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呢?”阿芙洛抓着一个刚出来的人厉声质问。
大概是她刚开学没多久就公然在走廊里“搭讪”的威名过甚,这个男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诡异地红起来:“喂,不要拉拉扯扯的。”
阿芙洛压住心里的不耐,松开手挤出一个微笑。
“你是说虎杖悠仁吧,他转学了。”
“虎杖。”
一个身穿深紫色制服的白发男人,依靠着医院的长椅,手上两指还夹着几张证明:“都处理完了吗?”
樱花已经谢尽,蔷薇和百合放不了那么久,都枯萎后被扔进垃圾桶了吧。
樱发少年坐在绿荫的树下,望向从前爷爷病房的窗户,他曾经在那个窗口看到了闹脾气的阿芙洛,她站在栏杆上的时候让虎杖想起爷爷讲过的奔月的辉夜姬。
他的手掌摩挲着木质的骨灰盒,檀色,因为是爷爷很早就自己准备好的,所以打磨得很光滑,触手温润。
爷爷也真是的,什么都想好了啊。为了不给从此世上孤身一人的孙子添麻烦,连这种东西都早早买好了,在买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分别这一天吧。
虎杖说:“处理好了。”
没有必要和阿芙洛联系下去了,他们注定是会分离的,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他很快就会死,不想再让她落泪了。
铃声响起,阿芙洛第一次没有沉迷于课本,而是站起身。
虎杖悠仁怎么会莫名其妙退学?她不相信。
阿芙洛疾步下楼,前去办公室。什么人设、什么面子,玩家都跑路了,再久一点他就要换攻略对象了,还矜持什么?矜持等死吗?
她敲响门,得到许可后进去,结果没有看到熟悉的D班班主任老师。不过没关系,她早就料到这个游戏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系统也不可靠,她早就把在D班任教的老师都记下来了。
“山田老师。”阿芙洛毫不犹豫地走到D班数学老师面前,扬起一个微笑,“请问您知道虎杖同学转学去哪了吗?”
山田老师从眼镜上面瞥了阿芙洛一眼,冷冷地说:“你是A班的学生吧?”
阿芙洛强忍着不适:“是的。”
山田很不耐烦:“A班的为什么要打听D班的学生?”
怎么会有老师这么说话啊?阿芙洛捏紧了拳头。
“因为我和虎杖君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的话,应该会在告别的时候告诉你他去了哪吧。”山田摆了摆手。
山田冷漠的眼神把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甚至恶意地看着她胸口的地方嘲讽:“你现在还是学生,这个样子真是有辱老师的教导。”
“快走,要上课了。”口水喷洒。
铃声响起,阿芙洛恨不得撕了这个老师。她强忍住怒气蹭蹭蹭跑上楼。
这种有一点权利就恨不得用到极致的家伙……可恨!
下课铃总算结束了,阿芙洛再次从习题上抬头。老师那关走不通,她打算把打D班班主任的电话放在最后一个计划。
现在她再次冲下楼,凭借着记忆打算找那几个常和虎杖一起的男生,看看能不能问出虎杖悠仁的学校。
被她拦住的男生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哈?虎杖悠仁?”
“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一个男生脸色诡异地泛红,看上去要因为高烧昏倒。
“他没告诉你吗?”一个男生说,“他转学去了哪个学校?”
阿芙洛只觉得难堪就像梗在了胃上面,顶得她直翻涌。
她只好再次强行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她说:“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吧。”
“哦。”
“说的也对。”
“我也不知道。”
上课铃再次响起,阿芙洛想逃课,她想找个厕所吐一场,她想把虎杖悠仁给她送的周边全部扔到垃圾桶里,她想质问、想愤怒、想恨恨给所有人一个耳光。
给该死的仗势欺人的山田老师一耳光,给所有用“为什么要来问我难道他没告诉你”的用可怜人的眼神看她的人一耳光,更是要给该死的虎杖悠仁十八个耳光!
她的心脏砰砰乱跳,呼吸急促,握着笔的手抖得几乎不能好好写字。
“这是什么情况。”
她问系统:“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系统哔哔啵啵发出电流音,一声都不敢吭。
阿芙洛还勉强保持着冷静:“现在玩家离开了,这算是什么?他在游戏里转学了,还是他退出游戏了?”
系统还在装死。
“那我的任务算什么。”
阿芙洛耐心在告罄:“我算是任务失败,你现在来抹杀我。还是等下一个任务对象?还是我现在死皮赖脸满世界找线索,然后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跪求虎杖悠仁爱我?”
系统蔫蔫地说:“他是玩家,你是攻略对象。对方虽然离开你了,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更换攻略对象就说明你任务没有失败。”
“那我还得当舔狗?”阿芙洛捏断了手里的自动铅笔,咔嚓的响声在安静的课堂上分外明显,她已经顾不得同学和老师们惊讶的眼神。
“你是攻略对象,按道理来说都是玩家舔你。”
阿芙洛猛地站起身:“老师,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里骂系统十分钟,满脑子的电报音已经让耳朵失去了本来的作用。
中午休息吃便当的时间,阿芙洛换好鞋子,拿着伪造的假条出校,猛蹬自行车冲去虎杖爷爷的医院。
时间很赶,她要快点,不然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现在已经是入夏,天气已经有些热,阳光刺着她的眼睛,烘得她手心出汗,握着车把手都打滑。
等她下车时腿一软,简直要跪下去,她骑得太快。看一眼时间,不能再拖,回去吃不了午饭是小事,上课迟到是大事。
连衣服头发都顾不上理,当她冲进前台劈头盖脸一顿问时,前台小姐惊讶地说:“虎杖先生已经去世了啊。”
阿芙洛一时气都没喘过来,腿一软就要往下一跪,幸好自己反应快一把撑住,滑腻腻的手掌在光滑的瓷台上发出难堪的摩擦声响,像是黏腻的鱼被拖行的声音。
前台的眼神很怪异,她问:“虎杖同学难道没告诉你吗?”
阿芙洛只好第三次挤出那个虚伪的微笑,好像她毫不在意,但是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流过她勉强牵起的嘴角。
出来的太匆忙,甚至没有带手帕。
前台同情地递上来一包纸巾,识趣地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转而问:“最近还要来志愿活动吗?”
这是个好话题,阿芙洛用纸巾擦着汗:“应该不会了。最近快要考期末考试了,学业很紧张。”
话题从虎杖悠仁转开,聊到了志愿活动的琐事,但是前台小姐的体贴越发让阿芙洛觉得难堪。
“自从阿芙洛来了后,我们都觉得放松很多呢。”前台小姐笑着说,“他老人家脾气固执,一个人也孤孤单单的,幸好你在。”
幸好她在吗?
阿芙洛的胃抽痛。
她精疲力尽地站在校门口,因为和护士小姐聊了几句,回来的路上差点撞到拐弯的汽车被狠狠臭骂一顿,她彻底迟到了。
现在别说教室门,她连校门都进不去。正午的太阳烧着她的头皮,饥饿像一只大手揉捏着胃。
和保安的再次交涉依旧失败,她慢吞吞地去便利店买了个面包,边吃边绕着校园外面转。
完美的校花少女是不会疯狂踩脚踏车满头大汗的。
爬上树,越过高高的围墙,落地时一脚踩到香蕉皮导致崴脚的阿芙洛想——
完美的校花少女是会落在男主角的怀抱里。
但她不是。
她跪坐在地上,太阳那么晒,几乎要晒透她的头发和衣服,把她整个人剥光,**裸的。
虎杖悠仁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
不,他从来没有。
果然那句话说的对,心疼男人,就是女人不幸的开始。
阿芙洛站起来,脚踝很刺痛,但是她走得很稳,每一步踏着,带着能把别人的手给踩死的力气。
她又不是真的被攻略对象,不是那个无痛无感的机器人。
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系统警告:“我说了,和男主骗婚之后把人搞瘫算任务失败。而且你想考东大吧?你现在脑子里想的事情,光是最轻的一条都足以让你在社会上身败名裂了。”
阿芙洛轻轻地笑着。
她去医务室简单处理了伤口。
她在课后找了个地方安静吃完冷掉的午饭,随后退出了志愿社和灵异社。
放学后,她在监控死角直接打晕了山田老师,用木棍狠狠碾压他的衬衫胸口口袋。
“咔嚓”声响起,阿芙洛条件反射直接一个木棒过去,这人却因为吓得腿软一屁股坐下,阴差阳错躲开了。
“你、你要对我爸爸做什么……”这个男生咽了一口口水。
阿芙洛扫了一眼两人,父子?
“山田君啊。”阿芙洛慢条斯理地说,慢慢蹲下和他视线平齐,“山田君的爸爸,今天在盯着我的欧派看呢。”
是那个喜欢她却造她黄谣、甚至还在课后尾随她,直到便利店里她挑明的男生。
父子之间一脉相承的恶心。
“嘛,男凝真是恶心啊。那么喜欢欧派,就只好把他的欧派存在感提高一下了。”阿芙洛微笑着,“搞不好他还会爽呢,要记得对我说谢谢哦。”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山田哆哆嗦嗦地威胁,“虎杖悠仁走了,现在已经再没有人会保护你,杉泽帮的人很快就会到!”
“什么保护啊……”阿芙洛狠狠砸向他脸旁边的地,差点砸烂他的耳朵。
她的浅蓝色眼睛冰冷刺骨。
“手机给我。”
山田颤颤巍巍地把手机解锁递给阿芙洛,他并着腿,但是尿骚味挡不住。
阿芙洛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利落地看了一眼手机相册。不得了,从开学到现在,哪怕是她在便利店里挑明后,这人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视奸她。
不过距离很远,所以她没能察觉到。
阿芙洛干脆利落地删了所有的东西,她带了手套,衣服换了,头发也包好了,鞋子都换了码数。
她一脚踏在这人的胸口:“山田君,既然有着在晚上打晕我的计划,就不要写在手机里啊。”
“烂人果然就是烂人呢。”阿芙洛抛弄着手机,这里的地形她很熟,刚刚花了十点好感度开了定位,那个所谓的杉泽帮已经快到了。
阿芙洛笑眯眯地说:“烂人就给我好好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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