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才下播吗？！怎么又开播了？？]

[我去，搜出来了。所以是只有在直播时才能搜索到你吗？]

[这七天也没到啊，编外玩家不是只能强制下本，不能自由下本吗？]

[对啊，副世界又没有游戏大厅用于连接游戏跟现实。话说，有谁在自己城市的大厅见到苻煦了？]

[呵呵，根本没有。]

[他压根就没被系统传送到主世界来吧！直接进游戏里去了！]

[果然是bug玩家，san值也是，又只有32。]

[我的妈，论坛上说得竟然是真的。]

[ber哥们，怎么穿着睡衣睡裤就进来了？]

苻煦站在和上回的结算界面相同的虚拟宇宙中，盯着荧蓝面板："预备界面还有时限？五分钟。"

他将目光从倒计时落到光屏内容上。

《北溟有鱼》，A级多人副本，生存类。

简介：鱼！这里有吃不完的鱼！因为这里是所有猫咪的天堂！这里除了人只有鱼！

主线任务：存活七天

游戏人数：10人

苻煦：……？嫌弃jpg.

"这什么啊，写简介的家伙是用哪个部位想出来的。疑似撸不到猫疯掉了。（白眼jpg.）"

苻煦双手抱臂，很不客气地锐评道。

"哦…既然有很多鱼的话，那是不是得买点钓鱼工具。"苻煦点开商城，"呀，我还剩两千积分呢？"

苻煦直接买了四十份五十积分一份的鱼线。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我输了，不该以为他会好好买东西的。]

［我去，真精神病啊？！我当论坛上是在骂人呢。]

［他这种人被骂也是活该。]

倒计时结束，苻煦的身体化作一阵数据流。

场景转化。

"欢迎玩家登入A级副本，《北溟有鱼 》，祝您好运。"

苻煦单手叉腰，睁开双眼，白蒙蒙的天空和冷嗖嗖的海风，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咸腥的味道。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直播间右下角，两条柱状条的高度再次形成鲜明对比，100和32。

"啊嚏！"

副本刚开头，就有几人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地抱紧了自己穿着单薄的身体。

同时也有几人，早有面对各种极端环境的准备，凭空变出了保暖的衣物穿上。

苻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T恤、开衫、薄裤、球鞋——这是他衣柜里的，他没穿着睡衣睡裤直接进来，也不知是梦里的谁给他换的。

苻煦既穿得不厚，又没有发抖的反应，与在场众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本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算了，反正是在做梦，管这么多干嘛？

有那么一两位玩家朝苻煦投来诧异的几眼，但很快就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事不关己。

那几位穿好保暖衣物的玩家比剩下的人更早迈开步子，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老手。

剩下来的人神色明显就不够镇定、稳重，比起独立的、走远的老玩家，他们这一小群隐隐有抱团取暖的倾向。

五个老手，四个新手；老手冷静、冷漠、独立，新手胆小、无措、抱团。

苻煦扫视几眼，迈开脚步。

那他就当一个独立的新手好了。

苻煦瞎转悠了几步，决定先找住的地方。

他一边想着绝不能睡大街，一边拉住了一个洋人："Hello?"

洋人："#@…*/、& ，%>？"

苻煦：?

[哈，傻眼了吧！叫你不买全语言药水，听不懂了吧？]

弹幕的嘲讽刚起了个头，就见苻煦也吐出了一串鸟语。

刚才那个洋人：外乡人，你有什么事吗？

苻煦："（翻译版）你好，我想知道哪里提供住宿，我可以付钱。"

洋人："哦，我知道，那里有一间民宿。"洋人伸手指了个方向，"你直走到头再左拐再右拐再走一百米再右拐，一家有美人鱼标志的小楼就是了。"

苻煦探头，收回视线，又点点头，往洋人手里塞了几百通行货币，笑道："谢谢。"

洋人欣然收下了这笔横财，与他道别，苻煦也转身走远。

[…？]

[他、他会说这么冷门的鸟语？]

[感谢直播间的翻译，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出手这么阔绰？也给我点呢？］

苻煦一边走在街上，一边咂巴着嘴："这个尖斜的屋顶、潮湿冰冷的气候，还有他们说的方言——古哥德兰语，还是渔镇。"

"这边是西半球兼北半球的高纬度地区啊，估计是北大西洋上的哪个群岛……"

苻煦就这样边走边自言自语，完全不管直播间观众是不是快被他吓死了。

[上一个本，说苻煦专门学历史的出来，他这个地理又是什么情况？]

[没毛病，地历。]

[？哈？难不成他是政史地文科生吗？]

[谁家政史地学古哥德兰语？]

[语言学是爱好。（确信）]

[这个苻煦好像有点bug的太超过了……]

[就算地理好，这判断力也太可怕了吧，他是创世神吗？]

"哎呀，说起来学习古哥德兰语这事还得感谢我男朋友。我只翻阅过一本残缺的古籍，还好他帮我复原了～^^"

话语间，苻煦走到一幢小洋楼前。

大门正上方镶着一尊美人鱼的雕像，苻煦仰头观摩了几秒，打着小九九进了大门，"要是真有美人鱼就好了……"

[？他刚才说什么？！]

[卧槽！他有男朋友？？？]

[这种人竟然能有对象？！]

[他对象怕不是也是个精神病疯子]

[不是，他凭什么啊？！]

[季度了…你帅你有理……]

苻煦进入一楼大堂，发现已经有几名玩家在这待着了，无一例外，全都在各自找本地人交流着。

苻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找到前台坐着的老板娘："（翻译版）你好，一间房。"

他的语言比起其它的外乡人流利多了，老板娘多看了他一眼："真不巧，我这没有多余的空房了。要不你跟别人挤挤？"

苻煦微顿："是跟和我一样的外乡人，还是本地人？"

老板娘一指边上站着的金发男人："隔壁岛过来的。最后一间房刚租给他。"

金发男人朝苻煦一点头："Hi，挤挤？"

是NPC啊。

苻煦稍一歪头，眯了下眼，转而笑着应下："没问题。"

老板娘收下递过来的钱，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早上6点到7点，中午11点到12点，晚上7点到8点提供食物，过时不候哈。"

苻煦拎着钥匙上的银扣上楼："好的，谢谢——”

[嘶…我有罪，我觉得他说外语好苏啊……]

[？莫名其妙。]

[真是个看脸的世道。]

还有二十分钟晚饭时间就过了，外边白蒙蒙的天也黑化成了黑蒙蒙的天。

苻煦待在房间里没有要去吃饭的打算，他大老远就闻见了后厨里的鱼腥味。

想到简介里写着的"这里了人只有鱼！"，苻煦瞬间没了进食的兴趣。

于是他搬了张椅子坐到窗边，侧着身子，一支手臂架在窗沿上，吹着远方卷过来的咸湿的冷风。

坐了很久很久。

"yi…影……"苻煦敛眸，声音极轻极小，模糊到连他自己都未曾听清就被呼过来的风打散了。

金发男人一声不吭地回屋后，倒头就睡，苻煦分了他半个眼神后就收回视线，继续一动不动地坐着了。

他把呼吸和眨眼的频率放得很慢，乍一看只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真人大小的名贵bjd娃娃。

苻煦静默而冷淡地坐着，皱了下眉头。

鱼腥味随着夜幕的降临变得比白日更重，经久不散地萦绕于鼻间。

苻煦再次偏头，多看了金发男人一眼，站起身，直接了当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二楼这点高度对苻煦来说不算什么，他利落地跳到地面上，直起腰开始闲逛，进行夜晚的"countryside walk"。

［生存本在夜晚这么光明正大地行动？我输了。]

［这回不睡觉，改找死了？]

［他这都称不上行动，纯粹是在乱走。]

［今晚气质咋这么忧郁？双重人格？]

天色暝蒙黑暗，路灯每隔几百米才有一盏，街上空无一人，死寂沉寥。

苻煦孤身行走于夜色中，仿佛被世界遗落。

远处海岸浪涛拍打的声音清晰可闻，就在苻煦渐渐升起困意，想要绕路返回时，他隐隐听见了一阵悠扬的古钢琴声。

"……？"

那乐曲是何等的美妙，宛如塞壬之歌。

苻煦眨眨眼，改变方向，如同受了人鱼歌声的蛊惑一般，直直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他跟随琴声，走得越来越偏远，四周的温度飞速降低，冰冷的寒风刺骨，汹涌的潮水惊声。

等到恍然反应过来，才发觉已经走到了海岸边。

被海水侵蚀的岩石附近，一间高脚木屋正虚掩门，仿佛在无声地邀请来者进入。

苻煦缓慢地踱步至门前，轻得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他透过门缝往里窥探而去，只见一架斜对着大门的古朴深色古钢琴正被奏响。

顺着琴键上的手视线上移，只能看到一个侧着的背影。

乐曲突兀地停止，演奏者稍一偏头，长发滑落肩侧，仅露出一截下颚。

苻煦愣住，瞳孔放大，下一秒，那道身影便在眨眼的瞬间消失不见。

苻煦迅速推门而入，但木屋内人去楼空，唯留一架古钢琴摆在墙边。

弹幕的情绪比起苻煦只高不低，有过者而无不及。

[…？我眼花了吗？！]

[我也…]

[这个背影…似曾相识，打死我都不会认错！]

[游戏终于打算制裁这个无法无天的bug玩家了吗？！]

[得了吧，少主怎么可能亲自动手］

"消失了…"

苻煦喃喃自语，随即不解地蹙起眉，"为什么？"

难道是自己最近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导致梦境也不稳定了吗？刚梦见就消失？

身后的风声和"嘭！"的一声唤回苻煦的神智，他回头望去，木屋的门已死死关上。

哈，好一场"瓮中捉鳖"，不对，应该叫"愿者上钩"。

苻煦挑眉："这是要玩什么把戏？"他一扫困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古钢琴的琴键再度奏响，悠扬、美妙，使人沉醉，伴随着深海的气息，莫名诡谲。

苻煦盯着自发地响起来的古钢琴，突然意识到——也许它本就无人演奏，只不过在自己到达门外、往里探看的那一刻，这里坐上了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对象。

乐曲只奏了一小段，声音很快落下去。苻煦眼前蹦出荧亮的光屏：

"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深夜的邀约》，请与祂共奏乐曲。"

是要接着弹的意思吗？

苻煦上前两步，弯腰坐下，抬起双手，轻抚琴键："这可为难我了，我有好久没弹过乐器了。"

他轻笑几声，"让我回忆一下，这首曲子……"

纤长有力的手指落到琴键上，流传出与方才同样优美的音乐。

片刻后，声音中止，忽地静下来。

"好了，到你了。"

苻煦对着空气微笑道，仿佛那里正有一个不存在的角色，"总不能让我一直弹吧？"

话音一落，琴键竟真的被按了两下，再一次自发地响起。

苻煦就这样自己一段，古钢琴一段，一来一往，与一个不存在的对象，与"祂"共奏了起来。

明明是暗潮汹涌的幽邃之曲，宛若深不可测的大海，但这恰巧令苻煦想到了某位眼睛如深海般幽蓝暗沉的对象。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比起受困于此的玩家，他更像是优雅危险的副本Boss。

"恭喜玩家完成支线任务《深夜的邀约》。"

一曲落幕，系统机械地播报出电子音，门吱呀一声开了。

苻煦收回双手，脸上甚至有一丝遗憾："一首曲子真短，能不能再来一曲？《As slow as possible》？"

没有应答。

苻煦叹了口气起身，"好吧，我回去睡觉了。"

回去的路上，苻煦打开面板看了眼——当前san值：27。

掉了五点。

“我记得游戏对san值有范围划分？我这算是梦境值吧。”

游戏面板上有名词释义，1～25为堕落值，26～50为梦境值，51～75为清明值、76～100为正常值。

苻煦点点头，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或恐惧，反而觉得好像就应该如此似的，心情不错。

做梦嘛，san值低一点就低一点了。

这不是梦到他了吗？掉五点不值钱的san值怎么了。

苻煦回到民宿，没选择上楼，而是在空荡荡的大堂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鱼腥味太浓了，弄得人心烦。

大堂黢黑无人，静悄悄的，苻煦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很快这两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苻煦嫌吵，停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往桌子上一趴，打算就这样凑合一晚。

大堂的鱼腥味再怎么重也至少比房间里要淡一点。

苻煦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一声机械的电子音。

“玩家死亡2人，剩余人数8人。”

不知道说什么，但不想空着。

爸爹是纯爱，爱中爱。[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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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哪个部位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