真有那一天，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羽柴寻毫不闪躲地对上琴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也不用你给我收尸。”

“……很好。”

琴酒这回连嘲讽的笑容都没有了，声音沉冷：“那我等着看。”

他擦着羽柴寻的肩膀走过，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戾气让羽柴寻错觉琴酒下一秒就会拿木仓指着自己。

但琴酒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离开。

琴酒离开后，羽柴寻立刻转过身看向赤井秀一：“你还好吧？”

赤井秀一当然没事，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被羽柴寻紧抓住的手臂，羽柴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迅速松了手：“抱歉，是不是把你弄痛了？”

他摇了摇头。

事实上，羽柴寻的力道很小，他刚才和琴酒的对话也再次证明了弹幕情报的正确性——羽柴寻并非武斗派，而是技术方面的特殊人才，因此对方在组织里的待遇也与一般的代号成员不同。

这很可能也是对方的性格在组织里格格不入的原因。

如果这确实是羽柴寻的真实性格，那他是真的……

【好猛……羽柴是真不怕琴酒先崩了自己啊】

【而且他真的好在意对方啊，出现危险第一反应是帮他挡，危险解除了也是第一时间去看他有没有受伤】

【这才哪到哪，你们都震惊得太早了，他在维护自己的爱人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底线】

而被认为是对他没有底线的羽柴寻还在安慰他：“你还在想琴酒刚才说的话吗？其实不用在意的，那家伙一直有疑心病，看谁都像卧底，我以前也被他怀疑过，都是固定流程了。”

听见“卧底”这个词，赤井秀一瞬间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

“请不用为我担心，”他的声音平稳，像是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我毕竟是新人，那位先生怀疑我也很正常。”

见他确实神色如常，羽柴寻也一副放下心的样子。

“那就好，等测试结束，你就是我的正式部下了，”羽柴寻说道，“琴酒一直看我不顺眼，可能还会来找茬，不过放心，不经过我的同意，他是没办法对你下手的。”

“你就不担心我真的是卧底？”

这话一出，不仅是羽柴寻一愣，连赤井秀一自己也觉得不妙。

太莽撞了，就算要试探羽柴寻，也不该这么直白。

可在那一瞬间，他在FBI里练出来的套话技巧像是忽然从他的脑袋里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最本能的念头。

然后他看见羽柴寻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你是卧底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哪有卧底会承认自己是卧底的？”

这话证明了羽柴寻确实没有在怀疑自己，赤井秀一本该为此感到庆幸，但心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并非他真正想听到的答案。

……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答案又是什么？

“不过如果你真的是卧底的话——”

赤井秀一的神经在那一刻忽地绷紧。

“其实我也没什么办法，”羽柴寻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嗓音轻缓温柔，连叹息都带着柔软的情意，“只能求你到时候放我一马，能对我手下留情。”

——因为我又没办法对你拔刀相向。

“好了，”羽柴寻率先转移话题，有些无奈地开口，“我们干嘛要在这里做这些没必要的假设？再不过去的话，等测试结束估计就要很晚了。”

羽柴寻继续走到前面带路，赤井秀一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姑且还算冷静地想道，不能那么快过去参加测试。

如果测试内容里有测谎仪，他一定会因为此刻糟糕的心跳被判死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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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