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繁花似锦的花园里,宋朝月端坐在一张楠木小案边,案上摆满了各类茶点。
宋朝月伸手拈起一块,轻启檀口往嘴中送。
坐在对面的中年妇人瞧着她的动作,嘴角始终挂着浅笑。
“孔夫人的手艺当真是好,不似我,是万万做不出这如此好吃的糕点。”
那孔夫人被宋朝月夸得心花怒放,直叫宋朝月多食些。
宋朝月欣然应允,其实肚子里已经撑了,假装小吃一口,又将东西给放下。
“姑娘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今年十八岁。”
“好啊,正是年轻貌美的年纪,怪不得孟大人疼你得紧。”
“是妾身的福气,能够遇到孟大人。”
宋朝月同这位孔夫人说着场面话,她而今假扮成孟祈的身边人,名字自也不能再叫宋朝月了,而是改了一个花名,名为颂月。
这般听来,也更像是孟祈随便寻的一个外室女子。
“要我说啊,有孟大人这般会怜惜人的,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要是他当真喜欢你,等往后回了笙歌,抬你做个妾,那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话叫宋朝月突然想起了孟祈的母亲,她从前是不是也常听到诸如此类的话呢。
要好好抓着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等他将你带回府中,那你便是改命了。
可孟祈母亲等来的是什么,是高位者的权衡利弊,是孟国公为了利益的抛弃。
宋朝月心中发堵,只是苦涩笑笑,没有接下这话。
孔夫人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失落,不再提及此事。也是,像她们这样从那烟花之地出来的姑娘,孟家是绝不会让她进门的。暂且跟了,也只能享一天富贵是一天吧。
说起来,孔夫人并不愿意同这般出身的女子打交道,不过自家老爷极力劝说,她也只得邀人来府上坐一坐。
他家老爷想要搭上孟家这条线,而今可需得靠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孟祈边上吹吹枕头风呢。
这遂州官场的人谁不清楚,这孟祈就是一只落难的凤凰,在笙歌城当街杀重臣都只是被革职赶到他们这边州。往后肯定会回去,甚至势会更大,于是一群人上赶着巴结。
孔家夫妇自然地认为,孟祈既然接了自家的礼,那自然对孔祥是不排斥的。
只要加一把火,保不齐往后能被孟祈带去笙歌赴任也不一定。
在宋朝月与孔祥这夫人一人一句闲聊着后,她知道了些孔家的情况。
世代读书人,在遂州各处都有做官的亲眷。
不过这么些年了也没一个能够更近一步迈入笙歌的官场,一直就在这遂州及周围打转。都等着有人能拉上一把,迈进更高的官场。
“颂月姑娘,我买了好些胭脂口脂,这几盒我觉得分外合适你,你且拿回去。”
孔夫人令下人给了宋朝月好几个包装精致的胭脂水粉,宋朝月拿在手中,还未打开,里面扑鼻的香气便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直冲宋朝月的后脑。
宋朝月尚年轻,皮肤又白又嫩,几乎不怎么用这些东西。
不过盛情难却,孔夫人甚至还叫人拿来了铜镜,说什么都要叫宋朝月试试。
这般情形之下,宋朝月若是拒绝,倒也显得有些不知趣了。
她往嘴上抹了鲜艳的口脂,又用指腹朝脸颊两侧轻轻点了些许胭脂,瞬时像换了一个人,变得明艳至极。
孔夫人都看愣了,作为女子,她也能知道孟祈为何喜欢这个姑娘了。
平日里干净纯良如同一朵白玉兰,等到略施过粉黛,便成了一朵耀眼瞩目的红山茶,能够夺取人所有的目光。
她突起兴致,调侃宋朝月说:“姑娘这般回去,孟大人恐怕不会允姑娘下榻了!”
宋朝月是个尚未经事的姑娘,虽然明面上嫁过人,可是孟舒安却也算不得一个真正的丈夫。
孔夫人这样毫不避讳的话像是一团火,烧得宋朝月的脸颊发烫,不由得让人想入非非。
对于孔夫人这种成婚十余年的妇人来说,聊这样的事儿算是家常便饭。
一见宋朝月害羞,便起了逗弄这小姑娘的心思。
她坐到宋朝月身边,攀着她的手臂,小声问说:“你家那位孟大人,想必……”
她说着,指了指某处,然后用手比划了比划。
“个子又高,相貌也是佼佼,还有那……”
宋朝月连忙拉了一把这孔夫人,生怕她又口不择言说出什么话来。
孔夫人见宋朝月的脖颈都红透了,遂收了话,不再打趣她。
“哎呦哎呦,颂月姑娘怎的还不好意思了。我告诉你,趁年轻,及时行乐。不像我家老爷,现如今啊,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救命!宋朝月多希望能有人救救自己,她快顶不住了。
这成了婚的妇人们说起这档子事儿竟是这般百无禁忌的吗?
宋朝月浑身像有蚂蚁一般爬着不自在,她站起来,对孔夫人说:“大人快要回府了,我需得回去了,孔夫人,改日再来拜会。”
她恨不得立马飞走,然还没迈开步子,便又被孔夫人叫住。
“颂月姑娘,且慢。”孔夫人唤来自己的婢女,叫她拿来一个雕花木盒。
盒子被交到了宋朝月手中,孔夫人神神秘秘地嘱咐宋朝月:“这里面的东西,还请姑娘在孟大人身边时再行打开,切记!”
宋朝月迅速接过,道了一声谢。
她得赶紧出去缓一缓了。
走在回府的路上,宋朝月手中抱着那个盒子,周围不断有人朝她投过来目光。那目光越来越多,宋朝月不知是为何,只能加快脚步走想要赶紧回去。
然走至中途,一个男子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男子手持一把绸面聚骨扇,一副潇洒公子模样。
他远远就瞧见了抱着东西的宋朝月,被其容貌吸引,左拐右绕地走到了她跟前,生怕错过这个从未见过的美人儿。
“姑娘,还请留步。”他一人挡在宋朝月面前,旁边跟着的好几个小厮心照不宣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宋朝月没少见过这样的场面,往往她厉色斥责两声,这样的人便也就自觉闪开了。
可今日这个不一样,这男子有种死缠烂打的架势。
“姑娘,你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吧。”
宋朝月转身打算换个方向走,那男子又紧跟着走了上来,像个狗屁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别跟着我!”
宋朝月已经生气了,怎奈何美人蹙眉的样子,更叫这男子心痒痒。
“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可好?”
宋朝月不耐极了,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对方趁势抓住了手腕,活脱脱一个无赖。
突然,她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骑马而来。
她心生一计,立时高声唤道:“郎君,救我!”
被唤郎君之人勒马回头,便见宋朝月被人钳住了手,围在不远处。
他盯着那只握着宋朝月手腕的脏手,莫名觉得烦躁。
孟祈本来是要去山泽府衙的,现下看来,那府衙是去不成了。
他翻身下马,气势凌厉,一步步走来,旁边围观的百姓都不自觉给他让开了路。
“你快放手!”宋朝月趁那男子看见了孟祈,一把甩开他,急忙扑到孟祈身后躲着。
一见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真是有主的,那男子顿时认怂,说了句抱歉就要开溜。
不过孟祈怎么可能就这般让他离开。
就算是做做样子,宋朝月当街被拦住去路,他也需得给宋朝月出一口气。
他握着腰间的剑柄,将那随身的宝剑掏了出来。
没曾想过孟祈会拔剑,躲在身后的宋朝月都吓了一跳。
她害怕真出什么事情,伸手扯了扯孟祈的衣摆,“算了,咱们回家吧。”
孟祈闻言不动,反而问对面那人,“你是哪家的?”
一听对面那人要问自己名讳,方才拦着宋朝月不让走的男子拔腿就要跑。
孟祈伸出长剑搭在他的脖颈上,再问名姓,带着常人难有的威压。
毕竟是常年混在杀戮中之人,那男子竟不敢直接与生气的孟祈对视。他战战兢兢报完了自己父亲的名讳,自知大事不妙。
孟祈听到他父亲的名字,不屑地笑了笑,冷言威胁,“你且好好回府等着。”
那人走了,宋朝月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朝孟祈挥挥手,让他先走。
孟祈也不知听没听到,就这般往前走去翻身上了马。
宋朝月以为他要走了,谁知他却调转了马头,停在她身边,朝她伸出手,“走。”
宋朝月抿着嘴笑了,搭上孟祈的手,坐在他前面。
她一坐稳,马儿便飞奔了起来。
害怕被摔下去,宋朝月本能地抓紧了孟祈的胳膊。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人垂眼落在了她手所搭的位置,随即用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跑得更快了。
及府中,孟祈盯上了宋朝月怀中一直紧紧抱着的盒子。
宋朝月解释说:“这是孔祥夫人给的,说是一定要我与你一道打开。”
她晃了晃这个盒子,里面轻飘飘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两人于廊下并坐,宋朝月屏息,孟祈也在一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宋朝月慢慢打开盒子,觉得里面定有重要之物。
然她才将这盒子打开一条缝,便砰一声将这盒子给关上。
孟祈还没看清呢,见她反应这般大,皱眉问说:“是何物?”
宋朝月将那盒子抱得愈发紧,誓死不说为何物。
这却更引得孟祈怀疑,宋朝月为什么不给他看?
趁其不注意,他一把将盒子夺了过来,打开,从里面拎出一块纱。
宋朝月捂脸不敢再看,脚指头快要嵌进了地里,“这是孔夫人所赠,我没想到她会送这么一个东西。”
被孟祈拎在手中的,是一件薄如蝉翼的女子纱衣。
天知晓在孟祈拿起那件衣服的一瞬,宋朝月多想在地上钻个洞逃出去。
纱衣诱惑,嘿嘿嘿[爱心眼]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听说隔壁不周山的那个小师弟被始乱终弃了,如今正发疯呢,也不知道那姑娘从哪儿来的,抛弃他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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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重回现世的简从宛总能想起那个弥天滚雷的大夜,时章在一巨**阵中紧紧抱住她,双目赤红,哭着哀求于她。
“你还看不清楚吗?时章!我接近你,不过是有所图谋。”简从宛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用指尖狠戳着他已剧痛无比的心,“你贱不贱啊,这么低三下四地挽留,你知不知道,每天都要演出爱你的样子,这让我恶心得想吐!”
这或许是她这短短一生里说过的最狠的话。接下来,她如愿看到了对面人的痛苦、失控……
然后,他杀了她。
机械的女声响起:【宿主第十二次任务成功,即将返回现实世界。五、四、三、二、一……】
原来,简从宛对时章的爱,从来都不过是为利益而精心筹划的戏码罢了。
他是她的任务对象,她所要做的,便是让时章杀了她。为完成任务,她自导自演了一出狗血剧情,在他爱自己爱到无可自拔之际,再狠狠抛弃背叛他。俗称——断崖+戴绿帽式分手。
可简从宛从未想过,她还能再次返回到那个世界。
这一次,她与众人匍匐于他的脚下。茫茫人海中,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从战栗不已的人群中走出,下巴被这个男人用剑尖轻轻挑起。他像往常微笑着,只是眼中再没有了丝毫爱意。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可知……她的名字?”
简从宛僵直脖子摇摇头,从来没有这么想逃。
“她抛弃了我,弃我而去,不过……她最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亲手杀了她。”时章又缓缓将剑尖滑到简从宛光洁的脖子上,像看一头待宰的羔羊一般睨着她:“奈何我当时便后悔了,我应该把她留在我身边,想尽办法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完蛋,早知道还能回来,当初就别做那么绝了。
“既然你长得那么像她,那不若便替她承受应受的惩罚吧。”
简从宛被关了起来,日日夜夜承受着烈火焚身之痛,她想:时章果真是恨极了她。
然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受尽苦楚之时,男人亦在不远处生生承受着筋骨尽断之痛。
他站在云巅,即便七窍已经渗出了血来,却仍笑着,看起来鬼魅而又妖冶。
他望向她的方向,气若游丝:“阿宛,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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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中,万世虫洞实验室里正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警告!117号世界1号宿主正在被重塑肉身,警告!警告!如若成功,1号宿主将永远不能返回诞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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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警报长鸣,这是我疯狂爱你的证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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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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