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丰楼

韩世忠此时正在隔间陪弟兄们在这里饮酒,却听闻“驱除金人、收复失地”这几个词。

他好奇地转过身,却见梁红玉与她手下的那个年轻男子勾肩搭背,心中不由感到一种暴躁的情绪,他不由站起身,往旁边的雅间走去,其余弟兄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梁红玉不经意间抬起头,两人眼神交汇,她不由一愣,他怎么也在这里?

韩世忠微微笑道:“梁将军也在这里啊?我可以坐这里吗?”不等梁红玉开口,韩世忠便先入为主,坐到了梁红玉的身侧。

梁红玉只得往里边挪了一下,给他腾出位置,这韩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锦绣和阿森虽然感到震惊和尴尬,却也只是施了一礼,不便说什么。

弟兄们听闻梁将军几个字,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雅间,难不成那位背身而坐的红衣女子便是官家新封的女将军。因她背身而坐,大家也看不清她的脸,呼延通看到自家将军这样,已了然于胸,自知他定是吃了那少年的飞醋。

于是便轻咳了一声,举杯道:“兄弟们,我们继续喝酒。”

韩世忠举杯向梁红玉浅笑道:“梁将军好大的忘性,要不是簪花御宴上我替你解围,你恐怕要惹出祸事了,今天借此机会正好请我吃一桌。”说完便夹了一道蟹酿橙塞进嘴里,叹道:“好吃,今天算是托将军口福了。”

“据说做此佳肴时,需剜去橙肉,留下少许橙汁,然后取大螃蟹两只,煮至半熟,挖除蟹膏肉,分别填入橙内,然后盖上橙盖,将橙盖与橙体用竹签固定,放入平底大碗中,在碗中放适量的绍酒、醋、水、扣上盖碗,上笼蒸半个时辰左右,出笼后,换装官窑圆盘,橙旁缀以洁净的菊花和菊叶,一切就绪,方可上桌。”

韩世忠言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梁红玉,道:“梁将军好奢侈啊!”

梁红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这韩将军今日是来找茬来的,自己并不记得簪花御宴上替她解围这回事,于是道:“韩将军,请宽恕我愚钝,我并不记得此事。”

韩世忠差点被气晕过去,自己为她担惊受怕,喂了一粒醒酒丸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也是,当初她已醉的不省人事,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他按揉了一下脑侧被气得暴起的青筋,耐着性子解释道:“那天你喝醉了,我怕你当众出丑,便往你嘴里塞了一粒醒酒丸,你可曾记得?”

梁红玉闻言,怒火中烧,什么叫怕她当众出丑?她的酒品有这么差吗?看来这个身材高大伟岸、容貌英俊的男人只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她虽说是一女儿家,却也要在人前顾及面子的。

“有劳韩将军这么费心,这顿餐算我请你,你自己吃吧。”梁红玉赌气道。

言罢,对着阿森和锦绣说道:“咱们走,就让韩将军一人在这儿品鉴美食吧!”

锦绣努嘴道:“姑娘,我才刚吃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

梁红玉嗔道:“那你陪韩将军吃,阿森,我们走!”

“阿森听你的,玉姐姐。”阿森说完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一脸懵的韩世忠,便跟着梁红玉一起下了楼。

锦绣见两人都走了,只好对韩世忠道:“韩将军,我陪姑娘先走了,你先吃着,很好吃的。”说完便去追梁红玉和阿森,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看那一桌未吃完的美食。

韩世忠顿时没了吃美食的兴致,“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不知自己那一句话惹怒了梁红玉,让他这么下不来台,这女人的心思真如古人所言,似那海底针。还有那阿森一口一个玉姐姐叫的好生肉麻,最后看他那一眼好似带着嘲讽的表情让他内心更加烦躁。

他走到隔间的雅座,对手下道:“弟兄们,去隔壁的雅间吧,那一桌美食是梁将军请我们的。”

弟兄们闻言,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这等好事?走,去看看。”

“将军,这一桌佳肴价值不菲啊!你确定这是梁将军请我们的?”其中有一人说道。

“本来是请我的,我一人吃不下。”韩世忠心虚道。

其他人闻言,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人道:“管他呢,别浪费了这一桌美味。”

众人这才纷纷入座,吃完皆言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餐食。

呼延通附在韩世忠身侧对他耳语道:“将军,你哪里惹到梁将军了?”

韩世忠郁闷道:“回去再说。”言罢,将桌上的一盏酒仰头一饮而尽。

阿森随梁红玉走出和丰楼之后,笑盈盈地看着身侧的梁红玉,“红玉姐,韩将军方才所言伤你自尊了?”

梁红玉闻言停下脚步,转身道:“知我者,阿森也!这韩将军也太不会说话了,好好的一个美男子,偏偏长着一张嘴。”

阿森闻言不悦道:“红玉姐,韩将军有我美吗?”

梁红玉笑道:“堂堂一男儿,怎么用美来形容自己?”

阿森内心不甘,又继续问道:“那我和韩将军哪个好看?”

梁红玉闻言,有点纳罕,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纠结这个,但还是耐心答道:“各有各的美吧,你面若冠玉,意气风发,而韩将军身材伟岸,面容俊美。”

锦绣一声奶音附和道:“姑娘说得对,各有各的美。”

阿森闻言,虽然没有比较个高下,这心理还是美滋滋的,刚才看到韩世忠那张被气得布满阴云的脸,他却是在内心暗爽。看着身边身段高挑纤长,面若桃花的梁红玉,他心道:不管自己以什么身份,只要能永远跟在她的身边,于自己也是足够了。

等和丰楼的弟兄们都走了之后,呼延通这才问道:“将军,现在可以同我说说你和梁将军刚才怎么一回事了吗?”

韩世忠将刚才和梁红玉的一番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呼延通,呼延通闻言差点笑断了气,“将军,您这样对一个女子说话,恐怕这辈子都得不到她。”

呼延通一一分析了一下他哪句话惹得梁红玉不高兴。

韩世忠闻言恍然大悟道:“兄弟,韩某受教了。”

呼延通辑了一礼道:“将军,不敢当。”

韩世忠自从上次碰壁之后,便也鲜少去梁红玉那儿露脸,毕竟她现在也是一将军了,和自己平起平坐,没必要再用仰视的目光看他,他想自己再立军功之后再向她表明心迹也不迟。

建炎二年七月,宗泽由于常年的劳累加上忧愤过度,最终一病不起,在十二日去世,享年六十八岁,临终前,他怒吼三声“渡河!渡河!渡河!”,至死也不忘一雪前耻,恢复故土。

赵构看着宗泽已死的奏折,不禁长吁一口气,再也不会有人给他上书让他恢复故土,迎回二帝了。

宗泽的死却让金人很高兴,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一得到消息即下诏:派兵追击躲在杭州的赵构,彻底剿灭赵氏子孙。

宗泽死后,为了防止金军南下,赵构让杜充接任宗泽的职务驻守汴京,全权主持汴京和两河地区的防务,正是这个决定,差点将刚刚建立的南宋推向了覆灭。

杜充此人虽是进士出身,却是个狠角色,对杀人似乎有特殊的癖好,他刚担任沧州知州时,金国刚占领了幽云十六州,对幽云之地的百姓大肆劫掠烧杀,生活在那里的汉人为避难向两河之地逃来,正好逃到杜充管辖的沧州。

杜充说这些人可能是金军的奸细,将逃难过来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杀掉,赵构却对他的这一行为大加赞赏,封他为天章阁待制、大名府留守。

此时完颜宗忘攻到了大名府,杜充打开黄河的堤坝,让黄河水来阻挡金军的南下,黄河水一路泛滥到江淮一带,黄河两岸二十万百姓淹死。

不仅如此,杜充还终止了宗泽的北伐部署。宗泽死前派了统制薛广等人作为先遣部队去驻守相州,然而后续接应的王善、张用等人还未出发,杜充直接说不用去了。结果正遇金军南下,薛广战死,相州陷落,守将自杀。

他又下令切断汴京及南边地区对北方民间抗金力量的联系和支援,彻底断绝了两河之地的民间抗金力量后援,为金军南下扫清了道路。包括大名府和五马山寨在内的州县全部被攻占,而这些地方在宗泽在世的时候,是抗金武装最活跃的地区,两河之地一夜间又陷入被蹂躏的命运。

杜充还将宗泽好不容易招降的山大王丁进、杨进等人逼出官方编制,不承认他们的身份,迫使他们再次聚众为盗。他又将驻守在这里的岳飞部队外调。

王善、张用等坐拥十万人的巨盗发现不是谁都会像宗泽一样接受他们草莽的身份,所以率部离开,另起炉灶。

杜充派岳飞去剿灭他们,岳飞与他们有同袍之谊,拒绝了他的提议,杜充问道:“岳飞,你是去剿灭他们还是自己去死?”

杜充只给了岳飞八百人去剿匪,他以区区八百人剿灭了数十万人,因此一站成名,官升至武经大夫。之后又招降了张用,多次击溃了王善的部队,导致王善走投无路投降金军,岳飞再次升为武德大夫,授英州刺史之职,从五品。

岳飞刚剿匪回来,见杜冲正在收拾包裹想要溜之大吉,他上前将杜冲拉住苦苦劝道:“大人,中原之地是国之根本,一尺一寸都丢失不得,你若现在走了,日后再想收复,必定是千难万难啊!”

杜充毫不理会岳飞的劝告,执意要南逃,岳飞只得跟随杜充南下,沿路所见,皆是被金军劫掠后逃命的难民,眼前所见让他刻骨铭心。

杜充带了三千兵不是往南逃,而是往北逃,投降了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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