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普通多媒体教室，不算大，只能容纳八、九十人。

放了书包的位置大概有40个左右，不知道是就这么多人来上课还是逃跑的时候有人背走了书包。

江予玦几人从后门边开始翻找所需物品，他们刚才说的话并没有背着其他人，在他们翻了三四个书包后，除了陶青清之外的其余四人从前排开始粗鲁地翻起来。

那四人翻找的速度很快，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认真找东西，而是象征性做做样子，以便把书包划分到他们的“地盘”。

江予玦微眯了下眼睛，将一个运动潮牌双肩包背在胸前，跳过空位走向下个座位，途中和弯腰撅屁股的葛砾撞了一下。

“啧。”江予玦佯装不耐烦，指指教室正中间的位置，“你能不能从那边开始找过来？在我前面我都分不清哪些被你翻过。”

时间长了不敢保证，但今天葛砾绝对无条件给江予玦好脸色，二话不说去了他指的方向。

江予玦舒服了，拿出双肩包里的书，翻开封面看了眼名字及学号。

“借用下你的包。”他轻声喃喃，“希望有机会归还。”

几分钟后，葛砾和陈间临趴在门上听楼道里的动静，刚才下课铃突然响起，沉寂许久的怪物受声音吸引，又跑又叫，教室门还被撞了几下。

葛砾的表情有些沉重，看样子情况不太乐观。江予玦坐在后面，默默往嘴里塞了块蒸蛋糕。

他刚刚在几个明显属于女同学的书包里翻到一点小零食。

余光里有人靠近，江予玦抬眼，掏出一包华夫饼递过去：“吃吗？”

“谢谢。”陶青清没有要，“我不吃。”

江予玦珍惜地收起来：“有事吗？”

陶青清攥紧伞柄，鼓起勇气问：“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

江予玦咽下蛋糕：“经管楼和其他人逃跑的方向相反，我们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应该找机会去更安全的地方。”

陶青清：“我想过会被拒绝，但我以为理由会是留在这里等救援是最好的选择。”

江予玦笑了笑，将最后一口蛋糕吃掉：“你为什么觉得不能等呢？”

“直觉吧。”陶青清道，“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传染病，所有人同时联系不上外界更不合常理。”

江予玦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一枚蛋糕下肚，没多少饱腹感，他还是饿。

往常这个时候该去食堂吃午饭了，顺便和某位网友聊聊天。

“你呢？”陶青清问，“你又为什么会劝我去别的地方？”

江予玦也说不清，他学的专业核心要求是基于数据和逻辑，他现在还无法确定醒来前在脑海中听到的声音是不是真实存在，客观来说，不存在的概率更大。

陈间临没有听见，如果真的存在，那就说明能听到的只有他一个人，声音单独传入他脑海中，

现有的科学技术可以做到那种程度吗？

即便是在他大脑里植入某种微电极，侵入他的大脑活动，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准确流畅。

当然了，他确定自己没做过手术，大脑里不会有别的东西。

江予玦：“我没有劝你，你想走想留自己决定。”

这时葛砾从门边退了回来：“我操，楼里还有很多活死人没被逃出去的人引走。”

陈间临：“门外至少有七八个。”

葛砾：“按照原计划，待会儿我在前门开一道缝，往远一点的地方扔保温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从后门出去……同学，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陶青清微笑着拿出一卷大胶带：“你们不是没找到绑书的东西吗？我有这个，进来的时候在讲台边捡的。”

葛砾：“……”这间教室是随地爆装备吗，怎么谁都能捡到物资？

“谢——”

“等等。”陶青清缩回手，“我有个条件。”

葛砾：“什么？”

陶青清：“让我和你们一起走。”

“啊？”葛砾看向江予玦和陈间临，“你俩怎么说？”

江予玦耸耸肩，有胶带最好，免得葛砾再打他腰带的主意。

陈间临似笑非笑地问：“你刚才怎么不跟他谈条件？”

陶青清一下子没答上来。

江予玦：“我想，就算我说不同意，胶带应该也能用。”

陶青清：“……”

葛砾掩唇：“还得是你。”

“好吧。”陶青清把胶带放到桌上，“祝你们——”

“那就一起。”葛砾道。

陶青清愣了下。

陈间临冲她友好笑道：“经管楼是你的大本营，你愿意一起去其实是帮我们的忙。”

葛砾泪目：“你们都是帮我的忙，我会记住你们的，就算变成活死人也——”

“行了，闭嘴吧。”

江予玦率先撕开胶带，往小臂和小腿上缠书。缠完伸展几下，确定不影响活动后，剩下三人依样画葫芦给自己做护具。

准备就绪，整装待发，葛砾、陈间临、陶青清背上书包，齐齐看向挂在窗帘上荡秋千的江予玦。

葛砾：“你、在、干、嘛？”

江予玦滑下来，呸呸两声：“你来试试。”

葛砾虽不理解，但他今天绝对听江予玦的话。放下保温杯走过去，举起双手抓牢布料，然后两腿同时离地夹住窗帘。

“哎哟我操——”葛砾往下滑了几厘米，手心被磨得发热。

江予玦仰头看向窗帘轨道杆。

陈间临走到他身侧：“质量挺好。”

“嗯。”江予玦点头，“有人跟我说教室窗帘可以承重两百斤。”

陈间临：“谁？”

江予玦：“一个网友。”

陈间临奇怪道：“网友？”

“大哥们，晚点再聊行吗？”葛砾压着声音喊，“我还要吊多久啊？”

江予玦：“下来吧。”

葛砾瞬时跳下，搓搓手示意陈间临：“该你了。”

江予玦黑线：“他不用。”

葛砾：“为毛？”

陈间临微笑：“我们几个中你最重。”

葛砾看看江予玦再看看陈间临：“受不了了，你俩又给我打哑谜。”

一旁的陶青清轻声问：“你们想从窗户跳下去？”

江予玦：“对，刚才的铃声把外面游荡的人引进了教学楼，现在楼里有多少感染者不清楚，但外面一个也看不到。”

葛砾扑到窗边，确实，楼下的活死人都不见了，徒留一团团黑褐色的血迹印在地面。

江予玦抱起厚重的窗帘扔到外面：“这里是二楼，不高，抓着窗帘跳下去声音也不会太大。”

葛砾：“咱哥仨肯定没问题，陶同学……”

“我可以。”陶青清道。

“行，那咱就不走门，改翻窗。”葛砾吹响出发的号角，“贝贝，我来了！”

临行前，江予玦拎着只书包走向前排抱团的四个人，笑吟吟说了几句话。

他过去的时候那四人表情都很冷漠，听他说完缓和许多，最后点了点头。

“谢谢。”江予玦放下书包，那四人的其中两人起身跟他过来，站到窗帘两侧。

葛砾不明所以，悄悄给江予玦使了个眼神。

“没事。”江予玦收了收双肩包背带，“我第一个下。”

“不行，我第一个。”葛砾道。

一眼望去楼下确实很平静，但说不定藏着未知的危险，应该冲锋的人是他。

然而他话音刚落，江予玦、陈间临、陶青清便异口同声道：“你最后一个。”

葛砾：“……”

江予玦跨上窗台，外墙窗户下面没有可以踩的地方，他抓紧窗帘，转身背对外面。

“小心一点。”葛砾站到他面前，一副万一有事直接翻跳下去的样子。

“放心。”

江予玦浅浅一笑，右脚挪到下面，足弓绷紧，脚尖用力蹬着墙面。

幸好这栋教学楼外墙没有铺瓷砖，摩擦力还行。

江予玦不着痕迹地松口气，左手放松顺着窗帘往下滑，再抓紧，接着左脚往下退。

教学楼一楼层高四米左右，窗帘在教室里几乎垂地，放到外面短了一截。而江予玦净身高一米八二，倘若他退到最底端，双手举过头顶，垂直吊着空中，脚离地面就只剩不到两米，届时轻松一跃便能下去。

然而江予玦没这样做，他左右脚交替一点点往下挪，在手下面的窗帘只剩几厘米时，他调整了下呼吸，然后双脚用力一蹬。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到一米开外绿化带中间的草地上。

绿化带四周都是灌木丛，江予玦甫一落地就猫下|身子，迅速钻到修剪成球状的植物后面，借灌木丛遮掩身形。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树叶沙沙响，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声音。

楼上的葛砾屏息盯着江予玦，按在窗台上的手指泛白，终于，江予玦比了个“OK”的手势。

“呼……”葛砾吐出一口气，赶紧让开位置。

第二个下去的人是陶青清，她也跳进了绿化带里。

虽然她个子比江予玦矮十几厘米，且担心手滑预留的窗帘长度更多，但她身体格外轻盈，落在草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紧接着是陈间临，他落地时突然有个人从侧门走出来，陈间临反应极快，瞬间趴到地上。

江予玦也看见了，透过灌木丛的缝隙，他看见那人转头看了眼他们这边，然后晃晃悠悠走下台阶，边走边留下血脚印。

是一个感染者。

江予玦攥紧手里的武器，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感染者。

侧门距他们这里十多米，感染者走得不快，好一会儿才靠近。再过来一点，趴在草地中间的陈间临就会暴露。

江予玦鞋跟微抬，摆出预备起身的姿势，他必须在感染者大叫前解决对方！

“吼——”

嗯？

感染者一个激灵，转身原路跑回教学楼。

江予玦差一点点就冲出去了，见状立马将脑袋压得更低。

一楼楼道里传来感染者们兴奋的叫唤，此外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不少人在跑。

陈间临趁机爬到灌木丛旁，枝叶完美掩盖清瘦的身形。

不确定楼里的人会从哪道门逃出教学楼，会不会经过他们这边，陶青清整个人钻进大叶黄杨球里，江予玦则拉弯树枝盖到自己身上。

三人伪装得都很好，这下即使有人经过这条绿化带，奔跑追逐间也不会留意到他们。

幸运的是，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江予玦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四周更静了，刚才那群同学不仅没给他们带来危险，反倒引走了大部分感染者。

祝你们好运，江予玦默默祝福，赶紧招手叫葛砾下来。

葛砾垂直跳在墙边，江予玦三人走出绿化带，一行人一刻不停地贴着墙根朝经管楼的方向走。

“刚才差点没吓死我。”葛砾用气声道。

此时排列的顺序和下楼时相反，葛砾走在第一个，江予玦走在最后，面朝另一个方向。

陈间临道：“没事，运气好。”

葛砾：“开门红，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接下来都会顺利？”

陈间临：“但愿吧。”

顺利通过两间教室，四人来到侧门旁。葛砾拿出一块方形补妆镜，轻手轻脚地朝楼道里探出半截。

“没人。”葛砾盯着镜面，“一个都没有。”

陶青清：“太好了。”

陈间临：“抓紧机会。”

侧门外，四道身影一闪而过，转眼变为两前两后的队形猫在灌木丛旁。

接下来，他们得穿过宽约二十米的小花园，去综合教学楼B座。

两座教学楼建筑结构完全一样，但B座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江予玦小心翼翼地露出上半张脸，此前逃生大部队走大道，小花园倒是静谧祥和。

葛砾和他在一侧，悄声问道：“在教室你跟那几人说什么了？”

江予玦：“给了些我们用不着的东西，请他们帮忙看着窗帘。”

葛砾：“我就一百七十斤左右。”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体重自然不轻，但不至于到两百斤。

江予玦：“先后吊四个人，以防万一。”

葛砾：“也是，网友的话不能全信。”

江予玦无声弯弯嘴角，没再说什么。

小花园无惊无险，很快，四人来到教学楼B座的外墙下，贴着墙根一动不动。

葛砾故技重施，用小镜子照出门内的情况。

“三个，一个卡墙，一个背对，一个正在过来。”

闻言，四人均手指一紧，严阵以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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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发寻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