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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问题太泛了，每个人眼中的爱情都不一样。”

访谈室里诡异的静，只有姚筝的声音响起。

“只是我觉得，把一个事物推上神坛，也正是拉下神坛的开始。爱情也是这样。”

“……”

访谈结束后，采访人僵着笑脸把姚筝送出去，却明显在走路时和对方隔了些许距离。

姚筝对此早有预料，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四周人的反应：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的人、偷瞄她又很快躲开视线的人、刻意远离她的人……

她倒是没有很在意，只是走之前问了句：“等剪辑的时候Ava那边会参与吧？”

她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抽空来参加一次访谈，结果关键部分却被剪掉了。

“是的……会有Ava那边的人参与。”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后，姚筝才点头，没有去理会周遭人打量的眼神，走出来访谈室的大楼。

今天的天气较热，一走出室内，一股热风就扑面而来。即使只穿了一件裙子，姚筝还是瞬间出了一身细汗，被光线刺得眯了眯眼。

等恍惚回神以后，她听到了些嘈杂的声音，才发现了这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堆人，似乎是记者。

——这群人一看见姚筝后，就一个个全部瞪大了眼，像发现了什么另类的事物一样，显现出疯狂的扭曲的神色，要把姚筝活吞了一样。

下一刻他们就全部冲了过来，叫嚣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姚筝小姐，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听说您说爱情是不完美的？”

“姚小姐！请问这是真的吗？您作为恋爱咨询师怎么呢说出这样的话！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

……

姚筝眯起了眼，眼底烦躁的情绪蔓延。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次访谈会出事，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才多久？距离她访谈结束一个小时都没有吧？而且他们的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

姚筝顿时置身于漩涡中心，炙热的阳光将她彻底暴露。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有人涌上来，防止她离开。

她的视线扫过他们愤慨、厌恶、狰狞的表情，心下没有多么害怕，只是突然冒出些酸胀的水，咕噜咕噜止不住——

她只是突然想起唐鸢。

在她因为麻木与失望而早早放弃发声的时候，这人却早就已经是舆论的中心，肯定面对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

当时的唐鸢是怎么想的？

当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指责妳的时候。

姚筝暗自叹气，发觉这些人还想再靠近自己，那样乱哄哄的人群卷着热气继续逼进她，让她心中的郁闷被放大了。

她眉间一挑，正准备随便挑个人抢了话筒放些话的时候，突然见人群中又有了骚动。

姚筝止住了自己的动作，盯着那处看。

大约五六秒以后，人群被几个人从中清出来了一条道，直直延伸至她的面前。

她正疑惑，就突然瞧见了一个衣着板正，却长相漂亮至极的人。

……

是唐鸢。

姚筝恍惚觉得风声大了起来，所以一下淹没了周遭的嘈杂。

但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却还是这样清晰。

她愣着，看见对方走到了自己面前，好看的眉头此时却是紧锁着，似乎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开口道：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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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空调下的低温隔绝了燥热。

姚筝细细喘了两三口气后，看向唐鸢，微微一笑：“唐总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出？”

大约是因为热，今天唐鸢的头发被发绳束在一起，成一个简单的低马尾造型，很简洁的造型，却依旧漂亮，甚至比起往常多了几分温柔来。

唐鸢听了问话以后，低低“嗯”了一声，又说：“不算，不过是两手准备。”

毕竟这样的经验多了。

姚筝读出来了她的话外音，笑容淡了些，想说想些什么，却被对方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而且妳今天不是又要请我吃饭？”

嗯？

姚筝一顿，对视上唐鸢的眼睛。

一下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是……是的。”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姚筝立马应声，忍不住低眉笑了一下，“唐总愿意来，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她的语气明显上扬许多，即使表面还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愉悦的情绪已经按捺不住向外透露。

而且，虽说是出乎意料，姚筝家里备着食材却依旧没有少。

甚至水果什么的也时常备着。

哦，好像还备着一只等对方宠幸的鸟。

……

“啾？”

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小家伙的头，对方就一阵摇头晃脑，明显的发愣，抬着脑袋瞅着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又傻里傻气的叫了一声。

唐鸢见它这样沉默了片刻，转头问在厨房的姚筝：“它哪里受伤了？”

姚筝抽空回她：“左边翅膀，那块地方没有羽毛，拨开就能看见。”

听了这话后唐鸢照做，果然发现了翅膀下面一道伤疤，她语气有些嫌弃道：“好没用，是怎么伤道这个位置的？”

却又在盯了对方几秒后问姚筝：“它一般吃些什么？”

“哦，它吃的还挺杂的，我一般也就是喂些玉米粒什么的。就放在纸箱子旁边，妳可以喂它。”姚筝猜到对方想干什么，干脆全部都说了。

等她做完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唐鸢倾身把玉米粒一颗一颗投进箱子里，逗得小鸟满箱子到处乱跑。

姚筝暗笑不已，她就知道唐鸢会喜欢，试探的问道：“妳以后有机会可以来我家看它，大门的密码我改成了妳的生日。”

闻言唐鸢一顿，看向姚筝时眼底有审视的意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姚筝直直看着她，片刻后，朝她走进了。她的眼底涌动着些许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感情。

她抿了抿唇，似乎是做足了勇气才能开口，却又像是练习过许多次一样。

所以开口前那样艰难，开口后却又能那样坚决——

她说：“我喜欢妳。”

姚筝松了极大一口气，忽然觉得这样轻松。

所以接下来的话变得那样顺畅：“妳知道的吧？我喜欢妳。我以前很害怕承认，因为害怕我会因此变得不像自己。”

说到这里，姚筝想想起来一些好笑的事情，又说：“可虽然我没承认，我还是因为妳改变了很多……我越抗拒，似乎就越是会不由自主的滑向另一个极端。”

唐鸢脸色变了变，颤了下眼，又听对方继续说：

“但是妳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姚筝不自然地撩了一下红发，眼底却含笑说：

“我发现我对妳的喜欢，和我以前认为的不一样，妳反而给了我勇气，能够让我去做我已经不敢想象的事情……”

不论是阐明自己对于爱情的看法，

还是说，告白。

姚筝想：她在变得离以前越来越远的同时，却在走向一个新的自己。

她想：爱情大概是一个塑造的过程。

这个塑造像一场赌博，变好变坏其实不到最后我们发现不了。

有点人因此坏掉了，变得面目全非；也有人因此中了大奖，变成“人生赢家”。

但更多的人其实坏了一部分，也好了一部分。一边变得软弱的同时又一边变得坚强；一边难过的时候又一边快乐；一边不满的索取又一边满足……

所以爱情不是必然通常幸福的钥匙，像社会上的大家那样信仰的；

却也远远没必要走到厌恶的程度，像以前的唐鸢和姚筝那样。

极端的情绪容易走向崩坏。

更多的时候，这只是我们的选择。

……

唐鸢眼底的光明灭几次，最终偏开了头。

又让姚筝只能看见她红透的耳朵。

喜欢啊。

她一开始迫切想听到这句话，后来没指望过了，再后来又隐隐看见一些希望。

现在真的听见了却感到如此难为情。

除去很小时候收到过的那些懵懂的告白，长大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听见过。

以至于现在的反应有这样“难堪”。

姚筝见她如此安静，却以为是无声的拒绝了，告白后的热切熄灭了许多，被苦涩淹没，扯着唇笑的勉强，还是给了她们双方一个台阶：

“没关系，我只是想和妳表明一下心意，妳先不用着急回答我。”

“嗯……”

唐鸢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唐总？”

“嗯……”

她们丢了些玉米粒留给那鸟，然后一起朝餐桌走去。

但她们两个都太过心不在焉，以至于姚筝转身时撞到了茶几一角，上面插着一朵玫瑰的花瓶晃动几下，和茶几柜里放着的一只小盒子一齐砸了下来——

好巧不巧，唐鸢还在愣神，被花瓶里的水泼了满身。

最后是啪的一声，花瓶在地板上碎开。

姚筝这些彻底清醒了，急切出声询问：

“小鸟妳没事……”

吧。

她说到一半止住了声音。

因为发现唐鸢明明全身湿透了，却完全没有去管，只是低头，一动不动看着地板上的，掉落在水渍和玻璃的中间的小盒子……

姚筝的心都不跳了。

小盒子纯白的底色上面精心雕刻出细碎的花纹，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戒指盒。

戒指盒。

这东西代表着些什么不用多说。

刚刚告白失败的姚筝，全部的心思就这样直白地砸在告白失败的对象面前。

……

姚筝现在只想杀死昨天晚上没忍住翻涌的思恋，坐在客厅这里看了半天戒指的自己。

明天继续～[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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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树上开花（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