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恐惧(4)

一个小时后,商佐的越野车驶进了丰园,车停在了上次的位置,游羽瞟见另外一个车位上也停着车,他认得那个车牌,是费文的,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费文也在。

商佐停稳车,又落了车锁,“有事随时联系我,好吗?”他的嗓音沉静平稳,似乎从不会崩塌。

从出门起,两人就一直沉默着,这是这趟行程里商佐说的第一句话,游羽温顺地点了下头,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

商佐收回视线,手指在方向盘上敲过一轮,“那走吧。”他将车锁解开,下了车。

游羽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在计划着什么,他从接到电话都心不在焉,此刻更是不经意走了神。他的视线外,商佐绕过车头走到了副驾驶这边,帮他拉开了车门。

游羽回神看过去,看见商佐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撑着,另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走吧。”

商佐实在太高大了,游羽猜测商佐的个头一米九往上,肩背又宽阔,车门被他堵个严实,大有游羽不把手给他就没法下车的架势,但表情看起来却漫不经心,游羽盯了他一会儿,伸出搭在商佐手臂上,商佐反握住他,让他借力,踩着踏板下了车。

商佐认真看他,不知道脑海里在想什么,握着游羽手的力道把控得很稳,没把对方攥疼,也不好挣脱,同时又很难让人感觉过界,但最后他还是很克制地放开了,手插兜里站在一旁。

一旁的管家不知道两人在磨蹭什么,来来去去看了几眼,只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游羽瞟他一眼只当没听见。“走吧。”他说着,转身朝前走。

这会儿是正午,日光浓烈。

游羽走在路上,紫色的长发铺开在肩上,清透明媚的光铺在上面,紫色更加浓郁,宛如一朵热烈绽放的芍药。他穿着单薄的衬衣,行走间勾勒出一侧的腰线,那里的弧线本来该是柔和的曲线,在他身上却又带着一种利落的弯折,平白生出些飒爽的姿态来。

商佐跟在游羽身后看他摇曳的背影,这日光太烈了,让他浑身都在出汗,不像是他跟着游羽,像是游羽要带着他冲锋。

不知道什么原因,游羽走得有点急又心不在焉,可能是因为忐忑,也可能是因为紧张,平地里也不小心崴了一下,他身体控制不住倾斜的时候,商佐从后面一步跨上来扶住他,前胸贴后背,然后游羽看到商佐的手臂伸到了他面前,揽着他,对方有点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心点,扶着吧。”

游羽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谢谢。”

两人一路无话地走进别墅,管家将人送到二楼的楼梯口,“池先生嘱咐了,要求小池先生一个人进去。”

商佐看向游羽,游羽摁住他,“好,我一个人去。”

管家规矩有礼地退开,楼梯口留下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更沉默。

游羽目移着看向地毯,“我想一个人去。”

商佐听了,没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眸深邃,最后道:“去吧。”

游羽松了口气,往廊道里走,走到池临世的书房门口时,他敲了敲门,在等待回应的同时偏头理了下自己耳畔的头发,手指略过耳后的智能极片时,他看似不经意地摁了一下,一份记忆被上传到了云端,然后他推开门,走进了池临世的书房。

商佐靠在不远处的墙上点了根烟,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

书房里很安静,池临世在翻看文件,听见游羽关门的声音抬起头,盯着游羽看了一会儿,“怎么这么慢?”

游羽平静说:“路上堵车耽误了。”

池临世将手里的文件随手扔在桌上,“你最近在做什么?”

游羽从状似关心的询问里察觉了一丝微妙,一切好像符合他所想,他有意无意地答:“上课,做实验,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池临世仰着头看他,虽然坐在低位,却姿态傲慢,他手交握着放在身前,有些感慨,“好像每次都没法彻底干扰你的记忆。”

游羽笑起来,柔和的笑意里带着刻骨的反叛,他承认道:“确实,我都想起来了,你洗脑对我没用,你想抹掉的污点,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再恶心也没办法,我就是会一直记得。”

他的笑意变浅,“你不想我做的事情我永远都会去做,再洗脑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池临世偏了下头,漫无目的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十指,“我还以为你会学乖一点。”

游羽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池临世取过自己的光脑,“有人查过了我的异能测试记录,是你吗?”

游羽盯着他手里的光脑,意识到池临世让他过来的目的不那么简单,他视线扫过房间,没在目之可及的地方看见鞭子,于是他没有回答池临世的问题,而是问:“我可以离开吗?”

他的问题并不仅限于这间房间,两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池临世翻阅光脑的动作顿住,像是听见了极好笑的笑话般抬头扫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游羽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平常他很少带饰品,刚开始戴戒指的时候他不太习惯,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带着这个指环。

他转动了一下接戒指,看着钻石璀璨的光。

“我对你已经没什么用了,你何必非得把我留在这里,我离开对你不是更好吗?”游羽问。

池临世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游羽,“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你既然要调查我的异能,我也给你这个机会,”池临世冲游羽招了招手,“你过来,我让你看看今天的记录。”

游羽没动,慢慢攥紧了手。

池临世给他下了一块新的饵料,要他去咬钩,这饵料确实很有吸引力,他忍不住想去看看,可他不想让池临世觉得他屈服得很容易。

池临世对他的抗拒毫不意外,甚至从中感觉到一丝意料之中的满意,他将手搭在桌面,重重敲了两下,看着游羽,势在必得,“过来,池月。”

这一瞬间,凭空之中产生了一道莫名的重力压在游羽身上,挤压着他的每一块肌肉,不容拒绝地推着他一步步往前,他在池临世的控制之下,停在了池临世面前。

池临世知道自己又赢了,他欣然笑着,靠在椅子里,点开光脑上的视频,展开到空中,随后视线停在游羽脸上,观赏他的表情,像是在欣赏猎物的挣扎,为了更好的欣赏,他甚至解开了对游羽的控制。

那视频里,池临世穿着衬衣,袖子挽到肘上,伸手给一个人打上了他的【烙印】,随后有工作人员走向那个人,给了那人一把刀并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的表情有些惊讶,但他很快用刀在池临世身上划了一刀。

游羽皱眉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不止。

视频继续下去,池临世手上没有出现伤口,而持刀的那个人却捂住了自己的手臂,他撩起自己的衣服,看见他手臂上出现了一道伤口,位置跟他在池临世身上下刀的位置一样。

紧接着,身边的工作人员走过来,他接过持刀人手里的刀,在池临世身上也划了一下,跟前次一样,池临世身上没有伤口,伤口出现在那个被打下【烙印】的人身上。

像是被从头浇了盆冷水,游羽在原地静了好一会儿,他没办法伤害池临世了,对池临世造成的伤害会转移到有【烙印】的人身上。他的计划不仅没有杀了池临世,反而让他更加逃不开池临世了。

池临世欣赏着他这种安静的僵硬,他抬手要去抓游羽的手腕,游羽惊恐地后退一步,手猛地避开,举在半空尴尬地悬了一会儿,然后他看似手足无措地将手搭在脖子上,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小指却在在掠过极片的时候摁了一下,再次上传了记忆。

他表情慌乱地看着池临世,“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池临世收起光脑,看着他时,冰冷又阴鸷,“之前的事情是你策划的,我已经查到了,没想到你的翅膀这么硬了。”

“所以为什么?”游羽不解地看他,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可他始终想不出那个答案,他只是想离开猫头鹰市而已,难道因为他幼年被拐的经历他就得一辈子被关在这座城市吗?

池临世盯着他,手指在扶手一下一下地敲,沉闷地声音落在安静的空气里压抑又刺耳,“因为爸爸爱你,我是你父亲,你只有呆在这里最安全,你当初非要考去维佩拉大学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必须留在我身边,你不要想着离开我。我当初也是这样陪着你爷爷的,费文在他父亲死后,他是也一直呆在费杉身边,所有人都可以,为什么你做不到?你到底不满什么?”

游羽闭了下眼。

他又想起当初他考上了维佩拉联盟大学的事情,那是整个联盟最好的学校,可池临世非要他留在克罗默大学,克罗默大学是集团成立的私立大学,私立大学并非不好,但克罗默大学建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集团服务,所以教育质量上跟维佩拉有着天壤之别。

他消沉了很久,也是从那时起他彻底明白了,池临世把他从别墅放了出来,不是放过他了,而是用了更大的笼子来装他,他从来都没得选,从混乱区回到猫头鹰市之后的7年里他再没离开过猫头鹰市。

“爱我?”游羽嘲讽笑着,“所以,你的关爱就是把我关起来,或者说……是知道我在混乱区也不去找?”

池临世收起播放完毕的视频,散漫地扫过游羽,“我知道你在混乱区?谁告诉你的,我对此一无所知。”他说得慢条斯理,游刃有余,他惯常撒这样的慌,随口的否认就可以将他洗干净,没人能否认他,他享受这样的权威感,也习惯这样的掌控感。

而游羽习惯于挑衅,“你不承认也没事,我都会记得,不是你否认了一切就没发生,除非你能真正让我忘了,可你做得到吗?”游羽讥诮着看他,笑得很轻,“你做不到。”

这话像一根尖刺扎入池临世的心理,他面色微沉,泛起些不悦。

他们作为父子太过了解彼此,以至于任何谎言都无法遁形。那些在外人面前通过否认就能达到的洗白,在游羽这里一点用也没有。

游羽继续说:“就像你家暴、出轨,你在外人面前正直地否认,他们崇拜你,仰慕你,大家都相信你,怜惜你有个不听话的儿子,是,我不会听你的话,我永远会记得,你是一个卑劣的人,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

“但没人会相信你,他们只会相信我,而不是你这样的疯子,”池临世站起身,走到游羽身边点了下他的头,“我说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你跟我争什么对错?你有点身为儿子的样子吗?身为子女应该无条件服从父母。”说道最后,池临世几乎是一字一顿,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游羽退了一步,避开池临世的手指,句句紧逼,“可我活着就是你的罪证,你无法再有一个孩子,这就是你的报应。”

房间陷入了死寂。

“没关系。”池临世被游羽尖锐的话语直戳痛点,激起了几分怒气,他看起来依然在笑,却风雨欲来,眼眸深处却漏出几分恶劣的掌控欲和隐秘的期待,在这样的事上,他向来游刃有余。

他伸手去抓游羽的领子,被游羽退开几步躲过,“别动,池月。”他睥睨着游羽,话语落地时游羽定住了,再也没法动弹。

安静的房间使池临世的呼吸声变得粗粝刺耳,他走到游羽面前,伸出手掐住游羽的脖颈,“你记得多少次我都会让你忘记。”

游羽强迫自己睁着眼,大口的呼吸,池临世掐他时用了狠劲,让游羽在痛苦的窒息中流出生理性的泪。

池临世悲悯着欣赏他的痛苦,笑起来,“忘记告诉你了,洗脑带来的痛苦不能越级,我已经测试过了,你还是第一个体验者。”他停顿几秒,“这真是一种毫无负担的痛苦,我现在更擅长了。”

游羽睁大了眼,颅脑内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挣扎不能,过载的疼痛让神经超负荷运转,他眼前发黑,整个人陷入黑暗,他渐渐感觉不到四肢,只有疼痛存在。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羽毛。

这一次比上次更疼,好像也更彻底,他脑海中所有记忆如脆弱的玻片般裂开,混着他的血肉变得支离破碎,他甚至感觉到商佐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淡去、风化,像是从未出现,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剧烈的恐惧。

别走。

你在哪?

你……是谁?

有人吗?

……

(对手指)(最后一次)(明天就想起来我保证)

讲点开心的,约了两人的大长腿互动立绘,佐哥有大翅膀!画手老师给俺挑了一个羽摸佐胸的姿势,嘿嘿。本来是佐摸羽的,但那个角度不好画,于是就是换了,但是更合适他俩了好像(。)

扣扣人浴室普雷也排到单,开始画了,你俩怎么总是些涩涩的稿子呢,你们自己反省一下,肯定不是我的问题(叉腰)

佐&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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