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是先看到那张照片，然后才去读随它而来的文字的。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一图胜千言，大脑总是在自动寻找省力的方式，能看图就不看字，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被年少模样的韦恩老爷夺去了注意力。

好险他没在手上拿易碎的东西，否则就太不专业了。

乐高小人帮他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抹布。

震惊之余，管家开始思考，首先排除布鲁斯老爷变小的可能性，那图片明显是一段视频的截图，左上角还有时间戳，所以那是个与布鲁斯相似的小孩，被杰森物理上制服。

阿尔弗雷德立刻去看文字的结论，魔法师认证是韦恩家的血脉，稳妥起见后续可以再做一下科技的验证。

管家一目三行弄明白了来龙去脉，感谢魔法师向来简洁的报告，这没让他花多大力气，阿尔弗雷德轻轻叹息，刺客联盟的孩子，母亲不明，在暴力和杀戮的浇灌下长大，也不知道会分别给韦恩家族和蝙蝠洞带来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韦恩大家庭的规模又扩大了，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会给布鲁斯老爷带来家庭和父子关系全新的挑战。”

“谁说不是呢。”乐高管家说，脸上是和管家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是哥谭难得的一段平和时光，蝙蝠侠只有一些后续处理，不那么紧急激烈，韦恩老爷也不用像花蝴蝶一样周旋在各类政客和权贵之中。

看着将自己整个儿裹在被子下的那只茧，阿尔弗雷德几乎不忍心叫醒他了。但想到魔法师还在殷殷期盼蝙蝠洞的回复，他还是硬起心肠。

得到无声指令的乐高管家从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上滑下，落在柔软的床上，他把闹钟放在枕头边，自己飞快地绕到另一边，免得被殃及。

三秒之后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锲而不舍地持续了几秒后，一只健壮的手臂才缓慢地伸出来，凭本能摸索一阵，动作一开始很慢，但随着闹铃节奏变快而越来越大，终于它找到按钮的位置，成功按下的瞬间闹钟报时“下午一点”。

“……”某人模模糊糊地想：这不还挺早的，会议在两点呢，而且不那么重要他可以推掉。

另一边的乐高管家趁着茧露出缝隙的机会，以个头不相称的力量和速度，抓着被子一角迅速将茧剥开了，将俊美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几乎同时，阿尔弗雷德拉开了窗帘。

哥谭宝贝的双眼和精神受到了阳光最残酷的攻击。

半小时后，布鲁斯坐在餐桌边，不开心地用他的早午餐。

阿尔弗雷德没有催促，他就像让换水池的鱼先装在袋子里适应一下水温，起了个话头：“哥谭很平静，犯罪巷那边也是。”

“你是说除了邻居的噪音投诉、退不了钱的顾客投诉、被警察抓到酒驾以外吗？”布鲁斯念了一串利爪安多里尼在短短几天内达成的成就，戏谑地说：“那没了，他很好，犯罪巷也很好。”

阿尔弗雷德是知道这些的，没出人命那都不是大问题，老人家在高龄从利爪转职多不容易，还要适应二十一世纪。

“我们的魔法师为父子关系做出了非常巨大的努力，哪怕是将家族生意的声誉至于有风险的境地。”祖传的披萨店，说不定能这位武德充沛老人家的手上关门歇业。

布鲁斯目光有些异样，这可不像重视家族荣誉的英伦管家说出的话。“我想你做好把鱼放进水池里的准备了。”他把最后一口煎蛋放进嘴里：“有什么坏消息？”

正在这时，手机发出一声示警，是正义联盟的警报。

“他们不能马上过来。”

杰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怎么韦恩家的崽子很多吗？这个特别不值钱，还是迫于蝙蝠侠的压力不得不放弃？

瞬间他脑补出一百集“被绿义警伤心欲走、总裁抛妻弃子挽留”的狗血电视剧。

挂掉电话，马西莫带着一脸无奈：“大都会好像出了事，他们处理完再过来。”

也就是说，这个韦恩崽子，暂时是他们的麻烦了。

马西莫让自己和杰森都坐在地毯上，打算以平视的姿态展开接下来的对话，接着把小孩弄醒。

刚醒来的小孩一个鲤鱼打挺就往马西莫身上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身体躯干被束缚的情况下发力的，杰森早有准备，瞬间跳起来用肩膀顶开了他，压在地上并拿出匕首抵在他脖子边威胁，小孩才安分下来。

“为什么攻击我？”马西莫有点委屈，明明是杰森揍的人啊。

杰森翻了个白眼，被制住的小孩嚣张地哼了一声：“到处是漏洞，不打你打谁？”绿色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仿佛常年以警惕、愤怒、暴戾为燃料，如来自地狱的幽火，在那张稚气的脸庞上显得十分违和。

马西莫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他还没说什么，杰森的眼神像是立刻要把小孩扒了裤子打一顿屁股，魔法师嘴里开始发苦。

很好，自己现在要暂时带两个“杰森”了，一个是魔物双修的领先版本，一个是脾气比他一开始见到的流浪猫猫还要暴躁、更具攻击性的刺客版本。

马西莫没有直接对付刺客的经验，但密涅瓦有过。之前在意大利，傀儡受到了一些有点像忍者的刺客袭击，后面他们才知道是西西里的部分黑手党雇佣的。

刺客联盟是训练有素的组织，所有成员被捕后在警察的审讯当中没有透露任何事。

马西莫推测，这个小孩既然是一队刺客的首领，在自己足以打动对方之前，他应该不会透露关于他的消息，要他配合的话自己就要先付出一些。

马西莫斟酌了一下，直接问：“你想见你生父吗？” 他边问边观察小孩的表情，对方因为性格和年龄的缘故情绪还算明显，比较容易识别。

在对方立即警惕起来后，马西莫觉得有戏，在杰森不赞同的目光下接着问：“你认识布鲁斯·韦恩吗？”

绿眼睛瞪圆了，刺客联盟的小孩显然是知道自己身世的，他先是惊讶，接着明悟，怪不得那小子的招式里有一些和自己学的有点相似。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扭头转向杰森，上下打量他：“你是罗宾？！”

杰森脸上面无表情，他根本不信任眼前的小孩，就给了马西莫一个眼神。这很奇怪，刺客联盟没有对小孩隐藏哥谭的情报，感觉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马西莫读懂了，他承认了一部分：“我们的确是从哥谭来的，他师承蝙蝠侠。”魔法师认为这应该足以取信眼前这个小孩了。

自认识破了对方的身份后，绿眼小孩看杰森就变了，从仇视变为赤**裸裸的评估：“哥谭的一切迟早是我的。” 包括罗宾。

“……”杰森拳头硬了。

马西莫做主解放了小孩，小孩站起来揉揉手脚，在杰森不满的抗议目光中，马西莫打发杰森出去给小孩拿些吃的。

看到杰森被指使，小孩看上去有点高兴，也奇怪这个大人明明看上去很弱为什么杰森还要听他的话，不过他还算有城府，没有直接问出来。

小孩盛气凌人地补充：“酸奶加两勺糖。”

杰森冷笑着走了出去，威胁：“别给我找到机会。”

马西莫安慰自己：小韦恩只是脾气差。

在相对平和的谈话氛围中，马西莫大概了解了这个孩子的身世。

达米安是由他亲生母亲塔利亚·艾尔·古尔用刺客联盟的方式培养的，塔利亚是刺客联盟首领拉尔斯·艾尔·古尔的女儿。达米安也许是该组织未来的接班人，也许是韦恩家财产的继承人，马西莫甚至怀疑他想要接手蝙蝠洞以及哥谭的一切。

韦恩拥有哥谭。这句话在帮派势力式微、猫头鹰法庭覆灭、与蝙蝠洞亲善的势力崛起之后，显得格外真实。

一个韦恩家的继承人，的确有资格颐指气使、目空一切。

前提是，他面前的不是能把他变狗脑子的魔法一家。

“刺客联盟派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马西莫做好了对方不回答的准备，他可能要和杰森进一步调查。

不料在确认了眼前人和韦恩的关系后，达米安显得没有保留，很直接地透露了刺客联盟的计划。

原因很简单，一方面，这些信息也很好查，没有隐瞒的价值。

另一方面，在达米安眼里，这个“罗宾”的父亲大概是蝙蝠洞的手下，同“罗宾”一样，以后也将成为自己的随从。他母亲曾经告诉过他，将来会将他送去哥谭，去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一切。

这个不分善恶的孩子，对于挡道者能够没有任何犹豫地无情斩杀，对于有用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会保留一些信任和善意，动机也很单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达米安：“我收到命令，来接手这一带的矿场，有传言说这一带有神的宝物，能‘颠覆世界’，极有可能就在某个矿洞中。”

“颠覆世界？”马西莫错愕，“和魔法有关？”

达米安一本正经地点头又摇头，解释道：“我们只消灭了霸占了这个矿场的当地武装，一些杂鱼，不在话下，可还没来得及深入，就遇到了罗宾。下次他要是再和我对着干，我一定会杀了他！”

马西莫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小孩真的只是脾气差吗……

他告诫：“你最好不好在蝙蝠侠面前说杀人。”

达米安观察他的神色，确认了他眼中的认真，达米安的不解也格外真实：“你真是哥谭人吗？”

马西莫给蝙蝠侠留言：将来的父子关系有你受的:)

将来的父子关系有你受的。

虽然蝙蝠侠没有明说，但他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超人的超级大脑正面临着宕机的危险。

“原谅我，你刚才说了什么？”超人紧紧注视着来自屠宰沼泽的三件套总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说“你要当爸爸了”这句话在地球上有其他的涵义。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让我重复一遍，并不能改变既有的事实。”哈罗德语气冷淡，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并没有因为被几个超级英雄同时盯着而变得紧张。

“哈罗德刚刚已经把情况和我说了一遍，这次召集大家前来，也是为了商议如何解决这件事。”蝙蝠侠作为会议主持人，给了超人冷静下来的时间，介绍已知的情况。

哈罗德本来在愉快地研究氪星AI，不知道莱克斯·卢瑟是怎么和议会、国防部博弈的，总之他得到了直接接触氪星飞行器的机会，这对他而言相当于休假。他对飞船动力、材料、氪星，只对他们领先地球的智能AI感兴趣。

虽然没有得到主飞船的人工智能，但飞行器上也安装了类似的技术，米国得到了一架系统相对完整的飞行器，哈罗德在研究中收获颇多，对自己创造出魔工智能倍感信心。

和他一同工作的是莱克斯集团的研究员，他们对哈罗德算不上特别友好，就像普通的共享同一个空间的同事，因为哈罗德和他们的方向不同，彼此间没什么交流，相安无事，哈罗德还挺满意这一点的。

然而，他在偶尔一次浏览记录时，发现莱克斯的团队下载了大量的资料，“起源室”、“体外培养胚胎”、“氪星基因”等词汇显得不同寻常，他就留心查探了一番。

悄无声息地入侵其他研究员的电脑，哈罗德发现了一个秘密计划——卡德摩斯。

卡德摩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他杀死毒龙，将龙牙种到地里，从龙牙中长出一些武士斯帕托斯（意为“播种下去的人”）经历一番自相残杀后，剩下的五人帮助卡德摩斯建立新城。

莱克斯·卢瑟眼中的龙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而龙牙长出武士，这个暗喻令所有人感到不安。

超人还想挣扎一下：“只是卡德摩斯这个名字说明不了什么。”

哈罗德有同情，但不多，没有实际证据他的是不会站在这里的。

蝙蝠侠将一张照片投在屏幕上，维生舱里的青年陷于沉睡，闭着眼睛，戴着呼吸口罩，他的外貌和超人几乎一模一样。“基本可以肯定，莱克斯集团在培育超人的克隆体，这是目前最接近成功的实验体。”

义警好心省去了不那么成功的故事，免得给小镇男孩更大的刺激，他看上去快要晕倒了。

会上哈罗德介绍情况：“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会不会醒来，何时会被投入使用。”

海王直言不讳：“如果他有超人的所有能力，还被危险势力洗脑，以杀死超人为目标，会是不小的麻烦。”

戴安娜安慰了一下超人，接着她建议联盟尽快行动：“我们应该救他出来，卢瑟这种邪恶的行为必须被制止。”

大家踊跃发言，商讨对策，既要避免被人发现是哈罗德告密，又要尽快揭发卢瑟的阴谋。

闪电侠一直在吃零食，间隙乖宝宝举手，提出一个大家都在刻意避开的问题：“他该怎么称呼超人呢？”

新晋爸爸·超人：嘤。

哈罗德：你要当爸爸了。

超人：克隆人不算。

卢瑟：但如果他还有我的一半基因呢？

超人震惊到失语。

康纳：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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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薪火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