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忽明忽暗,像盏接触不良的旧灯笼。
“属猫的啊?走路都没声音的。”谢忱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
陆元歪着头,没什么表情地盯了他两秒,忽然就笑了:“不是说自己胆子挺大么,原来是纸糊的老虎。”
“就你话多。”谢忱皱眉,一眼注意到他只穿了件薄卫衣,“外套又不穿,是想感冒了是不是?”
他边说边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带着体温的外套不由分说就裹到了陆元身上。
“蛋糕不小心摔了,”陆元解释说,“我急着出来找你,就给忘了。”
“怎么摔的?”
“手滑,没拿稳。”
谢忱回家前还特意绕去关朝店里取的蛋糕。虽说晚饭已经吃过了,但该有的仪式一样不能少——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这些都得安排上。
“可惜了小朝做的裱花,”谢忱叹了口气,“明天再给你补一个吧。”
“好。”
寒风跟刀子似的刮着,抽打在铁栅栏上,像极了恐怖片里菜刀拖过水泥地的动静。
“这风真要命……”谢忱朝掌心呵气,白雾刚呼出就被风吹散了。
陆元的手覆了上来,拇指轻轻搓着他冻红的皮肤。
谢忱微微一愣,没等反应过来,陆元已经拉着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样呢,还冷吗?”
口袋内衬的抓绒面料柔软又保暖,谢忱低头看着地上不时交叠的影子,平仲巷的邻居总笑他俩是连体婴儿。
尤其是王婶,逢人便说:“这俩兄弟哦,上厕所都要勾着小指头一起去的。”
“好多了。”谢忱想着这本来就是自己的衣裳,便心安理得地又往口袋里钻了钻。
陆元耳朵里塞了一只蓝牙耳机,他说在听音乐,对面的声音好听极了。
·
蛋糕完全砸在地上,肯定是不能吃了。谢忱去做了碗长寿面,还给小寿星窝了个漂亮的溏心蛋。
“过来趁热吃。”
他端着碗走出来,就见陆元还蹲在那片狼藉旁边,手指插进塌掉的蛋糕里,乳白的奶油从他指缝间挤出来,那动作像在掐死某种柔软的活物。
“哦。”
陆元应了一声,站起身,把手里捏着的塑料刀叉“当啷”一声扔进垃圾桶。谢忱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
餐桌中间摆着个玻璃碗,里面是水灵灵的红樱桃。
陆元皱眉:“怎么又是樱桃?”
谢忱把面碗放下:“我看冰箱里还剩些,挺新鲜的,就当饭后水果呗。”
“我讨厌樱桃。”
“嗯?”谢忱愣了一下,“下午小朝问你要什么水果夹心,你不是还说樱桃……”
“现在讨厌了,拿走。”
他声音有点硬,拉椅子的力道极大,刮擦声像叉子反复戳着碗底一样刺耳。
“……”
陆元埋下头,用筷子戳破了那个溏心蛋,热气晕开,模糊了他没什么血色的脸。
厨房水龙头没关紧,水滴砸在水槽里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嗒,嗒,嗒,像某种倒计时。
“那……我吃吧。”谢忱把樱桃碗端回厨房,他回头看了眼餐桌旁沉默扒面的少年,心里的问号更大了。
这又是闹哪出?刚才不还兴高采烈的吗?
他有点心烦意乱,下意识从碗里捡了颗樱桃塞进嘴里。
到底怎么了?白天不还好好的吗?
他想不通,下意识往嘴里塞了只樱桃。
酸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酸得谢忱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赶紧吐掉果肉,可那未熟透的酸味还顽固地黏在上颚,搅得他不住地咽口水。
他正转身想找水喝,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是舒小冉发来的语音。
“我到酒店了,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你能来送我吗?”
谢忱低头按住屏幕:“好,那我……”
“哥在干什么?”
少年沙哑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谢忱手一抖,手机“哐当”一声撞上沥水架里的瓷勺,直接掉进了水池。
碰撞中不知按到了哪里,屏幕瞬间黑了下去,连带着没发完的消息一起锁屏了。
“手机……”他刚要弯腰去捞,陆元已经逼近身前,把他困在了料理台前。
少年脸色格外阴沉。
谢忱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问:“元元,你怎么……”
陆元伸手按住他的嘴唇,腕间的红绳结蹭得皮肤发烫:“哥是要跟她走吗?”
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他下意识后退,可身后只有冰冷的台面,哪还有路了?
“你听到了?不是的,你先听我……”
“叮——”新消息再次响起。
陆元质问,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沙哑:“我本来想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的,只要你身边没有别人,我甘心当你一辈子的弟弟。我真的不想逼你……可是哥一而再再而三地踩我的底线,你是非要逼疯我吗?”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连空气都被压得更加稀薄。
谢忱按住他逼近的肩膀:“我们就是朋友,元元你到底在闹什么……呃!”
后腰重重撞上墙壁,陆元整个人笼罩下来,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他发间,用力扣住他的后脑勺。
“你和谁是‘我们’,哥,你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不是……”谢忱吃痛。
陆元的虎口卡住他的下颌:“地震时就该把你和我锁在一起,让水泥把我们都浇成连体婴儿,那样才好,你就不会跑了。”
话音刚落,一枚炙热的、带着焦急的吻劈头盖脸砸下来。
“!唔!!”
谢忱满眼惊慌,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们、他们是在干什么?
他用尽力气想推开陆元,但双手很快被抓住并举过头顶,强势的舌尖撬开牙关,深入口腔。
“你总说我该多交朋友……”
舌尖尝到他上颚未散的酸涩,膝盖顶开他略微发软的双腿:“可你明明知道,我只需要你。”
“元元……”
“哥,我想要你。”
当少年干燥的唇瓣再次压下时,谢忱终于惊觉——
那个需要踮脚才能碰到吊灯的孩子,早已在岁月里长成了会温柔撕咬猎人咽喉的兽。
可惜,他意识的太晚了。
*****
零点整,漫天的烟花在绽放,将夜空点亮。
他们紧紧相拥,严丝合缝。
谢忱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睛湿漉漉的,掌心湿漉漉的,就连膝盖窝里也都泛着水光……湿漉漉的。
陆元吻去他不断涌出的泪水,一遍遍低唤着那个在心底珍藏了十二年的名字。
在这个深吻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谢忱的溃败。
“我喜欢你,哥,你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我的……”
他又啄了一下他哥被咬破的唇:“新年快乐,哥哥。”
谢忱回不了他,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
失控的夜格外漫长,床“嘎吱嘎吱”响了很久,陆元掌控着节奏,用那台老相机记录下谢忱每一个失神的瞬间,直到天边泛白……
谢忱昏昏沉沉,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想——
他教陆元喊了十二年的“哥哥”,现在成了勒在自己脖颈上最温柔的绳索。
这章看起来只有两千多字,但其实有七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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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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