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这是12月最后的月考,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是期末考,班级里的笑声又给冲淡,怨声载道的人无数,和无数次一样又在那儿求姥姥跪祖宗,这一次是求两场同一个月考的试。

“这不是拿命么?”李超嘟囔。“这么快就来了,我完全没做好准备。”然后又哥俩好的牵起商贯中的手。“还和上次一样,让我抄抄。”

张默吸着豆浆没出声,内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商贯中往他旁边靠,胳膊碰着胳膊,张默垂眸看他,然后不着声色的往旁边撇一下。

“你是不是长高了?”商贯中没有在意还是往他旁边靠近一点问他。

张默咬着吸管默不作声,过许久才漫不经心的点头。“哦,可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多高。”

商贯中就又碰着他的胳膊,贴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张默的不自在。“我上次的身高就长到你眼睛处,我回去量身高一米七一多一点,昨天又量身高一米七三,我在长高,可你从来都高我一截,你已经大概有一米七五。”

“哦。”张默点点头,风吹的他又缩脖子,这天儿太冷,已经好几天早上下霜,他不咋想起床,可每次商贯中都准时叫他,以至于他人虽然醒着,魂却还在床上,做什么说什么都心不在焉。

早上的语文卷,张默会个五成,写下来自己又不知道成绩,可能今天氛围紧张,也因为班级里这群庸才需要风来醒脑,窗帘是被打开,窗户也打开一大半,外面的寒风像灌进热汤,吹的热气往回消散。

语文试卷被收上去,英语试卷就听个囫囵,还是有一点听懂的,拼拼凑凑能拼出个大概,商贯中教的英语单词和书上是不一样,他教的是试卷或者日常经常用到的词语,挑简单易懂的让张默听,然后再默。

像是好运光顾,不仅听懂一些选择题和后面的阅读理解,作文也靠大脑容量里参差不齐的英语单词写出几行。

数学就没那么好运,张默是直接靠猜和蒙题一般写完。

下午的品德化学物理,也就品德是他长项,其他都已经拉垮。

试卷收上去后,天色已经黑下来,窗外看不见的银杏树已经秃掉,存留着几片黄叶在空中萧瑟。

时间已经五点半,考完后几人的心情高低起伏,范良庆托一下每次考试来临心虚作怪都背着所有书的书包。“我感觉这一次我要挂了。”

李超罕见的高兴。“我都没写小抄,全靠贯中的题,多多少少也有个四十五十。”

于是范良庆问难兄难弟的张默。“你怎么样?”

张默斜他一眼,并没有打击他此刻颤颤巍巍的玻璃心。“不知道,也就那样。”

商贯中看他,张默也没理会。“反正都赶出家,还能有什么怕的。”

“哦,对哦,没人比你惨。”范良庆露出个比吃了屎还难看的笑容。

张默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商贯中冰凉的手覆在他漆黑的手套上。“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张默思考半响。“你想我怎么回答?”直接就像问他,你想要我怎样的答案?

商贯中垂下眼眸,故作伤心的泪水在瞳孔洇染。“我毕竟教你这么久,关心一下怎么了?”

张默的眼眸看向外面,漆黑的夜里院子连根毛都看不见,灯光所照之处只有褐掉色彩的草丛。“哦,我接受了,出成绩的时候我会记得告诉你。”

于是张默就进去,商贯中呆在原地挑起眉头然后笑容起来也进去了。

成绩出来,最高分的得奖主不是张默,而是李超,门门及格,最高的是英语87分其次就是品德82分,然后就是数学76分,这崇高的分数让人刮目相看。张默就中规中矩,最高品德61,其次英语56,然后语文52分,最后的数学也49分,剩下的那几门在30分以下低空掠过,总的还算是有长进。范良庆一直在泥潭,最高的分数仅仅42,最低的17。

张默把发下来的七张试卷给商学霸观看,商学霸压着自己没有叉的试卷看着那醒目的字眼叹一口气。“任重而道远,堪比蜀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张默皱一下眉头,硬邦邦的说。“我还没考过这么好。”

商贯中看他,然后弯下眉眼,柔和表情,温柔的光芒仿佛将他铺盖,他打量着张默,让他浑身不自在才开口夸赞这个倔强的小孩。“挺不错的,已经很好,我们继续加油。”

“算了,你还是正常点吧。”张默拧着眉头看他,一把抽走试卷。

张默走的背影也是紧绷的,商贯中手扶着桌椅,忍不住垂头低低的笑,手扶上腺体摩挲。

那么顽固又可爱的小孩,非得要到糖果和称赞才能满足,让他心尖痒许久,即便上课铃响还在时不时挠着他的心口处,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舒服,有点酸软又…………

商贯中适时收住自己的思考,重新投入大量的题海中。

方大脚重点夸赞进步的学生和稳居不退的商贯中,对于李超的分就揄掫许多,带了点儿玩笑意味的称赞。后面的同学都在窸窸窣窣的笑。

可夸赞的话题很快转了个风向,方大脚语气犀利直戳痛点。“班上的同学有人稳居不掉,也有人拖拉不前,自己掉几分曾经的排名都心里有数,咱班是两极化,最高分的也在最低分也在,你说是吧?高并?”

隆万奇耸着肩膀发出鹅鹅鹅的笑声。

“你也高不到哪里去,你们这两对难兄难弟互相就差那么两分,笑谁呢?有脸么?”方大脚的鞭子软趴趴的缠在她的手臂上,指人的时候看上去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白桦树。

“这次的月考确实是难,但分数也别给我整的这么难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几个学校并卷,从十月份到现在,你们再给我说一句不适应?难度强?这在打谁的脸?你们看起来排名没怎么拖后,可和附中的成绩一比,前100的也仅仅进了那么20人,二中10人,我们班拢共才进去5人,而且排名都靠后。这么想的?这个学期就要过去,下个学期就要到来,结束了,你们的初三生涯很快就要结束了,不要以为时间还长,很快的,孩子们!脑子醒醒呀!”

“想过高中择校吗?想过更好资源的吗?你们在不断懈怠,人家在不断上爬。一点点成绩就麻痹自己的心,怎么着?高中还想在镇南啊?”

班级里一下子沉静下来,有紧张,懈怠,后悔还有嗤之以鼻,不以理会和漫不经心。

“我和你们的李老师,何老师商量一下,今个学期是不可能的,从下个学期开始,每个前四排的同学都和后面四排其中一个并桌而坐,辅导一下我们班里扶不上墙的烂泥。”

方大脚说完,缓和一下语气。“时间还有半个学期,现在追可能比不过人家,但到底应该要上个看的过去的高中吧,真想去街中心的技校啊?”

“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开始讲解试卷上的题。”

本来这节课是班会课,方大脚说完就直接把剩下的时间用来讲试卷。

可能是被考试击得晕头砸向,班里到底是没什么水花溅起。

这一次是他认真考的试卷,张默面对的也挺认真,跟着方大脚的讲解,慢慢的把错的地方改正。

圆珠笔在指尖翻飞,张默一边听一边沉思,好像吧,方大脚讲的更容易听一些。

毕竟方大脚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教师,他会引经据典,时不时科普一下题外话,而商贯中更注重重点划分和题目解析,事实上他更容易点说的也更透,但太过于枯燥,没有方大脚说的那么有趣令人提起学习的**。

张默不知道,商贯中把自学的试卷写完后,总在不经意回眸之间去观察他的面部表情从而选择他更感兴趣的学习方式和方案。

下课铃声打响,体育科代表陈松江上台写下,后天星期三体育考试。

被连续征用两个星期背诵蜀道难的体育课终于上场,结果最后一堂都是用来做终结。

下午放学有人欢喜有人愁,范良庆神清气爽,即便捏着他那几张加起来拢共也没有250分的试卷。

他撞一下李超的肩膀,李超怂一下也没敢回怼,他今天实在是心不在焉。“干嘛呢?”

“你可比贯中还要牛逼,来来来,讲解一下为何会窜的比被学霸辅导的张默还要高?”范良庆挑眉,分怂壮人胆,现在他可只肆意,简直兴高采烈。

“你怎么没告诉我全对呀?”李超蔫了吧唧的摇晃几下头问。

张默被逗笑,伸出手摸一下鼻尖。“二缺。”

“我怎么知道你抄那么多。”商贯中更加无辜,眉目弯弯,似笑微笑。“不挺好的吗?分这么高。”

“拿劲还是曾兴?”李超说了句粤语,兴致巴巴的看着前面的道路,现在只感觉到浑身都提不起劲。

这一路上最兴趣高涨的人都缩头,剩下的几个也没什么好说,范良庆只不断的说。“真是谢谢你咧,兄嘚!”

范良庆回到家,他爹不在,他娘不问,范警长正在泡茶,转过眼去看神态放松的孙子。“考多少分?这么高兴?60?”

范良庆竖起中指摇摆几下。“没有,也就40分。”

范警长拍他得瑟的搭在茶几上的大腿一下。“还好笑,你笑个屁!这个分净给我丢脸。”

“赶快出去,不想看到你。”警长转过身来继续倒茶。

范良庆吹着口哨直接下楼,一般这群老头老太太都不会直接在问成绩时实施家法处置,会聚成一堆,把分数最低的奚落一遍才兴趣缺缺的散场,一般都是一家欢喜满家愁,最厉害的一次,范警长气势汹汹的回家直接抄鞭子追着他满屋子打。

范良庆吃着葡萄干,肆意的想。这次还真是谢谢李超。

成绩签字这件事情暂且得明天早上才知分晓,不急。

张默回到家,手中的试卷递给老爷子,老爷子一张一张的看,最后夸赞。“阿默比上次的成绩长进不少。我今天下午就告诉你爷爷,让你爷爷也高兴一下。”

张默喝着水。“你给签一下名。”

老爷子给两人签名后才进去做饭,吃完饭后,张默就牵着大角出去了。

张默没有睡午觉,他要去一趟云海,也并没有请假而是他压根就没记起这回事儿。

通往云海的大巴摇摇晃晃,张默脑袋抵着玻璃昏昏欲睡,镇里的大巴没什么规矩,11年的时候小车还并没有普及到大众,许多人都是坐着摇摇晃晃的大巴去往城市,车上什么都有鸡鸭鹅猪肉之类的,只要你能提得上车里就能装得下。

张默买的是两人票,他和大角占两个位置,车上并不透风,密闭的空气里什么味道都有,陌生的环境里大角还稍显急躁,轻声的咕噜着吠叫,张默把他抱进怀里,大角就耸起狗头看向窗外。

前座的大妈怀里抱着孩子,过道放着两只公鸡,公鸡扯着嗓子叫几声孩子就醒,一瞬间,啼哭声和尖锐的鸣叫充斥着车厢,有人忍不了声音出声抑止。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便回怼过去,售票员跨过重重障碍来到两边,劝阻十分钟才熄灭两边的火焰。

张默一直在安抚大角,大角直往他的怀里钻,呜鸣声一直持续不断。“很快就到,很快就到。”

三个小时后终于进到云海,大巴摇摇晃晃的每一个站点落下去一些人,张默在科技园的中转站下车。

他牵着大角站在茫茫然的城市里既熟悉又陌生,云海的天空不像镇南,这里晴空万里,碧波荡漾,云层舒展,天空湛蓝,如同大角清澈的眼神。

虽然没有太阳,同样寒冷至极,但这里是不一样是他矛盾的终结点,既推拒又怀念的温暖。

张默舒了一口气牵着大角走在人群匆忙的科技园旁边,穿过这些镀着冷光铠甲的高楼大厦,步行30分钟走到那间宠物店。

里面不少狗和猫,也掺杂着许多品种昂贵的稀有动物,不是在看病就是在挑狗粮和零食。

他翘课来云海也是为大角买狗粮和罐头,然后又让兽医给他简单检查一下身体情况。

大角被牵进去,嘴里还在呜咽叫他,张默隔着玻璃窗敲击几下,大角才老实下来。

那么贴近他的小狗,满心的依赖又让张默觉得值得疼爱。

大角在里面,他就在外面挑那几罐他常爱吃的罐头和狗粮,大厅里的服务人员四散分开和宠物狗的主人沟通推销。

张默正买的起劲,其中一个送宠物和宠物主人出去的服务人员就瞄上他,硬是在他跟前推销了好几种品质一般却价格昂贵的狗粮。

他都推拒好几次,这个服务人员才悻悻的离开。

结账的时候大角就被牵出来,那怂下去的飞机耳看见他时就竖起来,奔过来的时候还把旁边的沙发给撞开,旁边的那只白色泰迪发出汪汪的叫声,它的主人连忙抱起它,向张默投来责备的目光。

张默只能扯扯嘴唇对他微微点头。

拿上一大袋东西牵上大脚,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外面的天完全黑下来,看起来温暖的云海晚上的温度并不高,冻的他都没有心情回那个“家”。

他们搭上夜班车,在大巴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张默吃下从肯德基打包的汉堡和鸡翅,随意用外包装给大角吃上一餐简陋的晚餐。

晚上的大巴不像早上那么热闹,安静静谧下还有人的呼噜声,张默捋着大角的毛发闭着眼睛慢慢沉睡。

等他醒过来睁开眼睛,路边的景色已经开始熟悉,而这趟大巴的终点是康灿,他在中转站镇南街道中心下车,这么晚也并没有摩托车,他打电话让范良庆骑他爸的摩托车出来接他。

回去的时候,范良庆的声音在风中消散又清晰无比。“老爷子签字了,李超那家伙可惨了!”

然后是肆无忌惮的嘲笑,声音划破天空,又是他那么熟悉的人和事情,张默安然现状。

摩托车进家属院,马达发出来的声音毫不逊色于大角在吠叫,响动三分钟然后才停止。

商贯中看一眼电脑下角,已经快12点。

张默旷一下午的课然后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大角熟悉的脚步声跃上二楼,噼里啪啦的在静谧的声音中喧嚣着热闹。

二楼的灯被打开,大角的吠叫声,五分钟过后,浴室的水声就哗啦啦的响起。

张默在洗澡,他把房间里的灯光给熄灭然后上床慢慢的闭上眼睛。

这一天里,他只在极偶尔的时间想过张默会去哪里,不过那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然后就在他的压抑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某个人没有任何预告的离开,也没有事先的告知,现在回来却如同内心安定下来。

这一天很疲惫,即使在车上睡过那么两个小时,张默洗完澡也压抑不住浑身的困意。

睡着的时候大角进他的被子,暖被窝的小暖炉又重操旧业。

张默抬起的手指只慵懒的搭在他还未蓬松的毛发上。“不要坐我的脸。”

在安静的氛围里和无声的环境中迷迷糊糊就陷入了沉睡。

连续低迷好多天的天气终于在今天争气一回,张默醒过来在窗边站着一会,他感觉今天会出太阳,即便不暖也算热烈。

出去洗漱的时候,他对着镜子扒了扒头上的长发,新年新气象,应该剪个头。

等他从二楼下来,商贯中正在吃饭。老爷子问他。“昨天和大角去云海了?”

张默点点头,极轻的嗯了一声。

他坐下继续吃包子,老爷子又晃着腿告诉他。“锅里还煮皮蛋粥,你喜欢就吃点。”

“嗯。”张默吃完包子到底还是喝了一碗热粥,他握着豆浆出去,应该也是饱了并没有喝豆浆。

商贯中落后他一会。

“爷爷,阿默经常旷课去云海吗?”商贯中咽下最后一口包子。

“他爸妈就在云海工作,怎么不去。”老爷子又给自己勺碗粥,眼睛从碗里探出来看他。“他是旷课?别告诉他爷爷,就张老头那个架势免不了又得细想。”

“嗯,我知道。”商贯中匆匆应答拿起桌面上的书本和资料就出去,路过那一堆满塑料袋的狗粮和罐头只匆匆撇一眼就出去。

张默已经走到梧桐树的尾端,李超刚好和他碰面,两人说着话跟在张默的后尾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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