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也的手机设置了锁屏模式消息内容不可见,此刻只看得见【南哥】发来一条消息。
刷地一下又跳成两条。
桑也欣喜若狂,立马解锁。
南哥:【你在做什么。】
第一条消息看不出冷热,但在桑也的记忆里没有听见过正常的询问,往往都带有指责。
他抿了下唇,看向第二条消息。
这是一条语音。
桑也很想立马听见相召南的声音,但他害怕里面的内容并不如他所愿。
同学还在身边。
他默不作声地侧了侧手机,长按语音条,把语音转换为文字。
【一个无事牌能要几个钱,做这个干什么?还是说你们桑家已经破产连买个无事牌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桑也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眼,熄灭了手机。
“先吃饭吧。”
他对同学说。
吃着,他给好心同学发了个四位数的红包。同学感恩戴德地谢了又谢,好像四位数很多一样。
看着同学这副模样,他又想起相召南的那条语音。
不是没钱买无事牌,而是亲手做的更有诚意。他的手温被无事牌汲取,最后传递给对方,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南哥……
是语音转文字出错了吗?
午餐失去了口感,他越品越没味。
最后他站起来,对同学说了句你先吃着他有点事,就走到雕刻室外的廊道,靠着矮墙,再次打开了手机。
因为退出界面,原先语音转文字的内容已经消失。他竟然生出一种先前看见的东西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荒谬感,手有些抖,不自觉再次点开了语音条。
“一个无事牌能要几个钱,做这个干什么?还是说你们桑家已经破产连买个无事牌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心底像深潭水一样凉。
手抖得厉害,不知不觉之间误触了语音条,熟悉的声音再次从手机内传出来。
“一个无事牌能要几个钱,做这个……”
没等语音播放完,他立马暂停了播放。
身体痉挛不止,呼吸失度。
同学说这种话,他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本就有大不相同的生活水平,而后面同学帮他拍照,让他发照片给相召南,显然已经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可相召南,他说这样的话,实在令令桑也难以释怀。
这是钱的事吗?显然不是。
他也只是想碰上一颗真心,像普通人一样于爱人交换礼物。
他安抚自己,他并不是在索取爱——还没到那个阶段,他的目的是破冰、求和。
那么,受挫也是常有的事,坚持,也就理所当然。
回到雕刻室,他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和原本飘着玉石香的房间大相径庭,现在的屋内弥漫着飞粉,钻进他的鼻腔,模糊他的双眼,阳光从狭窄的窗户照射进来,照出一方闷闷的,沙沙的领域。
上午技法不熟练,废了三块牌子,到下午,虽然手熟了些,但心神不宁,雕着雕着眼睛就失焦了,回过神来又费一块。
到天黑的时候,已经雕坏了八块。
等他意识到这个问题,肚子传来饥饿感,但他没有去吃饭。雕了一天手都快僵了,脑子也不清醒,不如保持这样的饥饿感来维持状态。
雕最后两块牌子的时候,桑也聚精会神,稍稍发现自己昏蒙,就掐自己的大腿、胳膊,越痛越清醒。
所以珍贵的不是玉牌,而是他全心全意投入的时间。
两块牌子都算是成功了。
都是自己亲手种出的花,桑也难以抉择。
他拍照发给陈同学,问他从专业的角度来讲哪一块更好,陈同学选了一块飘着墨色的无事牌。
那块牌子白墨相间,整体以透白为主,中间飘着墨花,油润清透,留白恰到好处,很有趣味。
桑也把它攥在手心。
……
回到华润湾时已经凌晨,他先给无事牌穿了条黑色的绳,又翻出之前买东西配的货,找到一条墨绿色的丝巾,折折叠叠给无事牌包装上。
弄完之后才简单洗漱下上床休息。
因为累了一天,加上某种幻想,他睡得很熟,堪称昏睡过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他计划的是去公司找相召南也好,等相召南回来也好,把无事牌送给他,再好好和他谈谈,看看能不能把隔阂都说明白说开,让相召南不要老是对他夹枪带棒的,再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形势很严峻,希望他能及时帮他度过情热期。
站在穿衣镜前,桑也认真审视自己的着装。
一件奶白色薄款圆领毛衣挂在他圆润的肩头上,到臀部的衣长包裹住窄版牛仔裤,牛仔裤勾勒出又直又长的双腿。虽然以S市的天气来看,在室外可能有些不适宜,但在开了空调的室内,应该是恰到好处的。
他给相召南发了消息,问他在不在公司,能不能来公司和他见一面。
相召南没有回复。
桑也耐心地等了两个小时,转而给相召南的助理打了电话,助理说:“相总在忙,先生您要来的话可以等晚上。”
S市是沿海城市,升温快,降温也快,夜黑了,温度也就降下来了。
刚好,他告诉自己。
于是桑也在家里等到六点。
他又给相召南发消息,没回,便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刚一响起就接通了。
这时他已经站在了门口,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实话实说,桑也心里是有些欣喜的,这是这四年来相召南接电话最快的一次。
对面没有出声,桑也主动问:“南哥,你在公司吗?”
桑也当然知道自己讲的是废话,工作狂魔必然在公司,但人生不就是一句句废话堆积起来的嘛。
然而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传出来一个桑也意想不到的声音:“召南哥在洗澡,你有什么事的话待会再打来吧。”
“你……”
这完全打乱了桑也的计划,他失去了反应,直到手机从掌心滑落,才立马捡起来挂断电话。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坐回沙发上,默然。
开始用混沌的大脑思考那句话传递出来了些什么信息。
手机连续震动好几次。
凌星发来消息。
【耶耶!!!你看这是什么!】
【我朋友拍到的照片,还问我边上那个Omega是不是你,我一看这不是钱余吗。我靠,相召南他这样做对得起你吗???】
小图看起来是两个模糊的人影,桑也点开放大,才发现是相召南和钱余站在一家甜品店门口,一齐看着店门口的粉色广告牌,上面大号字体写着:“情人节限定舒芙蕾,先到先得!”
S市天黑得早,拍照的时候天色已然昏暗,在商店门口营造氛围的灯串下站着的二人显示出朦胧感。
桑也摸着胸口,突然感到心脏停跳了一瞬。喉口瞬间收拢,挤压得他无法呼吸。
大口喘气,却无济于事。
四肢瞬间失去力气,手机滑落到地上,被他紧紧攥着的无事牌,连带着包装,一起砸落到地板瓷砖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和零落的碎石声。
在忙。
是忙着和别人过七夕节吗?
又是在哪里洗澡呢?
桑也笑出声来。
相召南,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什么还要吊着他。
让他献上真心被践踏,争取和平被蹂躏,做尽了一切无用功。
让他成了笑话。
他深深闭上眼,干笑了两声。
为自己荒谬的期许,为自己鲁莽的冲动。
……
第一次结合之后,桑也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再见到相召南。
他惴惴不安,找到大哥,问他是什么情况。
桑守安说,不急,过两天就让他来把结婚证领了。
桑也便乖巧等着。
到领证那一天,是桑守安开车送他到民政局去的。
实话实说,桑也有过一点点的失落,但转念一想,相召南和他又不熟,就算来接他,也只是出于礼貌,不必在意这么多。
领证的时候,桑也笑容难以抑制,出来一看照片,相召南的脸黑得要死。
桑也刚要嗔怪,突然想起他和相召南虽然已经负距离接触了,但总归是才见过几面,还是不要表现得太骄纵,便忍了下来。
桑守安目送他们近民政局便驱车前往了公司,认为领完证后相召南肯定带桑也回他家;桑也也是这样认为的。
结果他站在相召南车前,却听到他问:“你哥呢?”
桑也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理所当然地回答:“他,走啦。”
指了指车行道。
他偷偷觑看相召南,在他脸上看见一丝不耐烦,心脏猛跳了一下。
莫名其妙,就连生气都帅得那么戳中他。
“上车,送你回家。”
“你家吗?”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接话道。
相召南启动车的动作顿了一瞬。
不过最后桑也还是如愿以偿地住进了相召南家。
——远郊别墅。
桑也跟凌星吐槽相召南把他丢在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的远郊别墅,凌星却还在震惊他的好兄弟年芳十八就把自己嫁了。
“戒指呢?婚礼呢?”
“……可能——以后吧?”
凌星无语凝噎,“?哇塞。超绝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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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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