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相渡南做出什么反应他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人群。
二楼的阳台刚好可以看见室外的夜景,江流不息,两岸高楼灯光内透,有着商业城市独有的魅力。
他站在金属栏杆前,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好笑。
其实他早该料到钱余会出现,不是吗?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不在他身上,自然就在别人身上。
只是……被那两道和谐到刺目的背影灼了心口。
桑也抬了抬头,避免自己一时情绪失控,作出丢脸的事情。
今晚所见,若是他告诉凌星,凌星肯定会撸起袖子说走我们去找他们干架。
这就是他和凌星的区别。
可相召南真的和钱余有超出界限的关系吗?如果有,相召南是什么态度,要和他离婚吗?如果没有,他问了,相召南会不会生气?
他总是优柔寡断,顾虑太多,明明是别人的错,却总在反思自己。
他的成长环境注定了他的性格,在满怀爱的群体中,人们是很难指责其他人的。而现在,环境变了,人没变,于是他难以适应。
——不,现在,或许不一样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等待某个时间,破土而出。
“你什么都不懂,来这里做什么。”相召南的声音在他背后不远处响起。
桑也没有回头,只隐隐听见了有人离开的脚步声,可能相召南有话要和他说吧。
类似的质问他并非第一次听见。
他控制不住信息素,拿不稳碗,不在公司工作,就足以让相召南给他贴上“什么都不懂”的标签。
也许他说得对。
也许是桑也已经失去了辩驳的力气。
他什么也没说,没有否认,没有质疑,也没有回头。
“你怎么来了。”相召南走到他身边停下,投射下来一片阴影。
桑也不能当鹌鹑装听不见,“那下次不来了。”
身边的人沉默了两秒,“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将左手手腕放在栏杆上,七位数的江诗丹顿与栏杆碰撞发出声响,但它的主人没有丝毫心疼,只是用手臂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
“你看见钱余了?”
“老师让我带他学习学习,我总不能把他随便丢给谁去带。要是教不好,就是我能力的问题。”相召南心中也烦闷,本来公司就业务繁忙,还得想着安排磨练老师的孩子,最后他补了句:“算了,你不明白。”
“好。”
“桑也。”相召南突然叫他的名字,敛眉:“少和相渡南来往,他不是什么纯善的人,别被他骗了。”
自己和Omega亲密是迫不得已,他和Alpha聊几句就是心怀不轨。桑也突然笑了,他转头望向相召南,白色的灯光挂在他半张侧脸上,挺翘的鼻尖和圆润的眼眸如山似海。
他笑意盈盈:“南哥,我很好骗吗?”
肉眼可见相召南的眼神有一瞬的晦暗,“你说什么?”
他转身,道:“酒会没什么意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随后就抬脚走了。
似乎完全不担心桑也有不跟上的可能。
桑也的目光收回来,看了一眼人流涌动的江景,说了句“是没意思”,也朝着停车库的位置走去。
相召南先一步到车前,司机已经在驾驶位等候了。
“先送他回去。”
“好,相总。还是江清府吗?”司机确认了一下。
此话一出,相召南和桑也都站住了。
桑也品了品这三个字,“江清府。”
相召南揉了揉太阳穴,拉开了主驾驶位的车门。
“今天不用你了,下去吧。”
司机大惊失色,又不敢说什么,神色慌张下了车。
相召南要亲自开车送他回家,说实话,桑也并不是很信任他,当初被丢在马路边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酒驾不安全,还是司机来吧。”
“我没喝酒。”相召南已经系好了安全带,手握住方向盘,见桑也没动,又重复了一句:“我不喝酒。”
桑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似乎都要被吸进去的气挤爆了,酸酸的。
原来那天被丢下甚至都不能以醉酒脑子不清醒作为理由来安抚自己。
他坐进副驾驶位,对相召南说了句:“别为难司机。”
“我不是那种人。”
片刻后,相召南似乎还在放不下司机意外说出口的那句话,解释道:“江清府——”
“当初钱余看我日日加班,以为是因为郊区太远才留宿在办公室,劝我在公司附近买套房,又说他刚好有个朋友要出国,有套房子想出手。我不想听他多唠叨,就接手了。前段时间有场酒局,他说要锻炼酒量,结果喝醉了,我又不好把醉成烂泥的人送回他爸那,就让助理送他到江清府歇了一晚上。”
“这样啊。”桑也回复。
车辆跑在车水马龙的内环快速路上,桑也怕晕车,闭着眼,灯光时明时暗,穿过眼皮射入他的眼球中,在他的脑海里形成各种各样的画面。
也许这就是学绘画人的天赋,即使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点灯光的变化,他都能想象出刺激精彩的画面。
像经常在短视频上能看见的地铁跑酷。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听见一句:“你不适合蓝色。”
霎时间平和的心情被打破了。
相召南一句没头没脑的点评让桑也顿时感到沉闷,对于这句评价,他是在难以说出“谢谢”二字。
“你看见我发的消息了?”
相召南没有立马回答,好一会才说:“当时在忙。”
“大忙人。可惜,已经穿上了。”
桑也随口一说。
车辆一个急刹。
要不是安全带系好了,桑也恐怕会直直飞出去。
车停稳了,心却安宁不下来。
如此相似的一幕。
事情又要重演了吗?
他的目光移向相召南,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收紧,青筋突起。突如其来的静寂让桑也心里一紧,他看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见面大多赤身**充满暴力,他不由得想,相召南要对他动粗吗?
然而比这种疑虑更让他感到哀戚的是——如果真的发生,可能他连那分秒的粗暴都会珍惜,像饥饿的流浪汉收到赈济一样吸食Alpha外溢的信息素,如获至宝。
因为那令人窒息的信息素依赖症,片刻的肌肤相亲都让他心旷神怡,哪怕是暴力。
他已经被信息素依赖症折磨疯了。
一秒。两秒。三秒。
绿灯亮起,车辆重新起步。
桑也才小小松了口气。
然而心跳还没平稳下来一分钟,在车辆不急不徐行进时,左侧传来相召南的声音:“你在怨我?还是怕我?”
相召南听出来了?
桑也抬眸,缓缓转动眼球,在长方形的后视镜中看见那双狭长的黑色眼眸,只短暂的一眼,他便触电般收回目光。
他的反抗太隐秘,隐秘到被人发现都让他感到心虚。
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贯穿了他的胸腔,捏住那团软肉用力挤压。
桑也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腺体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闸门,甜滋滋的柑橘味信息素在车内密闭空间四处游走。
他不敢看相召南,甚至不敢去揣测相召南现在的神情,只是蜷缩着上身,捂住自己的腺体,试图挡住释放的信息素。
可是信息素溶于空气,不是什么能被挡住的东西,短短几秒,柑橘味瞬间布满了车室。
害怕,紧张,担心。
好在,一丝冰霜味信息素幽幽传来,瞬间被柑橘味信息素吞噬。
桑也稍稍安心了些。
像是得到了什么许可书一样,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舒展身体。
二十分钟左右,车辆停下。
桑也半梦半醒,在熟悉的信息素包裹下,他睡得很熟,醒来有种浑身舒畅的感觉。
解开安全带,拉车门。
——没拉开。
桑也意识到什么,手仍还停留在门开关上,回头看向相召南。
只见相召南双腿敞开,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因为长手长脚,还能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流畅的身体线条和勃发的肌肉在昏暗的停车场灯光下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桑也。”
“不要随便对着ALpha发情,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么。”
桑也呼吸一滞。
信息素……
他下意识咬了咬下唇,下唇霎时失去血色,又随着咬痕的加深,逐渐濡湿泛红。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控制不住。他也不想的……
桑也小幅度地摇头,轻声道:“我没有……”
相召南瞬间俯身过来,粗粝的手指钻进衬衫领口内,用力按压了一下娇嫩的腺体,实在算不上怜惜。
像是柑橘被用力挤压爆出果汁,柑橘味信息素瞬间百倍释出。
“是么,它不是这么说的。”
桑也低着头,只看得见相召南胸口鼓起的黑色西服。
车座缓缓放平。
相召南打开抽屉,在里面摸了两下,却没摸到想要的东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
旖旎的氛围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醇厚。如雪般的肌肤透着醇香的粉色,耳根,手肘,膝关节。车库温度低,桑也□□,却不觉得寒冷,甚至还沁出了丝丝薄汗,蕴着甜腻的信息素。
直到触及那一抹滚烫,桑也才意识到信息素的作用不只对他起效。
一个半小时过去,他浑身都酸胀无比,还是坚持着等相召南结束。
在关键时刻,他挺起胸膛,嘴唇贴在相召南的耳根,呢喃:“南哥,我爱你……”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相召南一边从抽屉里摸出手机,一边抽了两张餐巾纸擦拭,两下三就拉好了拉链。
“什么事。”
“知道了,半个小时到。”他挂断电话,从身边拿出刚才层层剥落的桑也的衣服,丢在他身上。
相召南什么都没说,但桑也听见了电话那边钱余的声音,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拿了两张纸简单擦了一下,把衣服裤子迅速套上,扣子都扣乱了。
又要走,甚至连楼都没上。
桑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只能说习以为常。
他下了车,车辆立马掉头,开出去几米突然又倒回来,主驾驶位的车窗摇下来。
“记得吃药。”
“……好。”
好半晌,他站在电梯门口,突然回神发现自己还没有按下电梯按钮。
进电梯之后,他一个人站着,借着电梯金属的反光面整理衣服,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大腿下意识收拢。
好在华润湾属于高档小区,各类设施长期处于过剩状况,不会被人看见他的窘迫。
做Omega做到他这样,也算是给Omega群体抹黑了吧。
桑也苦笑。
却看见自己模糊的脸笑得难看,连笑也不敢笑了。
他怀疑相召南学过心理学,每次见面把他搞得不愉快,随后晾在一边,晾个十天半个月,他就会十分配合地忘掉不愉快,又满怀欣喜地奔赴下一次见面。越是难受,越是忘不了那天在礼堂外面,吃到的糖。周而复始。
骗子。
相召南你就是个大骗子。
快了,真的快了。(目移)
这周轮空了,但还是会正常更新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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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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