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余辰语气瞬间充满八卦的意味，“不是，王文深？就那个疯疯癫癫的王导，不是我说，你舍得让贺兰笙去他那里受磋磨？”

闻人焉没说话。

白余辰顿了顿，敏锐地捕捉到了闻人焉的不对劲，“不是，你冲我沉默干什么？心情不好？喝酒了？”

白余辰没听见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觉得自己就不该接这个电话，“哎呦，难得见你这个状态，你不乐意？人家想去就去呗，多大点事嘛。”

闻人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玻璃杯碰撞桌面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去。

“啧。”白余辰啧舌，“你这是怕他受伤，还是怕他吃亏？或者……”他拖长语音，“两者都有？”

闻人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他想赚钱。”

白余辰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哦，他想赚钱还你的债啊……”

闻人焉的沉默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想。

“我说焉哥。”白余辰难得找到了自己经验丰富的领域，非常想带这个感情上的新手，“哥，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霸道总裁’了，你或许觉得不应该分那么清楚，但是在人家眼里，那就是他欠你的，人家在你面前说话没有底气，你知不知道？”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其实划分清楚一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想，他现在都依靠着你，就算人家现在松口和你在一起，这就是你想要的了吗？”

白余辰循循善诱，他还在思考后面该说什么。

闻人焉精准捕捉到了，“人家现在松口和你在一起，就是你想要的了吗？”，他被酒精麻痹的思绪转动起来，从鼻腔中发出个音节，“嗯。”

白余辰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里了，“停停停，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说，你收收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让人家出去闯，人家有选择之后，选你，才是真的喜欢你，这样不好吗？”

闻人焉想了想，“好，但是圈子……”

“是，是复杂，但这不是有我吗？”白余辰打断他，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你担心他，喜欢他，但是也不能害怕他摔倒，不是有你兜着底吗？摔疼了就哭，哭了就哄，这还要我教你？”

“不用。”

“这不就得了，别拧巴，人家想飞，那你就给搭个结实的网兜着，实在不行你再垫点稻草成不？他想做什么，你就让人家去，人家没得选，选你是被迫，人家有得选，选你才是爱，懂不懂？”白余辰话讲得明白，“得了，不和你说了，我男朋友给我发消息呢，回国的时候希望听到你好消息，再见。”

闻人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点开聊天框——

【闻人焉：经纪人要找背景干净，有能力，护得住人的，也镇得住场子，别找那种温吞的。】

【白余辰：OK，包在我身上，绝对给你家小O找个厉害靠谱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让人欺负了去。】

【闻人焉：谢了。】

【白余辰：微笑.jpg】

闻人焉缓缓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仰头眺望无边夜空，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壁上摩擦。

白余辰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选择”、“喜欢”、“底气”，他沉沉吐出一口气，才知道自己是哪里想得和贺兰笙不一样了。

他出生富贵之家，钱在他心里只是一种工具，花多少都无所谓，却忽略了，这是普通人赖以生存的必需品。

他的保护或许在无形之中，反而加重了贺兰笙心里的枷锁。

贺兰笙想飞，那就让他飞吧。

闻人焉想，他会永远在云城，在榛禾集团的顶楼办公室，在贺兰笙回头能够看见的地方，去等待他飞起来之后，回头看过来。

至于“还债”……

闻人焉无奈笑笑。

——

贺兰笙回到次卧，将锦盒放在床头柜上，把外套脱下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兜里装着的名片取了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将电话输到社交软件里，系统检索出一位用户，点进主页，贺兰笙就确定，这肯定是王文深。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最终，贺兰笙还是按了确定。

【系统消息：您的好友申请已经成功发出。】

贺兰笙看着发出去的消息，就准备等明天早上对方通过了再和王文深沟通，但是手机还没放下，对面就已经通过了好友申请。

【王文深：原来你叫贺兰笙啊】

【王文深：名字真好听】

【王文深：是不是想清楚了？】

【王文深：跟我去拍戏，包你不吃亏，包你不上当】

【王文深：你真的特别适合给我这部剧当男主演】

【王文深：Hello，还在吗？】

王文深打字的速度太快了，贺兰笙上一条回复还没打好，下一条消息就发过来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先回哪一条。

终于，在发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王文深的消息没有再像不要钱似的涌过来了。

贺兰笙沉沉吐出一口气，在手机上打下回复。

【贺兰笙：在。】

指尖刚离开发送键，手机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在手里疯狂震动，贺兰笙立刻将手机调成禁音模式，满屏都是王文深的消息。

【王文深：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通过了！】

【王文深：我跟你说，信我，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你就是我找了好久的男主角！】

【王文深：剧本！我现在就发剧本给你！】

【王文深：看完你绝对会爱上我的这个角色！】

【王文深：下周一！有空吗？到时候来试戏呗！】

【王文深：地址发给你[位置分享：星光影视创意园36栋7层]】

【王文深：定位定不到具体楼层，我们在24楼】

【王文深：时间就早上十点怎么样？或者下午，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王文深：人呢？贺兰笙？小贺？贺兰同学？同志？】

贺兰笙看着满屏消息，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导演的精力未免太过旺盛了，打字速度更是异于常人，简直就是——就是不想让人回复！

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那堆自吹自擂的废话，尽力抓住对方话语中的关键信息——剧本、地址、试镜时间。

他定了定神，在王文深以为他已经下线之后，终于慎重的打下一行字——

【贺兰笙：好，我会按时到达，麻烦将剧本发给我。】

【王文深向你发送了文件[《他看见曦光》剧本最终版（保密）.pdf]】

紧接着：

【王文深：收到了吗？快接收！】

【王文深：记得保密，不要外传！】

【王文深：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问我！24小时等待你的消息！】

【王文深：期待见到你！星星眼.jpg】

贺兰笙看着那满屏感叹号和表情包就眼睛疼，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和王文深聊天，而是被他用表情包和符号打了一顿。

他深吸一口气，被感叹号打得晕乎乎的头还有些恍惚，这就……定下来了？

他甚至连剧本名字都没有看清楚，接下来的流程都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那份名为《他看见曦光》的剧本，就像是一把即将打开未知世界的钥匙，沉甸甸的落到了他手里。

最终，他轻轻点下“接收”。

文件开始下载，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仿佛也承载着他此刻那份对未知忐忑的心情，和要尽力站到能够平等和闻人焉说话的决心，也有被王文深这排山倒海般的热情砸得晕头转向的无奈。

看着文件接收完成的提示，贺兰笙关掉聊天框，将手机放到一旁，安静的房间中，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在耳边回响。

他走到床边，将锦盒打开，拿起其中装着的青玉衔芝鹿，指尖微微摩挲着冰凉的表面，母亲的眉眼仿佛就在眼前。

“妈妈。”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要去试试另一条路了。”

窗外的月光如水。

属于贺兰笙的事业，在这个夜晚，伴随着一份刚刚接收到的剧本文件，悄然拉开序幕。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落入房中，贺兰笙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昨晚接收到的剧本还静静躺在手机里，王文深后来发来的十几条消息，他都没有再点开看。

贺兰笙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面，深深吸了口气，他昨天做完决定之后，还没有和闻人焉沟通，今天要告诉闻人先生自己要去拍戏的事。

这个念头让他稍稍有些紧张，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比平时早起了十分钟。

贺兰笙坐起身，深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试图平复自己加速的心跳，洗漱完毕，他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下，最终选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和浅色的休闲裤。

镜中的少年皮肤白皙，黑发柔软的搭在额前，那双如同含着水光的眼眸清澈明亮，贺兰笙对着镜子练习“闻人先生，我决定下周一去试戏。”的口型，可来回几次，他都觉得自己显得太生硬了。

他轻轻打开房门，走廊上静悄悄的，闻人焉的房门紧闭着，贺兰笙不清楚他有没有下楼，悄悄站在门边，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贺兰笙放轻脚步下了楼，他走到楼梯中段的时候，就听见了厨房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刚刚站在一楼的地面上，就看见闻人焉已经坐在用餐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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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