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在人海茫茫15
对于徐萤这样的“社会人士”来说,不用准备自考不意味着任务轻了一半。她与在校生和应届生不同的是,她离开课本太久了。
在校生和应届生保持了四年的专业学习,知识储备完善熟悉,从身体到心里习惯一定程度的学习强度,校内论坛上一大波高手传授经验,建议不需要太早开始复习,过长的复习期会降低积极性,一般准备半年就可以了。
当然,这是高手。
也有很大一部分学生为了稳妥会提前一年开始准备。
法考一般是在每年六月报名,九月考客观题,十月考主观题。庆幸的是徐萤下决定的时机抓得很准,来得及年后的报名,但现在距离考试只有九个不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梁伽年心里没底,但面上不显,站在门口跟徐萤说话:“先试试吧,就当多刷一遍经验,到时候临场状态什么的你都有了准备,第二年更有底气。”
说着,实在看不惯小姑娘刚才倒的半碗辣椒油,问:“我给你买瓶牛奶?”
牛奶解辣。
徐萤说不用,兜里掏出棒棒糖,剥了糖纸咬进嘴里,吸了吸腮帮子,仿佛还挺享受这种感觉,嘴唇又吮了吮。
男人挪开眼:“还有多少底子?”
“全忘了。”
他重新看向她,看不出她对此有一丝愧疚心。
所以,他不信。
这丫头,当年可是班里的学霸。
他举了举手里的牛皮袋:“我来给你做文凭认证……你的工作呢?想好没有?”
徐萤点了点头。
“成。”梁伽年说,“那回吧。”
徐萤道了声再见。
走没两步,听见师兄说:“田至的事儿,甭操心,有我呢。”
“恩。”
徐萤跟冬姐说要辞职。
冬姐一听坐不住了,问:“为什么啊?我知道你要照顾你师兄,你跟小a轮班不就得了?我这离了你玩不转你还不知道?”
“也不全是我师兄的事。”徐仓管说起这个还有点紧张,“我在准备考试。”
她心里没底。
不是骗人,真全忘了。
在国外那段时间什么都敢玩,什么场子都混过,整天浑浑噩噩,以为自己能开心起来。可当一起瞎混的朋友都散去,她的心空得发疼。她刻意让自己忘记b大的一切,在软件园这一隅地下车库的小房间里,终于安定下来。
“考试?”冬姐跟考试八字不合,觉得她的小仓管跟这俩字也不是很般配。
“司法考试,在明年九月。”
冬姐倒吸一口气。
她对这个不了解,低头查百度。
徐萤说:“我带小a一段时间,她能上手了我再走。”
冬姐把手机搁桌上,点点头:“行吧。”
问:“小萤,你以后要做律师啊?”
“……”徐萤不知道。
她只是因为梁伽年才会重新开始读书。
“那你加油!”冬姐笑,“你有出息了也好,往后店里有什么事我们也能有个自己人照应。你以后常回来看看,你这女娃虽然不爱说话但楼上那些小孩都挺喜欢你的,回来吃顿饭,姐请,好几年的情分,别生分了。”
这话徐萤听进去了。
她说:“也不一定,要是没考上我还回来。”
冬姐赶紧呸:“个瓜娃子,那肯定一考就过嘛!”
梁伽年很快给徐萤找好了学习资料。他当年法考没报班没听课,就自个学,车里问徐小姑娘要不要报个班。
“我先自己看看。”徐萤轻轻翻开那一撂课本,第一页写着书本主人的名字:陈钰。
看字迹像是女生。
她在猜,陈钰和梁伽年的关系。
“以后介绍你俩认识。”男人静静看着厚厚发帘的小丫头,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犟的人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但也没深究,收回目光,翻开一个很厚的黑皮记事本,第一页有一个计划表,看不清写了什么,他用钢笔在抬头打了个钩。徐萤看过来,他忙把本子阖上。
一切似乎都朝着梁伽年希望的那样发展。
徐萤一边熟悉课本一边带小a,期间,田至做了第二次手术。
手术起到了一定效果,他胸椎以下在慢慢恢复知觉,剩下的则听天由命。
田老师和陈老师很高兴,本来私下里相互安慰着,自家的崽儿,就算真瘫了也没什么,好歹还活着。现在更高兴,能好一点是一点,咱不能不知足。
田至倒是没什么笑脸,再不让队里的人来看了,也就肯见见梁伽年。
梁律给他刮胡子呢,他总叹气,某人把剃胡刀一撂,埋汰:“你丫还没小丫头争气。”
现在田至也不跟他贫了,闭上眼,良久问一声:“要真好不了我怎么办?”
真要爹妈伺候一辈子?
“那我可不管你。”梁伽年冷冷道。
“你这人总这样。”田至说他,“难怪你劝不动小萤。”
“你劝动的?”
想想,小姑娘确实是田至出事之后答应的。
田至不说话了。
他有那么大魅力?真是个傻子!
梁伽年重新拿起剃刀,一点一点给田至整理,生病的人最怕这样,不收拾得干净精精神神,那点灵魂也会跟着越来越糟,最后再也立不起来。
“好好儿的。”他低低道,“咱仨好不容易才凑到一块,甭再散喽,你不也是这样想的么。”
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外头刮大风,呼呼的,能把人脑袋吹掉下来,可阳光却很灿烂,金色的奶油调,把一切都裹上希望。
病床上,乖兮兮让梁伽年收拾的田至眼角滑过一条水痕,梁伽年当没瞧见。
徐萤带着小a盘库,盘完了,软件上手了,她也该走了。
库里的东西多又杂,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少一根筷子都是损耗,看得出来小a心里没底,即将卸任的徐仓管说:“你要找不着没事儿,我就住附近。”
小a忙摇头:“冬姐可不让,说打扰你学习。”
徐仓管生出些许不舍,这地方,是她的乌龟壳,走了,挺没安全感的。
可她真得走了。
提前跟冬姐说好,不让她告诉大家。
冬姐不意外。
徐萤就是这么一个人,她希望自己的存在感很低,好像哪天就会悄悄消失一样,她也不喜欢悲欢离合。
那一天,徐萤将仓库钥匙交给冬姐,走出地下车库时,看见梁伽年站在大风里,插着兜:“请你上切吃个饭,也算是有始有终,有个交代。”
徐萤跟着去了。
很热闹的饭点,大厅包厢都没坐儿,门口一溜小板凳上都是等吃饭的人。梁伽年往徐萤那儿歪了歪,低声:“你老板给我留了张桌。”
领位的小妹冲徐萤笑,笑得很好看,好像真是不知道她明儿就不来了,就不是蜀香阁的人了。
这是徐萤希望看到的场景。
走前头的男人单手解了西装扣子,停在靠墙的地方,拉开椅子,等着。他很绅士地朝她点点下巴,徐萤看懂了,抱着厚厚的棉袄坐下,不自在地挽了挽头发。
陆续上菜,夫妻肺片一尝就知道是大师傅自个熬的麻椒油,梁伽年要了一瓶冰水,给小姑娘点鲜榨玉米汁。
整个大堂里,每一张桌子上都热热闹闹的,人们满足着口腹之欲,说笑聊天,看起来再难的事情都能过去。店里的小妹热情洋溢,有好些是从家乡跟着冬姐出来闯的,报菜名的时候脆爽的方言叫客人低低跟着学。
徐萤很少上来。
说来有意思,她的工作成果在楼上,她却藏在地下。
与这里格格不入。
有一盘辣子鸡是后厨小学徒自己端上来的,说师傅知道是你,特地加了料。
红是真的红,辣椒堆成小山,辣椒山里找鸡肉。梁伽年本还想尝尝,徐萤把盘子拖到自个跟前,打掉他的筷子,不让吃。
没见过这丫头这么护食啊?
没几分钟,当徐姑娘实在没忍住扬手也要一杯冰水时,梁伽年再不好奇那盘子里的鸡肉是啥味道。守着自个的醋溜白菜,并且用公筷夹她碗里。
徐萤第一反应是要挑出来。
“不许挑食。”
梁某人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退让,白菜能叫蔬菜?一点绿都没有,人要摄入绿叶菜才会健康。
被徐萤瞪,她变得不好说话了:“我不要吃这个。”
反正就是堆在碗边,碰都不碰。
梁伽年也不能捏着她嘴硬塞。
这么僵持着,小妹儿一溜小跑过来,压弯了腰跟徐仓管救急:“萤姐!不好了!来了个外国人!!!你快去看看吧!!!”
自从徐仓管很久之前亮过一回外语后,这接待外宾的活就归了她。
她也自觉,跟着走了。
到跟前一瞧,是个亚洲面孔。
小妹祭出大杀器:“这是我们徐仓管!!”
很得意的小模样。
但对方一张口大杀器.徐就开始头疼,韩国人,非常地道的韩式短舌头英语,并且对方的词汇储备不是太多,语法错了好几个,并且这位顾客是一个人来的。
这种时候,只好拿出翻译器。
但有人拍拍她肩膀:“我来。”
徐仓管带着怀疑让到一边。
接着,就看她师兄跟对方接上轨道了,不是用英语,梁伽年说的韩语!
整个大堂,从柜台里的冬姐到跑堂的小妹,集体星星眼。
两人叽里咕噜说一阵,旁边人能听懂的就仨字:思密达。
各种思密达。
徐萤起先没看他,就竖着耳朵听,听见梁伽年说韩语很好听,很软,大概是语境的不同,他整个人都比平时温柔许多。
所以她忍不住仰头瞧他。
白衬衫,领带,西装,头发抓到后面,与对方握手时袖扣低调地露出来,不知说到什么了,他淡淡地笑着,整个人闪闪发光。
梁翻译这时身体挨近徐仓管,怕影响其他顾客,压低声音汇报了解到的情况,原来这位仁兄是游戏开发界的大神,软件园一水儿的游戏公司,是南面那家高薪请来指导的专家。此人在韩国是个麻婆豆腐狂热分子,来到北城被东道主招待过一次蜀香阁后就彻底回不去了,除了麻婆豆腐,水煮鱼、椒麻兔肉、毛血旺,只要有花椒的菜他都爱。
最后,梁伽年帮忙点了菜。
作为感谢,冬姐往徐萤这桌送了一个诚意十足的果盘。
徐萤咬着西瓜,问起梁伽年会韩语的原因。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提起自己在国外的事情:“我室友是日本人,日韩语法差不多就顺便学了。”
顺便……学到能日常对话的水平……
“所以你还会日语?”
“恩,不是很难。”梁某人真心话,默默盘算等徐萤把法考考完,劝她多掌握一门外语。
徐姑娘觉得这人老招人讨厌了。
凡尔赛本凡,老梁,我真的不好奇你为啥现在都没女朋友,老招人讨厌了!
啊,想起我在重庆吃的辣子鸡喽,流口水,兔肉也完美!
唔,虽然这几年一直很克制,但老娘总有一天会憋不住搞一本美食文的,嘤嘤嘤,手好痒。
要留言要花花!!!!
稍后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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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在人海茫茫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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