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都王和上官越有事外出,下午才能回府,任烟烟因自己近来在译馆帮忙,很久都没回来看看,就想说今日不如留久一点,好陪宜都王妃讲讲体己话。
宜都王妃原是担心任烟烟与崔砚池处不好,后听任烟烟说崔砚池晚上也要来,忖度着两人终是有了点郎情妾意的腻歪模样,便兴致勃勃地交待了下人好生准备晚上酒菜,打算等崔砚池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一场。
可直到宜都王和上官越回家了,官衙闭署了一个多时辰,崔砚池还不见踪影。
天色向晚,早过了王府平常用膳的时间,任烟烟见宜都王在外忙了一天,回来后就为等着崔砚池一起吃顿饭,饿得连传了两回小点心,心中不免恼火。
一家人都等着,上官越迭声嚷饿,任烟烟过意不去,想着人去御史台催,却被安平王止住了。
安平王说公事要紧,等等也无妨,宜都王和王妃跟着附和,任烟烟无法,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继续等。
戌时三刻,下人终于来传崔砚池终于到了。
任烟烟等到这时早已有了杀人的心思,通传的人报完消息,她气得不行,起身便往前厅走。
任烟烟气冲冲的,显是要找崔砚池算账。宜都王怕外甥女气急之下举止失当,忙想跟去劝一劝。
“唉呀!”宜都王妃拉住丈夫,一把将他摁回凳上,“烟烟什么脾气你不清楚?你拦得住?别去了,别让景初还得当着你的面难堪。”
说得也是。
就外甥女儿那脾气岂是三言两句能劝得住的?
宜都王脑子转过弯儿,尴尬一笑便安稳坐着不动了。
“我这妹夫凶多吉少咯!”上官越往嘴里扔块糕,风凉说道。
崔砚池下马后听说王府一家都在等他,进了门就脚步匆忙地往水阁赶,不等踏进花园,他碰上迎面赶来任烟烟,隔着数步都能感觉到她的怒火。
“你答应了会尽早过来的!”
任烟烟火冒三丈,气鼓鼓地冲到崔砚池面前,话未说完就抬手朝他肩膀打了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崔砚池迭声道歉,硬生生受了这下打。
“有个案子出了差错,陈大人急着叫我们查卷宗,我不好走,这才捱到了这个时候……”
“借口!”
崔砚池絮絮解释,但任烟烟气在头上根本听不进去。
能有多不好走?难不成陈大人还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不许他走?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不干脆等到我们睡了再回来!我要你陪你不肯,陈大人不让你走你就不走,怎么了?陈大人的话是圣旨啊!”
任烟烟生气地拉着崔砚池往水阁赶,一边走一边埋怨还不忘动动手,崔砚池耳边挨骂,身上时不时挨下不轻不重的打,当真是焦头烂额,狼狈不已。
及至走到灯火璀璨的水阁,任烟烟想着呆会儿还得做戏,怄得伸手在崔砚池用力拧了一把。
“等会儿回家我一定饶不了你!”
这一下痛得崔砚池几乎要跳起来。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饶是崔砚池自知理亏,这受了一路数落,此时也忍不住想要发作。他有些生气地望向任烟烟,但见任烟烟两颊绯红,水泠泠的眸子里盛着怒气,又硬生生地把火憋了下去。
谁叫自己有错在先。
“景初,快进来!”
安平王在门内笑着催促两人,崔砚池应承一声,悄悄揉了揉被任烟烟拧得隐隐发痛的地方,憋屈瞧向了她。
“进去吧。”
任烟烟一皱眉头,不情不愿地挽上了崔砚池的胳膊。
真是荒唐。
崔砚池沮丧不已地叹口气,勉强打起来精神。
两人进到水阁,王妃瞧见两人的脸色便大概想象出了刚才的光景,她暗暗一笑,起身招呼崔砚池就席。
“景初啊,累坏了吧,快坐。”
王妃面对崔砚池时是一番春风化雨的慈爱模样,但转过身一对向任烟烟,不及收起笑就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你性儿使够了,差不多就得了,别不依不饶的!”
王妃压低了声音教训,任烟烟惊愕捂住被打的地方,望着舅母煞是不可置信。
竟然不说崔砚池说她?迟到这么久的可是他啊!
崔砚池忙着给安平王和宜都王道歉,没注意到任烟烟和王妃间的小动作,他歉然向上官越一揖,上官越托住他的手,爽朗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坐下说话就是。”
崔砚池之前没见过上官越,但见上官越容貌英朗,举止潇洒,言谈甚是利索,像是个好交往的人,便温声答是,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结果他刚一坐下,上官越就斟了杯酒推到了他面前。
“妹婿,你与烟烟成亲时我没能赶回来吃上你们的喜酒,今日有机会,不若在此补上。”
任烟烟心知上官越不喜欢崔砚池,眼下她见上官越如此殷勤,只觉反常。
上官越这杯酒敬得顺理成章,崔砚池饮尽了一杯。
上官越又斟一杯。
“景初,我虽不是烟烟亲哥,但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她性子急,平日有劳你多担待。”
上官越说罢便仰头喝掉了自己的酒,崔砚池虽刚刚入口就觉这酒醇厚,但见上官越如此,只得无言跟饮一杯。
宜都王妃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性,她见势不对,巧妙夺过青玉执壶,向上官越警告笑道:“好了,今日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处,且和乐着说话,这酒啊,慢慢喝。”
上官越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只是一笑而过。
任烟烟和上官越从小一起长大,对他肚子里有多少坏水儿一清二楚,她闲闲看向上官越,见上官越向她使了个可瞧着吧的眼风,悄么笑了。
她才懒得管呢,横竖不是她受罪。
长辈们嘘寒问暖个不住,崔砚池礼貌回应,等注意到上官越总是在谈笑打诨之间寻着由头敬他一杯酒时,已是头晕脑胀了。
宜都王虽不说嗜酒如命,但亦好此道,他性子豪迈热闹,不知不觉也被儿子撺掇着灌了崔砚池几杯。
“景初啊,听说你们江州……”
上官令聊得兴起,他笑眯眯地同崔砚池拉家常,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崔砚池早撑着头半天没吭一声了。
“景初啊……”
上官令小心翼翼地推了下崔砚池肩膀。
“王爷……”崔砚池皱着眉头挣扎说罢,便支持不住地重重一低头,脑袋抵着胳膊没了动静。
任烟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还是年轻啊。”
安平王老练地一声轻叹,放下手中还剩半杯的温酒,起身离席。
“你啊,也就看着阿越胡闹,也不帮帮你夫君!”任烟烟扶着安平王走到水阁门口,安平王临走前回头望一眼垂头醉了的崔砚池,无可奈何地瞪了一眼任烟烟。
也什么可帮的?
任烟烟晃着脑袋笑得不置可否。
上官令送安平王前去就寝,他们父子一出水阁,宜都王妃便重重拧了下上官越。
“臭小子就偏要作弄人!”
“哎!他自己不中用,关我什么事啊!”
上官越油嘴滑舌地摊手反驳,任烟烟伸指轻轻戳了下崔砚池,见他耳朵红红的毫无反应,登时大乐。
“得,不早了。舅母,我们这就回家了。”
任烟烟出了气心情大好,轻快说着便站起了身打算告辞,不想却是被王妃杀气腾腾地瞪了一眼。
“回什么家!景初都这样了能回家吗?!亏得明天是休沐,不然你们可真是害人!”
王妃语气急促,任烟烟和上官越被吼得一抖,都不敢再嘻嘻哈哈了。
王妃没好气地对任烟烟道:“你的竹风馆我天天都叫人给你收拾,你今天和景初就歇那儿,等明儿他醒了再回家!”
怎能如此?!
“唉?不必麻烦了!”任烟烟大惊。
“说什么麻烦!今儿就留在王府!”
宜都王妃看上去气得不轻,任烟烟摇摇头,一缩脖子不敢再出言顶撞。
“真是的,自己夫君自己不知道心疼,还跟着旁人笑笑笑。”王妃忿忿说着,气得吩咐下人道:“你们今天都别忙,就让她自己来!”
“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体恤人的!”
“没心没肺。”
王妃气愤念叨着带人离了水阁,唯留下任烟烟和上官越兄妹两个大眼瞪小眼。
任烟烟愣愣回过头,瞧见崔砚池趴在那儿仍是无知无觉,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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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崩逝,新帝即位,萧绮作为新帝手下败将的妹妹,被一道圣旨毫不留情地遣到千里之外,成为了和亲公主。
萧绮怀抱琵琶向西而去,以为这就是她的命运,殊不想桓弦在漫天黄沙里冲破重围,一身血污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对她说:“公主,跟我走。”
萧绮看着桓弦的眼睛想了想,决然砸碎了怀中代表着眷恋故土和无限哀怨的琵琶。
这可怜人谁爱当谁当,反正她不要当!
先是南逃,再是北上,萧绮终是抱着皇兄的遗腹子,带着皇兄的残兵败部重新杀回京城,成为了尊贵无匹的大长公主。
流落在外,朝不保夕的那几年,无论高山低谷,萧绮身边总有个沉默挺拔的少年。
少年夜里梦里,皆是她那双明熠若星,笑意清浅的眼睛。
小剧场:
晨光明朗,长公主府绣着缠枝牡丹的绛红床帐里,萧绮第一百八十次像她当年抱着琵琶那样抱着枕头,兴致勃勃地朝桓弦伸出了手。
“说。”她笑眯眯地催促。
桓弦语塞望着眼前云鬓散乱,明艳得意的美人儿,第一百八十次无奈叹了口气,然后顺着她的意儿道:“公主,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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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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