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生中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有因果。
过了这许多年,那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我的脑海里,想忘记却不敢忘记,也无法忘记。它放佛长在我脑海中,不断生根发芽。
我也无法形容出那天的感受,是快乐、是失望、是没有感觉,我不知道
生辰的头一天夜里,阿环拉我去赏月,坐在凉亭中,吃着她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糕点,还有膳食坊小方子送的一壶酒。
我此前从未喝过,也忘记问阿环这是什么酒
我们就那样相互靠着背,吃着,喝着,彷佛从此以后都没有任何烦恼,那一刻,就是最纯真的快乐
"阿妍,你晓不晓得,梁国来使者了,我听浣衣局的姐姐们说的,哎呀,我没有故意去打探,是她们闲聊时我不小心听见的"阿环冲我吐了吐舌头,我笑着摇了摇头,娘亲从来教导我,不要议论政务,不要议论他人,可我没有打断她,我到底是个年轻的女孩,也是这后宫实在是无聊,我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便没有打断她。
"你说。"我抿了口酒,脑子略微有些沉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醉了,只觉得今夜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同。
阿环看向四周,更加凑近我的耳朵,"听说梁国使者是来谈判的,前些日子我们三殿下领兵作战,不是败了吗,皇上便有了投降议和的心思,众人心知肚明,只是不知该开什么条件,近些年收成又不好········"我用半醉的脑子努力思考
是了
我们盛朝在先皇时是第一大国,传到当今手中,却慢慢衰颓,如今更是不行。
谈判吗,自然是金银珠宝一类的了,不关我的事,我对那个人更是没有丝毫的好感,我似乎天生就对不相干的人和事过分薄情。
我和阿环坐到更深雾重,才各自回房,我记得我的脸似烧的一样红,险些将阿娘吓坏了。
一夜无梦
醒时我的头有些痛,我费力坐起身,正巧娘亲端着盆水进来,她嗔怪地瞪了我一下,我低下头又悄悄抬起头看这她,等娘亲靠近我的床边,我拉住娘亲的袖子晃了晃,抬头蹙眉。
从前宫女姐姐说过,每当我做出此般神态时,她们都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给我,我自然是不信的。
可如今娘亲有生气的迹象,我只能试上一试。
娘亲看着我,突然叹了一口气,拿出敷子轻轻给我擦脸,我默不作声。
"阿妍,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可再像昨日那般在外饮酒,宫中是非险恶颇多,你不晓得其中厉害。"
我是有些不认同的,娘亲分明将我当做孩童,我读了许多的书,也明白许多的道理,这我如何不知道,娘亲何时能懂我并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天真无邪·········
后来我才懂,天真无邪是时间最难,我宁愿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我没有反驳娘亲,我知道,这是她担心我。
我点点头,就起床准备吃早饭。生辰那天的白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走在路上和做工时会收到许多的祝福,"阿妍生辰快乐""平安顺遂""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颜色颇美"等等,诸如此类,我全都笑着应了。
后宫时有许多的坏人,可不全是,我很幸运,十几年来所遇皆良善,就连李秀也是小孩子的闹法。
夜幕降临,宫女姐姐们体贴我,让我提前离开去过生辰,我走在回屋的路上,想着娘亲会做什么新鲜菜,阿环又会弄出什么新招数,想到从前的生辰,我笑出了声。
"谁在笑啊?"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我霎时一惊,没有及时收回我脸上的笑,凝神一看,是一个穿着银色袍子的公子哥儿,瞧着大约二十四五岁。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眼睛,不晓得是不是宫女姐姐口中含情的桃花眼,只记得他的眸子黑而亮,长长的睫毛覆盖出一片阴影,把眼神衬托出既冷酷又温柔的复杂感觉。
鼻梁挺翘,是个翩翩公子。
后来我问他,初次见我有何印象,他说"你唇角含笑,眉眼弯弯,似真似幻,不敢高声语,唯恐惊扰了这眼前天上人。",我抱住他,哈哈大笑。
我当时并不知晓这人的身份,只从穿着上看,不是个普通人,可这是后宫。
我收了笑,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公子万福金安。回公子的话,是奴婢失礼了,不过奴婢此时有万急之事,请许奴婢先行告退。"我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还有娘亲和阿环在等我。
我转身欲走,这人却快我一步,挡在我面前,微微颔首,"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姑娘的名姓,初见便觉得似曾相识,彷佛在哪里见过。"声音如珍珠滚落玉盘,端的是玲珑清脆。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孟浪之人的话,我有些生气。
"不可,你这人也太过无礼,请让开些,这位姑娘并不想跟你说话。"我也顾不得有没有失礼了,我只想快点离开,
"况且,这儿是后宫,我现在就可以呼喊侍卫来拿下你这人,我饶过你,也不要你谢恩了,请让开。"我瞪了他一眼,抬步离开。
天晓得我当时是如何有勇气说出这些话的。
我不知道这人后来去了哪里,只记得我说完那句话之后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以及一句"有趣,来日再见我定要问出你的名姓"飘散在空中,随夏天的微风吹进我的耳朵。
今天的小院和往常不太一样,灯似乎太多了,也太亮了。
娘亲和阿环就算是为了给我过生辰,也不该点如此多的蜡烛啊,过于浪费了。
我踏入院中,正想和娘亲和阿环说,突然看到院中有许多的陌生人,眼生的太监和宫女,以及坐在正中央衣着华贵头戴诸多饰品的娘娘。
"阿妍,还不快来拜见贵妃娘娘"我这才看到娘亲,她跪在一旁,周围的太监挡在她身边,还有两个宫女正压着她的背,阿环也跪在地上。
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任哪个经验丰富的教导嫫麼也挑不出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我力量单薄,只能尽我最大努力不去得罪这位贵妃娘娘,以求她能够放过娘亲和阿环。
这位贵妃娘娘一直盯着我的脸,放下手中的茶,缓缓道:"倒是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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