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太大了,白茫茫一片,不止看不清方向,还寸步难行。
抹把小脸上的雨水,曾滢钰咬紧牙,毅然跌撞前行,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回头。
回去又能怎样?新妈会高兴吗?
何况,新妈警告过,只要敢踏出家门,就别想再回去。
对于新妈家除了新爸她似乎找不到值得留恋的地方。
还要每日提着耳朵听新妈怨声载道地咒骂舅妈,在没弄清事情的真相前,她一个字也不想听了。
但做人该有良心,她把妈妈的这句话刻在了骨子里,临走前,她歪歪扭扭地给新爸留了字条。
错别字,还有画图连意,就是告诉新爸她走了,不回来了,放心。
‘‘你满意啦,下这么大的雨,一个孩子出了事情可咋办,你呀你呀’’
新爸又气又急,纵身冲进雨里,怎能让无辜的小生命陷入危险。
再怎么有气有怨,也不应由孩子承担。
天色太暗了,雨水肆虐而下,新爸艰难地在雨中喊到喉咙都嘶哑了,回应他的只有冰凉的大雨,还有远处划破长空的电闪雷鸣。
看着水鸭子般的新爸踉跄走进屋,新妈蔫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不知是后悔自己造孽还是揪起对闺蜜的恨,怔怔呆坐着,好久也不曾说一句话。
犹如丈夫所问,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无论怎样,曾滢钰只有一个执念,离开就离开了,毕竟那里不是自己的家。
倔强的性子拗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勇气比她个子都高。
不就是下雨嘛,我才不会怕,蜗牛都比她快,她却咬着牙丝毫不惧,艰难地挪着。
一尺一寸,弱小的身影在飞溅的雨花里缓缓蠕动着...
顺着雨水裹着一丝丝血丝,小手指的伤口已经被浸泡的泛白肿胀...
微光处,一辆车缓缓拉近,从车上跳下一个清秀的男孩,递过一把伞很不解说道;‘‘这天儿还在外面瞎晃啥,作病那吧,给你伞快回家吧,你家人心也真大,给给拿着’’。
看着不大,多管闲事的语气中还略有那么一丝责备。
曾滢钰还没有看清楚男孩的脸,车里传来一声;‘‘朝阳呀快点回来’’。
男孩‘噢’声,揉着灌进眼睛里的雨水回身钻进车,溅起一片水花,车子消失了。
曾滢钰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伞,蓦然心里涌起力量,原来自己没有被遗弃,还有人看到自己。
不过又饿又被雨水肆虐,力气减弱的她试了几次伞都没有撑开,一气之下摔在地上,裂开小嘴任由雨水灌进,她哭了。
她哭自己怎么摊上个倒霉的体质,爸妈出了意外,舅妈又不要她了,现在伞都欺负她。
‘‘我不怕,勇敢就能战胜恐惧,可是,滢钰好想爸爸妈妈’’。
似乎叨念着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整个小人犹如在泡冷泉,不由打了个冷颤,体力已经透支,视力忽远忽近开始模糊。
天,就要黑了,雨依旧下着。
曾滢钰无助地看眼远处,随手捡起那把致使都没有打开的伞决然前行而去。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走一步就有一步的希望。
再次用那被雨水浸透冰凉的小手抹把脸,能见度越来越低,却忽然间一阵眩晕...
‘‘好饿好困好黑,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滢钰走不动啦’’。
曾滢钰含糊念叨着,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倾斜,她实在撑不住了,慢慢倒了下去...
嘤嘤喏喏絮叨着;‘‘睡会儿吧,睡...会儿,嗯,睡...’’。
睡醒了,自己仍会有力气爬起来前行...
疯狂的雨滴仍毫无怜悯地打在那弱小的身体上...
孤零零的小身影倒在雨中没有醒来...
雨仍然下着,这场雨下了好久...
梦也做了好久...
......
‘‘姑姑她怎么还没醒,不会烧傻了吧’’。
‘‘姑姑她家人怎么把她一个人扔在雨里,多危险啊’’。
‘‘拜托拜托别睡啦,好歹睁开眼睛吧,可别捡回个麻烦啊’’
迷糊中总是有个男孩子急切的声音吵来吵去,曾滢钰想睁开眼睛,就是没有力气。
什么傻了,雨里,麻烦,到底谁在乱七八糟的鬼念。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声;‘‘姑姑她会不会醒不过来了,那该怎么办’’。
一个非常温暖的声音;‘‘看把你急的,医生都说没事,就是淋雨太久了,重度高烧,很快就醒啦’’。
好好听的声音,是妈妈吗?曾滢钰用尽力气想睁开眼睛...
‘‘姑姑,她要是一直这样,临羡岂不是给你和姑父又添麻烦啦’’。
男孩很深的歉意。
‘‘傻孩子她没事,何况是你救了她,就该对自己有信心啊’’。
‘‘雨下得太大了,我也没多想,就...’’。
‘‘别自责啦,姑姑相信你的善举定能让这小姑娘平安醒来’’
‘‘希望她快点醒来吧,姑父和桐桐就要回来啦,别吓到他们’’
‘‘不会的,临羡啊,这是你家啊,不许在多想记住了吗’’。
‘‘姑姑我...我是不是给你惹祸啦’’。
‘‘祸从何来呀,你这是救人,姑姑把你带回来那一刻起,你既是侄子又是儿子,懂了吗’’
‘‘姑姑,我错啦,不该自私地只顾自己的感受’’
一直念一直念,好吵...
曾滢钰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竭尽全力喊出两个字‘好吵’,猛然睁开双眼。
觉都不让睡好,叨叨的念个不停,薄怒的想看清楚是谁在不停地吵她。
可是睁开眼睛的霎那,曾滢钰怔住了。
这是哪里啊?
这两个人又是谁?自己怎么不认识,她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
突然间的尖叫男孩毫无防备,‘呦’声身体微抖侧斜,定睛细看舒口气笑着;‘‘谢天谢地你可醒啦,你吓死我啦’’。
担忧中冷不防一嗓子,着实让人受惊非小。
‘‘醒了就好,孩子别怕,我去给你弄吃的’’。
顾纭微笑着拍了拍曾滢钰的头,起身对男孩叮嘱道;‘‘临羡啊你先照顾着,别吓到人家,姑姑去弄些吃的’’。
昏迷了这么久,醒来定也是很饿,顾纭来不及多问,急忙去做吃的了。
曾滢钰黑眼珠滴溜转着,脑中却一片空白,这是咋了?
难道不是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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