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金?也略有些没想到一株草竟值这么些钱,杜晚芍今日出来也不过随身带了百来两银子,听了小哥这话,便问如何又值百金了。
“姑娘想来不知,此一种异草是从外国引进来的,上等香中极不可缺少的一料…再者这香草种子也难得,就靠此草每年结了一点实,再拣几颗极好的收贮起来……”
那小哥说着,杜晚芍听得也仔细,才知这园子里的草株是一棵也不卖的,只得暂且歇了心思。
然后回到前边来,见那小哥又去招揽别的客人了,杜晚芍便四处瞧了一番,最后只拣了几株新样又尚买得起的香草。
刚付了银钱,忽见一位客人从楼上下来,那女客出手也甚大方,小哥在旁一脸陪着笑,又叫伙计来赶紧打包好了送去府上。
杜晚芍又看两个伙计抬下来几盆异草,瞧着苍翠鲜冷,其中一盆还结满了实,一簇簇的鲜红圆果,虽小小的,看上去倒极为诱人。
待那小哥送女客出门又回来的时候,杜晚芍便上前去笑问可不可以也上二楼去瞧瞧。
小哥虽知这女子似也买不起,但人家姑娘既这样来问了,也不好推拒的,便引她上楼去了。
那时席空山才要下来寻着那姑娘搭讪一回,忽想到才刚韦复说的,想了想只觉不解,便折身回来待要问他的。
只见韦复这人总也不说的,席空山也拿人没法儿,又听对方催他将那几盆珍奇花草与府里送去,席空山只得出来叫个伙计去办。
若不是那韦府上老夫人的千秋,他可舍不得把自己好不容易收养来的那珍花异草白白送了人。
二楼上南面敞屋中,杜晚芍细细打量着那些奇珍花卉,看得正入神,不想一回头来,却见有个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蹭过来的,站在一旁笑嘻嘻的只管瞅着她。
韦崖也没想今儿顺脚过这里来,就让他碰见了这么一个美娇娘,只见女子一头黑鸦鸦的头发挽作慵懒云髻,脂粉薄施,尤是看过来的时候,那两泓秋水眼中波光流转,直把人看得心头一软。
拿眼又往杜晚芍身上溜去,眼瞅着那一身湖绿春衫也裹不住女子那婀娜身段,韦崖心内更来了兴头。
刚要近前去搭讪,只见女子似乎吓得往后退去两步,韦崖忙陪笑道:“姑娘莫怕,在下……”
不及这男子说完,杜晚芍转步向旁边走去,但见对方一直跟在身后,也没了观赏花草的心思,转身便往楼下欲要离去。
韦崖一见女子走得飞快,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只念着美人要跑了,当即快步追下楼来。
谁想那人追来拦阻在跟前,杜晚芍应付着便要走,但见这人还欲纠缠,又伸手来拉拽她,杜晚芍一时躲避不及,被抓住胳膊时,一下子便猛然发力夺回手来。
那韦崖此时就站在下面楼阶上,不防被女子夺回手去时一推,就失了脚栽了下去。
而刚刚搬运花草下来的几个伙计还没站住脚,突然一个人从楼上面咕咚咕咚的掉下来,慌忙就往旁避去。
那两手捧着一盆香草的伙计不及躲开,就被摔下楼来的韦崖一撞,那盆草登时也摔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地下,不止盆碎了,泥土还洒了一地。
韦崖何时又曾这般倒霉了,疼得龇牙咧嘴的才要爬起身来,却瞥见那女子似要逃走,因忙叫伙计搀他起来,一面又放声嚷道:“还不来人呢,这女子可要逃了!”
见那席空山还不出来,韦崖又令那小哥快叫去,小哥也知这男子身份,只得上去说与楼主。
席空山正与韦复说着一些事,忽见小哥进来回说楼下闹起事来了。
“还闹事?那你就……” 席空山刚想叫小哥看着办就是了,只听小哥说那韦二爷又来了,还嚷嚷着让给个说法儿呢。
那小哥又叫了声“爷”,才要说那韦二爷这回大约又赖着不肯走了,只见韦家主也在这里,一时又不好说出口的。
“爷,二爷他拦着一个姑娘不让走,说是那姑娘推了他…不过依小的看,只怕是二爷他又犯了……”
又犯了那风流毛病了!只这句话小哥也没说出来,席空山似也明白了,只得同小哥下楼来。
眼见席空山下来了,韦崖指着杜晚芍便先告诉道:“就是这女子,方才无故害我掉下楼来,依楼主说,这又要怎么办?”
这时席空山见是才在楼上往园中看见的那姑娘,心里不觉一喜,不等人家开口,就笑向韦崖说要赔一份礼与他压一压惊吓。
才要叫小哥去备礼暂且先打发人,谁知韦崖倒挑拣起来:“哎…前次那几盆花到底也不大好,你要真心赔礼,就把那几株……”
韦崖接着说了两三个名儿,都是名花一流的,市上有钱估摸还买不到呢。
眼前又是老夫人的生日,他手头上又没什么钱,思来想去,就惦记着往席空山这里来白拿些东西回去孝敬。
虽然也没想到这女子竟敢推他,还害他出丑,只到底让他找着了个借口,这样一来也好逮着席空山要些什么的。
席空山听了,虽有些心疼,只也想赶紧把这人给打发走,就命小哥照办就是。
一时小哥来说这就遣伙计送过去,原以为韦崖这人见好就收,不想对方只管赖着不走,眼里又尽瞟着那姑娘,席空山便要想个法子,又听一个伙计来说那盆要与韦复送去的香草才刚摔毁了。
正愁没个法儿呢,席空山听说了,便回来向韦崖又道:“二爷没走的话,倒有一件事,我也为难呢!”
“又与我何干了?才不就说了,要不是那女子推我摔下来,也不会……”
不等韦崖说完,席空山又说那盆香草原是韦家主点名必要送去的,如今摔成那样,他也不好交代的。
“要不二爷回去与家主说一说,就说是二爷不小心……”
“什么不小心,你可别诬赖人!你要赖谁,也该找她才是!”
韦崖说着,手就指向杜晚芍,才要再说什么,忽一抬头,却见韦复从楼上走下来。
“大…大哥,这可不关我的事,只因这女子伸手推人,我才掉下来…大哥不信的话,问那几个伙计!”
那伙计几个见韦二爷这样说了,一时点头,一时又摇头,毕竟他们也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韦复又一眼看来,沉暗不明的眸光中似掠过一丝不悦之色,韦崖见了,心内由不得跳了跳,才要为自己再辩驳两句,只又触及大哥那似乎些微不耐的眼神,不由哑了声,一时也不敢说的。
目光不紧不慢又向杜晚芍挪了过去,就见那女子只顾留意在那盆摔毁的香草上,韦复便问着韦崖道:“她又因何推你了?”
韦崖便要随口扯个谎的,只大哥命他抬起头来回答,一见男人那肃凉目色,韦崖又如何说得出来?
支吾了一回,才勉强撒谎道:“我本要…上楼去,只她…她拦着我的路,又不肯先让开,一时不知怎的急了,才伸手…推…推了一把……”
席空山一旁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这韦二爷还真能扯谎,什么都扯得出来,也不听听他自己在说些什么鬼话?
韦复也不欲说他,只冷了脸道:“回去自己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到那时再出来!”
“大…大哥,那什么一盆草真不与我相干,我……”
“还不去?” 韦复又向他看去,声色微冷道。
韦崖低了头,心内自有一股气,一时只得向外走去。
偏席空山在后还喊道:“二爷,你要的那几盆花还送去么?只这银子吧……”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向你要什么花!”韦崖回头又狡辩了句,但见大哥脸色似乎更不好了,忙加紧几步出去了。
这里杜晚芍看那男子一走,自己才也要回去,谁想那楼主倒找上她道:“姑娘,那一盆香草…你看…也值上百金子呢,姑娘要不…就只赔个一百金好了?”
席空山也没想韦复那人还计较起一盆草来了,说要么寻一样的来再送去,要么找人赔就是,不过转念一想,这也给了他一个机会来向这姑娘搭讪。
“赔?赔什么?” 杜晚芍不觉好笑,刚才那盆香草虽摔在地下了,只她才瞧过了,香草根子大约并未毁坏,拿去再种在泥土里,不过几日工夫,想来应就恢复如初了。
眼看杜晚芍拿了买下的那几株草就欲离开,席空山忙拦在跟前笑道:“姑娘听我说,这一百两金子还真不算多了…眼下韦二爷既走了,我又找谁赔去,可不就姑娘该给个交代了么?”
“不过姑娘要是一时拿不出来…这样吧,姑娘就在我这楼中帮着照看这些花草几日,就算抵了那一百金,如何?” 席空山俊脸带笑,唇边却似顽笑道。
杜晚芍把眼前这男子看了看,究竟也不答理,只往外走,这时却见韦复那人径直向自己走来,又趁她不防时,将她要拿回去的那几株草给夺了过去。
“好了,此事也因你而起,你既不想赔什么,那就拿这个抵上!” 韦复拿上那包好的草株往外而去。
她怔怔的回过神,忙追出去时却不见了那人身影。
真是强盗!什么也来乱抢,杜晚芍心中来了些气,回头去就把那盆摔毁的香草自己给带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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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是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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