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教的人被无声无息杀掉,北宫离循着消息而来,目前为止却只看见一具尸体,根本没法问出魔教教主的下落。
其他人呢?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的吧?
最重要的是,现在这种局势,会是谁杀了凤栖教的人?自前盟主被魔教教主杀死后的,确实有不少自诩正道人士对魔教喊打喊杀,但绝不会这样悄无声息,至少会把打压魔教的消息给放出去……可如今。
太诡异了,赫连空桐知道这件事吗?还是魔教内斗?不,应该不会,他从同门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杀了赫连达之后,魔教再没有过分心之举。
第三方?会是赫连空桐个人的仇家吗?那可就太多了。
“砰——”
北宫离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很小的动静,但就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凤栖教徒的尸体在不远处刚被官府带走,这附近应该不会只有他一个……北宫离反应过来,顿时脚下生风,运起轻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追去。
暗处的脚步声也变得急促起来,北宫离知道找对了。
对方似乎慌乱起来,直接闯入了人多的市集,他们想借此甩掉他!
北宫离翻身上了屋顶,激起民众阵阵惊呼,他的速度很快赶超那几个黑衣人,利剑出鞘,从空中似一道流光掷下,笔挺嵌入地中,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目光所及,剑柄之上,泛着隐隐冷光刻写二字——归一。
北宫离一跃而下,将那柄看起来极重的剑轻易拔起,指向凤栖教徒。
几个人互相给了个眼神,拔刀相向——“不是刚才那个人,上!”
在迎面而来的疾风中,北宫离淡然挥剑,挡开几人一起砍来的刀锋,又以极快的速度刺出第二剑,直接废了首当其冲那人的一条手臂。
鲜血在剑刃上淌下,北宫离白色的衣裳没有沾染上一滴。
那一剑出得太快又太凌厉,凤栖教徒终于意识到北宫离与刚才那个突然杀来的家伙一样,深不可测,再观那身衣服,清天门的人无疑。
但是清天门何时有这么一名风光霁月的寒衣剑客?莫非!是最近传得很快那位——
“新任盟主,北宫离?!”
黑衣人捂着肩膀后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是北宫离岂会让到嘴的消息跑了?归一剑出,剑气逼得几人连连退步,逐个击破,让其在短时间内无法移动,他手呈爪式,将一名教徒的脖子握在手中。
“我有事要问,可饶你不死。”
北宫离淡漠的眼睛俯视着手中的凤栖教徒,他能感受得到手下的人轻微的颤抖,但是就在下一秒,他的嘴边流出了黑血。
北宫离瞪大了眼睛,伸手去卸掉下巴却已经为时已晚,藏在嘴里的毒药已经被咬破,无力回天。
另外几个听见北宫离的话,也毫不犹豫服毒,等北宫离放下手中的尸体,只剩下一个孱弱的身影在瑟瑟发抖。
还有一个!
北宫离走过去,那人举起双臂挡在面前,喊着我不想死。
听声音,还是个少年。
瞧见黑衣人倒了几个,百姓也逐渐围了上来,北宫离知道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抓着少年起来,另寻他处。
“别杀我……我不想死……”
北宫离将他带到客栈,没有急着问关于赫连空桐的下落,而是先关心起了少年的来历:“你这点年纪可以去学艺做工,为何加入凤栖教?”
少年惶恐抬眼看北宫离,虽然还是面若冰霜,但那把剑端正被放在桌上,他确实没有想对自己下手了。
“我、我在凤栖教好多年头了,是教主带回来的,老家城中疫病,五口人只剩下我一个,所以就在教主手下混……”
北宫离点点头,又道:“那你为什么没和他们一样忠心耿耿地吞毒自杀?”
少年支支吾吾:“我是想在凤栖教做事,但我也想活着啊。”
北宫离:“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便可放你离开。”
少年睁大了眼睛:“真的?!”
北宫离:“君无戏言。”
少年:“您说您说。”
“赫连空桐,也就是魔教教主现在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少年愣住了,停顿许久才问:“您为何问这个?”
北宫离垂眼:“你不必知道。”
少年闭了闭眼,缩到墙角疯狂摇头:“这个我不能说!”
“噌”地一声,是剑拔出鞘的声响,北宫离不知何时把剑拿到手中了!
少年:“能说能说!我说!”
北宫离面无表情收回归一,静静看着他。
“教主如今在哪儿我们真的不知道,左使说教主离教出走了,派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找他!”少年看北宫离杵着那把剑都快哭了,真心害怕。
北宫离握着剑的手一顿,出走了???
不是,他那么大一个凤栖教,那么多号人,说走就走?当云游呢!
脑海中,赫连空桐轻浮的作风和摄人心魄的笑容再次浮现,北宫离摇了摇头,心快半拍……一定是被气的。
总之现在是自己找不到人,他们凤栖教的也找不到人。
“不过……”少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但是据左使说,教主最后一次与她分别是在青萝山下的镇子,也就是这里的一家驿站。”
驿站?
风卷残云,天很快暗了下去,这片区域的魔教人士似乎在一天之内消失不见。
郊外的驿站距离镇子中心有一段距离,老板在经历了上次夜晚被撬开门的事件之后,甚至戒掉了晚饭后散步这一项运动,现在天一黑就早早地打烊。
“咚咚咚。”
门被敲响,紧接着发出了不堪重力的声音,“嘭”的一下往下倒去。
老板:“……”
北宫离:“……”
新任盟主的手还保持在半空中敲门的动作,老板也保持着背对大门回头的姿势,两人似乎都没想到这门这么不堪一击。
北宫离先出声:“抱歉打扰,可能是我敲门的力气大了……点。”
好嘛,有冤大头顺理成章接过了门没修好的锅,老板心安理得收下赔偿,才与这位看着还算正派的公子坐下来慢慢聊。
“原来您是清天门的人啊!失敬失敬,您是不知道啊,前阵子那俩魔头强硬打入了我的驿站,特别是那个长头发的!哎哟喂我以为大晚上见着鬼了,脸色白得哟!就他,走的时候还顺走了本店的一件衣服。”
北宫离打断老板的诉苦,直截了当:“我就是要这个人的消息。”
“请告诉我当天他们二人的细节。”
老板:“额,这个让我想想……一个是魔教的左使,可能是住在附近吧,时常来镇子上采买,那一头红发令人记忆深刻。”
“当天她扶着一个好像从水里捞起来的鬼踹门进来,直接进了房间里面,过了会儿就出去了,然后那男的就顺了件衣服走了。不过只这短短几面,我倒是能看出来那人似乎跟受了伤似的,真的没有一点血色啊。”
受伤?那日赫连空桐分明走的时候毫发无伤,而且堂堂魔教教主谁又能伤他?
青萝山落花台,从六年前那一战打响之后,就成了江湖人士的著名打卡地,这位老板也算是见过不少江湖人的主儿,只要不杀到面前来,都能尽量稳如老狗,于是回忆起来也格外清楚。
他最后摇了摇头:“这位爷,这就是全部了,后来那人又去了何方,实在不晓得,只记得与魔教左使背道而驰。”
北宫离站起来抱拳谢过,“很重要的消息,多谢。”
——
陶桃拉着赫连的手在前面跑,带他去一个又一个自己很喜欢的铺子,小姑娘提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可是一下午都说不完,陶小六好不容易追上去给赫连戴上了斗笠,陶桃都没在意。
最后还是陶桃在路上遇到了小姐妹们,赫连与陶小六才松了口气,虽然白桃村不算大,但也经不住这丫头活力满满,但凡换个体力不是那么好的,估计也得够呛。
斗笠罩着薄薄一层纱,赫连看着陶桃远去的身影,想到了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他的左使三秀。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她会有多生气,平常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多,多点情绪才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正常表现嘛。
当然,有陶桃一半就可以了,多了不要,他会累。
心思飘着,薄纱被撩起,闪过的阳光将赫连空桐拖了回来,看见司空六簙那张脸近在咫尺,好近啊,赫连的心不住跳动,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巴上,耳畔只有风的声音。
好想吻他啊……
他忍不住微微张开唇,某个正直的死脑筋只是伸手进来搓了把脸,然后说了声“没出汗”。
赫连空桐:“……”看来脑子摔得不轻,不解风情的木头。
他拉下薄纱迈开腿就走,陶小六不知道为什么“司空公子”看起来有点儿生气,跟先前一般走在后头。
晨昏过得极快,也许是在饱和的一天中时间格外短吧,二人坐在集市口,看日落,看红霞,等陶桃玩够。
道上的行人也纷纷回家做饭,抱木柴的,门口杀鸡的,择菜的……锅里炒菜的声音此起彼伏,饭菜的香味也随着炊烟一同飘散出来。
赫连空桐坐在石阶上,双手支着脸,斗笠摘了下来挂在脖子上,望着天边的火烧云,那双妖精一样的眸子被照得金黄,好像能烧起来。
陶小六坐在他身旁,盯着侧脸走了神。原本混血的面庞就有些锋利感,但在晚光的烘托下,多了几丝柔美与温顺。
“这小丫头怎么还没回……”赫连头一歪直接整个人倒在陶小六身上,嘴里还在念叨,眼睫却忽闪忽闪。
陶小六心一惊,脸顿时红了一片,让人分不清是不是晚霞映的。
“司空公子……”陶小六乱了心神,只记得叫他的名字。
赫连不想说话,抬头像只猫儿似的在陶小六脖颈间蹭了蹭,算是回应。
也就是这一回应,陶小六的心猿意马顿时消散无踪,他抬手去摸赫连的额头,微微发热。原是到了晚间又开始发热了。
陶桃领着几盒爱吃的糕点跑了回来,满头大汗,笑容还挂在脸上,像落下之前的太阳,粉扑扑的脸蛋儿让人并不认为夜晚都是疲惫。
陶小六抄起迷迷糊糊的赫连的膝弯,轻而易举把人抱在了怀里,细心地避开长发,怕给人压疼。赫连也顺势靠在了宽阔的胸膛,仿佛还有桃花香萦绕在身侧,甜滋滋的味道让人安心。
陶桃放慢了脚步缓缓走来,市集口两个亲密得恍若融为一体的剪影一眼就能看到,让她有些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是酸酸的。
陶小六注意到陶桃,等走到身边,说明了赫连的情况,他让陶桃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背后的背篓中,手中抱着赫连,身旁走着陶桃,三人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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