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道场的红门下落着繁茂枝叶里逃逸来的碎光，水自的歌声轻轻地绕在寺中的每个生灵心上，白昼悠悠，时光苒苒。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孩子们沉醉地听着，直到几遍唱完，有个孩子才问到：“法师姐姐，这首歌你以前没唱过！听起来也不想是偈子，它叫什么名字啊。”

水自轻轻笑说：“是《诗经》里面的曲子，叫做《汉广》。”

“它是讲什么的呀，听起来有女孩，还有河水。”孩子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它是一首男子追求女子而不能得的情歌。”她温柔地回答道。

“我们还可以唱情歌吗？法门不是说‘不绮语’吗？”一个孩子十分困惑地问到。

聂暗重在房顶上听到此处，心中突然对她的回答有些好奇，虽然他也能猜到她立马会引经据典，再反过教育这群小崽子半天，却仍然等着那个温和的声音说出答案。

“为何不能有情？有情后超脱，超脱后觉悟，不就是我佛境界吗？”她说完后，少见地望着梅树放空了一阵。孩子们觉得她这样也十分有趣，都窜到她眼前到处蹦跶。

水自察觉失态，也笑了起来，低下头来感怀刚才的自己。

落花缓缓地从她眉间划过，并不姝丽的面容却显得无瑕莹润，她的佛性沉淀在六根里，向外透出一种菩提生机的柔和，包容万物的安稳。

聂暗重平素威严的凤眼也跟着和缓下来，他听到一些和缓的水滴声落下来，然后看见下面的人抬起头来望他。

水自的头发随着风微微拂动，白色头缦遮不住柔软的青丝，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眼温热的小泉，就这样在一眼间趟进他心里去。

“院中坐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