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乐还是挺能来事儿的。

她先是跟林兮面前软磨硬泡。

又是对自己父亲搞砸项目感到愧疚，又是项目不大利润可观一通劝说。

她还认真做了市场分析和专业数据，林兮自然放心让她接这个活儿。

签约前，颜心乐表现积极，很早就到了。

林兮到的时候，见她正在和梦游科技的方总谈笑风生，一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小表妹，的确是有点才干。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梦游是个小公司，让利也不含糊。

所以林兮心情也不错。

下午的产品展示，颜心乐坐在林兮旁边，各种帮着解释。

林兮时而就点点头，末了还夸了她一句：“很不错啊。”

颜心乐开心得不得了，很谦虚地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结束之后，梦游科技的方总提出，请林兮吃晚饭。

这都是正常商务流程，林兮指着他给自己赚钱，必然给了面子辗转酒店。

方总破了财了，选了一家京城赫赫有名的大酒店。

席上推杯换盏的，颜心乐帮着林兮挡不少的酒。

方总乐呵呵地笑道：“林总这位项目负责人真优秀啊，不仅专业，酒桌上也毫不逊色。”

林兮杯子里的白酒见了底，明明没喝多少，人竟然有些晕。

意识模糊前，她笑说：“可不嘛，我手底下的人，必须得能干，心乐虽然还只是个实习生，但是她的专业能力，我是觉得认可的。”

方总脸上都笑出褶子了，融资拿到手，人也放得开了。

他凑近林兮小声道：“您要是喜欢，可得抓紧啊。”

林兮知他误会了，立即摆手：“没有的事儿，这是我自己妹妹。”

方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等我功成名就，能不能有点机会？”

说着他还用爱慕的眼光瞄向了颜心乐。

林兮有点头疼，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她心道，这个方总一穷二白的，还想那什么吃天鹅肉，实在是想多了。

但面子上，两边儿刚签完合同，也不好撕破脸。

于是，林兮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冷淡道：“她还小。”

这是护得很明显了。

方总识趣地闭上了嘴。

颜心乐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有些低的领口，接着跟林兮说要出去接电话。

林兮醉着。

她借挡酒的机会，趁林兮不注意往林兮的酒杯里添了点儿东西。

无人的卫生间隔间里，她紧张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真的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傻女儿啊！你要想好，心软这回事儿跟你到底沾不沾边儿？”

挂断电话后，颜心乐左思右想，回忆起饭前林兮交代让她帮着挡酒，晚上自己还有约，约的是谁，颜心乐当然很清楚。

这些天，因为林兮的关系，小鱼和她已经很少有时间接触了。

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她想着想着，最后还是给方总发了个消息过去。

得到对方回复，她目光变得阴鸷起来。

箭在弦上了。

饭吃到一半，酒喝到微醺。

方总单手把着林兮肩膀：“楼上我帮您开了个房间，今晚您就好好享受享受。”

林兮心里还念着她的小朋友呢，头再晕也知道婉拒。

她摆手道：“不了不了，差不多了，我叫司机来接我就行。“

方总有些尴尬，“您不会是嫌我今天招待不周吧？”

林兮道：“怎么可能？方总你已经很破费了，下次啊，下次我请。“

说着她就要站起身来，结果刚站起来，整个人就觉得四肢无力，直接跌回了椅子上。

方总赶紧扶了她一把：“还是就住一晚吧？这都走不了路了。”

“不碍事儿，我让心乐扶我就行。”林兮转头，发现颜心乐的位置还空着：“咦？她人呢？”

方总哈哈笑着：“小妹妹喝多了，我让我秘书先送她上去休息了，房间就在你隔壁。”

本来林兮包了个晚场游乐园，寻思着小姑娘都爱玩这些，今晚打算带小鱼去的。

但是颜心乐喝多，也有她的责任在。

真把颜心乐一个人留这里，她也不太放心。

最后林兮只好给小鱼发了条消息过去。

她让小鱼没出发的话，就不用来接她，她喝得也点多，在酒店睡了。

早就等在酒店外面的小鱼，收到消息惶惶不安。

她打电话过去，那边响了两声儿提示关机。

她不死心，问林兮的司机：“冯哥，林总不是让您在这儿等她吗？要不您再给她打个电话？”

司机小冯连了车上的蓝牙，打过去也是关机状态。

他见怪不怪了，“林总应酬喝多了在外面住的时候挺多的，要不我先把您送回去，再过来候着她。”

小鱼皱眉，直道：“我进去看看。”

司机没来得及劝她，人就已经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林兮是被方总秘书扶着从大堂餐厅出来的，她着实没什么力气。

今晚的酒太醉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少于出去浪的关系。

按理来说，她可不只这点儿酒量。

她头脑昏昏沉沉，一团浆糊。

有人一路跟在后面，她都完全没察觉。

房间就在二楼，酒店电梯临时维修，方总秘书客客气气地搀着她说：“小心啊，上台阶了哦。”

换作以前，有长相标志的女孩儿贴着自己，林兮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儿兴趣。

但耳朵里听到那黏得发腻的声音，她竟然有点反感。

所幸房间离得不远，上了楼梯转角就两步就到了。

方总秘书拿了房卡开门，扶着林兮进去后没走。

只是关门的时候，林兮似乎听到了外面有细微的脚步声。

她皱了皱眉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方总秘书疑惑地摇头：“没有啊，林总您喝多了。”

房间隔音效果好，门一关，外面啥动静也没了。

方总秘书先去给林兮拿小冰箱里的水，搂着林兮的腰喂林兮喝。

林兮到底没拒绝人家的好意。

因为酒劲上头，她身上发热，喉咙发干。

喝了几口冰水，总算缓解了不少。

“谢谢你啊。”

方总秘书微笑着，客套说：“不用谢，时候不早了，不如休息了吧？”

林兮正准备往床上倒呢，就见方总秘书开始脱衣服。

以往的她，对于生意场送上门的女孩儿乐意接纳。

可今天，虽然这女孩儿长得标志，身材看着也挺好，她却完全兴趣缺缺。

“哎，你等等。”林兮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方总秘书说：“怎么啦？是要我先去洗一下么？”

林兮觉得头更疼了，只能好言劝说：“你不用这样，咱合同都签了，好意我心领了，回头帮我给你们方总道声谢，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方总秘书一愣，“您看不上我？”

林兮心道，那还真是。

但也对她有些同情，毕竟职场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太多了。

虽是如此，到底人家一个女孩子这么主动，她也不能伤了人家的心。

林兮松开她的手，低头抱歉地笑道：“不是看不上看得上的问题，实在是我今天真的喝上了头，没什么兴致，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方总秘书挺为难的，毕竟她老板吩咐过了。

今天晚上，把这位林总伺候好。

如果就这么走出去，她没法交差啊。

林兮看她虽然没再继续扒衣服，但就是低头不说话。

左右想想，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就说：“实在为难，要不你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小鱼在外面蹲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

进去的两个人，关上门就再也没出来过。

直到后半夜，她都毫无睡意。

林兮在应酬，应酬的时候有女孩子作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林兮要求她了，连牵手也不可以啊。

明明说Les都很介意，林兮却和别的女人……

小鱼不敢往下细想，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腿上的麻痛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要命的是，她心口好疼。

一抽一抽的疼。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对于林兮来说，不过是一响贪欢。

可真当有旁人睡到她的枕边，小鱼却还是觉得好难受。

这种难受的感觉，令她呼吸困难，几乎喘不上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的出租车。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

她第一次发现，盛夏的夜风可以这么凉。

胡同里静悄悄的。

邻居们早就熄灯就寝了。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兮会和那个女人缠绵吧？

她会吻那个女人吗？

风扇都关了，闷出一身汗。

可小鱼还是觉得好冷。

那种冷，从她触摸自己嘴唇的手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心口。

她没有碰过感情。

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她以为恋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类比她的发明。

只要有肯下功夫，勤奋好学。

书上不都说了么？

精诚所至。

可林兮这块金石头，为什么不开呢？

“老鱼老鱼，你不开心吗？”

胖丁飘在小鱼枕头上空。

漆黑的夜里，蓝幽幽的大眼睛转啊转。

“老鱼老鱼，兮姐姐去哪了？”

胖丁喋喋不休。

林兮来的次数多了，连胖丁都记住了她。

“老鱼老鱼，你要听笑话吗？”

小鱼为时光机苦恼的时候，胖丁也给她讲过笑话。

她苦笑起来，眼角的泪哗啦啦地掉在枕头上。

“闭嘴吧，你讲的那些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小鱼想起林兮第一次来这里，被胖丁吓一跳那天。

她摸出手机，给颜心乐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说试试她，怎么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