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从天香楼出来辗转附近的咖啡馆。

二楼风景不错，只是慕昭昭上去后没见到张芙儿。

“她有工作先回去了，给你点的卡布奇诺。”华姐一直与她忙忙碌碌周转各地，好不容易闲下来喝杯咖啡又徒生一些伤悲。

慕昭昭感受到华姐的异样，拍拍她手背说：“别担心，会好的。”

“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没什么工作要安排，也不知道我这个经纪人怎么当的，我发的那些邮件和推荐信宛如石沉大海。”

慕昭昭安慰她，“很正常啦，反正老成也说给我们留意角色，芙儿也联系了认识的编剧、导演，你就想峰回路转嘛。”

“你倒是想得开。”华姐问她，“刚才在天香楼什么情况？”

“差点忘了跟你说，我在那边碰见莫岩峰。”

“他来这里视察？”华姐感叹，“又是哪位大人物要过来，得莫总编亲自过来采访？”

谁知道呢，但很肯定的是他马上就会离开。

慕昭昭还是有好消息要宣布的。

“华姐，我见莫岩峰也不是白见，至少弄清楚了晏辰是他那边的人。”

“还有呢？”

“第一，我在海城医院那次被迫上的热搜是姜曼团队买的！”

“什么？”华姐气到捶桌，“你跟她八杆子达不到一块，不就是演她一个少女时期的角色，又能抢走她什么资源吗？简直匪夷所思。”

“话不能这样说，其实姜曼自从知道我会出演那个角色，就对我很不满了，她……”

华姐撇嘴，“我看就是嫉妒！不是，谁没个年轻的时候，谁又没个老的时候？等你年纪大了，我也不会让你出演水嫩嫩的少女角色，那不铁定被人骂嘛！现在的网友嘴可厉害了，每个都是我的嘴替！”

姜曼息影后又重新回国复出演戏，以她的资历和心高气傲的本性的确不会将属于自己的角色拱手让人，哪怕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色。

姜曼是国内外知名的影后，慕昭昭没办法跟她争。

慕昭昭继续，“好消息是莫岩峰还是希望能为我出一个专访，具体时间不确定，但我想应该不会太晚。”

“我昨天才看了一遍莫岩峰的新专访栏目，嘉宾是傅安妮和她妈。你刚才在天香楼也亲耳听到了，傅会茹真的是巧舌如簧，黑的都给她说成白的，三言两语将矛头对准古窈窈，她那档子综艺被网友抵制，说是有选秀皇族，哎哟喂，这在你们那会，别说皇族，都是乞丐族，哪里敢乱来啊，唱歌跳舞练习差一样就会被刷掉，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慕昭昭有被逗笑，什么是乞丐族，有这样说她们那波苦逼练习生嘛？

“华姐，你放心啦，那档综艺可能会无限期叫停。”就是苦了那些真正在练习的练习生，多少人就在等这样一个出道的机会，结果因为一个皇族坏了整锅粥。

华姐不太明白，“你怎么知道会叫停？有报道过吗？”她在平板上搜新闻，没有一条相关消息。

慕昭昭耸耸肩说：“总导演都跑了，节目怎么继续啊！”

“导演跑了吗？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陈尽？”

轮到慕昭昭语塞。

按照小说剧情进展，安雅雅在外人看来是被周承允“禁锢”，其实真相是她对周承允的以死相救感动了，愿意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周承允比她大十岁，老谋深算以心攻心，能将她稳稳拿捏，还不让她看出半分“使计”的痕迹。

周承允是男主没错，可还有那么多个男主呢，恐怕远在千里之外的陈尽也坐不住了，跟其他男主的想法一样，需要马不停蹄奔赴金城“救”女主。

金城顾家的掌权人周承允可不好对付，未来还是安雅雅的正牌老公，那可是正宫，其他男人抢不到就只能偷了。

还得是PO文啊，刺激。

“昭昭，你说啊，哪来的消息？”

“额，小道消息，我关注的公众号、微博，瞎看的。”

“是吗？”华姐不太相信，频频问她看的哪几个账号，慕昭昭随意胡诌几个，华姐看了几个立马摇头，“这种小道消息我一天能编五十个，你信这些不如问我！”

“那是，我华姐是圈内大拿！”

“少拍马屁。”华姐就差让她多看书多看报了，“正好这段时间有空，你早上早点起床学英语，时间不等人，以后怎么都会有展现的机会。”

“好嘞！”她也有学习的想法，多学点东西总好过虚无的过日子。

慕昭昭松口气，差点就露馅了，多喝几口咖啡压压惊。

没消停多久，华姐突然一拍桌子，“我靠，昭昭你到底是看的哪个公众号，这消息也忒准了。”

“什么啊？”

“呐，你看看。”

华姐在平板上滑看最近的热搜新闻，前五写选秀综艺停更，狗仔拍到陈尽总导演在金城机场出现。

还真如慕昭昭猜测的那样发展。

早些时候她跳楼跳得早，没看到主角们的故事发展，现在来看就像是经历了两辈子，他们过他们的主角人生，慕昭昭就安心过她的配角日子。

最好谁也不招惹谁。

“港城周家……你听过吗？”

华姐在文娱榜的最后几条刷到了有关周家的话题，但不确定是不是港城有名的那个家族，“周家的子女大多身居要职，怎么会抛头露面上热搜啊？”

慕昭昭摇头又点头，似乎想起些什么，“你说的是港城周家？我昨天在朋友圈见过一条消息，好像是很久前加的一个京城名媛，她发了几张照片说是参加生日宴会，写着周家奶奶什么的。”

“真的？给我看看。”

周家，多神秘的家族，可能在社交平台多讨论几句都会被和谐，慕昭昭和华姐的八卦之心正熊熊燃烧，不看是不可能的。

结果翻啊翻，点进去没有那条。

“你是不是记错了，这位名媛全都是吃喝玩乐啊？”

慕昭昭怎么会记错，越翻名媛的朋友圈越是记忆深刻，有一次在港城参加聚会，她帮着这位名媛教训了一个咸猪手，反而被她狠狠斥责，后来回去就断了联系，随手添加的微信倒忘了删。

名媛很要面子，今天坐限量劳斯莱斯，明天蹭时装秀，后天秀大钻戒，全部都要大肆宣扬一天发个五六条，实则谎话满天飞，行为抓马好笑，内行人就看个乐呵，不然一拆一个准。这种社交圈的电子宠物当然要留着每天鉴赏啦，所以慕昭昭一直没拉黑。

“如果没找到，肯定是被屏蔽了。”

华姐放下手机，还是决定继续去润色推荐信。

咖啡喝完，坐出租回公寓。

位置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公寓是一梯二户，她们搬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人住下。

住处简单收拾一下，慕昭昭主动出门倒垃圾，华姐在浴室里喊让她戴好口罩和帽子，丢了垃圾就上来不要到处乱晃。

慕昭昭答应得很好，实际上不太老实的准备下去多溜达会，毕竟华姐每次洗澡都要大半个小时，下去透透气，二十分钟也足够了。

陌生的地方对于慕昭昭来说也没有那么难适应，反而小区环境好，有健身器材、凉亭、喷水池。

喷泉广场有很多叔叔阿姨在跳广场舞，仔细听了几首还有放Missy歌当伴舞的。

多稀奇。

她们Missy基本上算解散了，录制的歌曲却能清清楚楚的跟着哼出来。

不说有多感慨，伤感是在所难免。

二十分钟放松时间过去，正打算回去，华姐的消息发来了。

——知道你在下面游荡，买两瓶苏打水上来吧。

华姐每次洗完澡就要喝苏打水，雷打不动。这回搬了新地方，啤酒椰汁都买好了，就是忘了苏打水。

慕昭昭记得小区门口就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沿着记忆中的方向，七拐八拐到达目的地。

推开便利店的塑料帘幕。

店内传来“欢迎光临我家，24小时为您服务”的接待声音。

店内冷气足，慕昭昭穿一件短袖就出了门，一进去不由打个寒颤。

“欢迎光临，今日本店会员优惠，满100减50，欢迎选购！”店里只有一个店员，他正在货架旁整理商品，听到顾客进来后也没有转过身，只是嘴上在重复优惠政策。

慕昭昭从他身后经过，个子高高的，声音还蛮好听。

就是觉得哪里熟悉，清澈声线里藏着温柔。

但到底是陌生人，慕昭昭也不能因为他的声音熟悉就去刨根问底。

那不是纯纯脑壳有包嘛！

她在饮料区找了一圈没找到苏打水，折返回来询问：“你好，请问苏打水在哪？”

店员总算肯抬头，直起身子比慕昭昭要高差不多一个脑袋。

脸一转过来，慕昭昭愣了两秒。

嘴比脑子转得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卫崇？”

狗仔口中的傅安妮的绯闻前男友卫崇，圈内大名鼎鼎的卫导演的大儿子，也是上一届金棕奖的最佳男配，模样好、性格好、家世好、演技好，被称为圈内四好演员。

提起卫崇就不得不说那双眉目含情丹凤眼，单眼细长却不小，眼尾上翘别有韵味，加上他眼尾的那滴泪痣，是卫崇最容易被认出来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店员赶紧摇头解释，“不不不，我不是卫崇，我只是某些角度稍微长得有点像。”

“哦哦难怪了，你戴口罩时那双眼真的很像，应该很多人把你认错吧。”

仔细看，丹凤眼没有那么含情脉脉，眼角也没泪痣，果然是光线与视角问题，一晃神的确很像。

那位店员特意取下口罩，连说：“我没有他好看，就是个普通长相，您别误会。”

温和有礼，被认错也不自傲，性格超好。

到底是慕昭昭唐突了。

不过这位说自己是普通长相也太夸张了，眼前人完全是大帅哥的标准长相啊！浓眉高鼻，一看是丹凤眼实则是一单加一内双，还不是那种小眼睛，大大的非常有神，五官俊朗轮廓流畅，又唇红齿白的，不网红也不普通啊，很高级很气质。

而且他的身高就足以压制很多普男，想当初慕昭昭除了合作的男明星帅一点，大部分男性都没那么高，其实皮肤也因为熬夜作息不好变得非常差，痘坑粗糙暗黄很常见，还不如这位店员皮肤好。

慕昭昭觉得他是不是对自己的长相有所误解，还是说影视城这边帅哥美女遍地，质量也忒高了点。

店员又重新戴上口罩，从仓库里拿出两瓶苏打水，“我还没有摆出来上货架，您看还需要什么，拿了到这边一块结账吧。”

慕昭昭返回饮料区拿了葡萄味汽水，再搜罗半天薯片、辣条小零食带去柜台。

“一共一百五，今天是会员日，办理会员可以减五十，您看需要吗？”这位店员手也修长好看，手腕带一根红绳，大概本命年？

慕昭昭有的没的乱想，回他。

“可以啊。”

反正租金付了半年，以后也要常来，能打折挺不错。

她出去时，店内的送客音频又响起了。

“欢迎下次光临。”

慕昭昭才听出来这声音为啥熟悉了，原来是店员录制的声音，字正腔圆声情并茂，可以去干配音工作。

慕昭昭拧开葡萄味汽水仰头喝掉一半，又迅速戴好口罩，汽水灌饱打了汽嗝儿，满嘴都是葡萄味。

夜风吹来，忽然变得失落。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个子高高的说话温柔声音好听，他也喜欢喝葡萄味汽水，身上会带有一丝甜腻的葡萄香味，不浓烈只有贴近时才会闻到。

当慕昭昭被他从厂房里救出来，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葡萄味，伴随一丝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回忆。

不要想了慕昭昭！

她劝自己放下，毕竟惊蛰已经像丢失的旧船票一样，从她生活里消失。

不留痕迹，像没有出现过。

真的没有痕迹吗？否则怎么会见到一个像他的店员都能想到他。

也许是葡萄味汽水勾起了回忆，慕昭昭随手将剩余的半瓶丢了。

自嘲似的，叹气，“你呀，刘海那么厚，眼睛那么小，又爱穿格子衬衫，一点都不帅气，呆呆的傻傻的，还不如刚才的店员好看，我才不会喜欢你。”

「咔嚓、咔嚓」

好久没听见的声音卷土重来。

而这次，慕昭昭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