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奚被抱住了,后脑勺被赵九渊一只手握着,让他连转脸都做不到,只能被迫承受亲吻。
晏奚:???
在嘴唇被狠狠咬破后,晏奚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出手和赵九渊打起来,用力推开了赵九渊。
只见赵九渊双目赤红,神情有点不对劲。
晏奚双手扣在赵九渊的肩膀上,很用力:“你冷静点。”
赵九渊用手捂住脸,往后退了两步:“你先走。”
晏奚看着赵九渊的手背上爆出了青筋,很明显他在压抑什么。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已经让晏奚无法再把赵九渊当成是一个不想关的人看待。
现在的赵九渊,需要他的帮助。
晏奚没有走,反而伸出手握住了赵九渊的手臂,道:“把手给我,我给你把一下脉象。”
赵九渊:“……你是故意的?”
声音像是从牙齿间紧紧蹦出来。
晏奚感觉手中的手臂十分滚烫炽热,不仅手背,连手臂也开始爆出青筋。这是体内阴气失控的前兆。
普通邪灵如果阴气失控,只有爆体这一个下场。
他现在还不知道赵九渊的底细,赵九渊的阴气对他来说也是个谜。
“先跟我回去。”
还是先把人带回房间再说。
实在不行,就渡些阴气给他。
令晏奚惊讶的是,赵九渊乖乖跟着他回来了。
他带着赵九渊回到了角楼的房间。
一进屋,赵九渊就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扑到了墙上。
晏奚:“……”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够很明显看见赵九渊的身体在轻轻发抖,放在他腰上的手箍的非常用力,像是要把他的腰折断一样。
“松开点,我给你渡阴气。”
晏奚这一推使上了十分力,这种状态下的赵九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猛一推,居然没站稳,跌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一向冷淡又一丝不苟的赵九渊,以一种愕然又茫然的眼神看着他,晏奚心里跟被猫抓了似的,涌上来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
怎么回事?
晏奚一向是身体比脑子快的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贴在赵九渊的脸上了。
空气一瞬间有些停滞,晏奚垂眸看着自己手,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想着佯装无事地把手抽回来:“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晏奚说到一半,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大力将他往下狠狠一带。重心不稳使得晏奚直接趴在了赵九渊身上,然后,他非常直观地感受到赵九渊的某个部位……正顶着他。
就在这时,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随之响起范景行的闷声:“你这个妖道,到底把杨延云带到哪去了……”
“我说过,我有我想做的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死人一样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声音,是敞寻。
“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颠倒是非黑白吗,是你先来招惹我们的!”
敞寻依旧戴着他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金色的夕阳高悬在天边,现在黄沙不像平时那样肆虐,微风甚至有些柔和。敞寻一身纯白的白色道袍,安静地站在风沙中,阴阳面具更显得阴冷恐怖。
当和那双面具后的眼睛对上时,范景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这人的眼瞳居然是浅白色的,这还是人吗?
忽然,范景行眼前一黑,一块飞来的帕子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别看,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听见晏奚的声音,范景行下意识心里一松,对啊,有他大表叔在,还怕这个妖道?但为什么不能和敞寻对视,范景行忍不住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不中幻术。”晏奚解释完,忍不住吐槽:“凤非连这些都不教给你们的吗?”
范景行听完十分心虚,根本不敢接话。哪里不是凤非不教,而是他听完就忘了而已。
晏奚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子的不学无术,也懒得揭穿他。转头就问敞寻:“听说你把我的杨贤侄带走了?他师父今天就到,看不到徒弟会着急的,把他还回来吧。”
敞寻没有动,面具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晏奚。晏奚也纹丝不动,脸上微微笑着,但不知怎么,范景行觉得空气顿时变得干燥起来,两人之间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杀气。
范景行咽了口唾沫,就在他以为晏奚和敞寻下一秒就要打个天昏地暗的时候,敞寻稍微移开了目光,说话了。
“好。”
范景行下意识沿着敞寻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的赵九渊。赵九渊仍旧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都金贵无比,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太子殿下的头发有些凌乱。
范景行:“?”
他刚才说了半天要人,这妖道还揍了自己一顿,现在晏奚一句话就搞定了?
“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果然,这妖道就没这么好打发。范景行心道。
晏奚轻轻笑了笑:“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谈条件吗?”
敞寻目无波澜地说:“别误会,我知道您两位阴术高强,我不是想索取什么。这是我母亲的故居,我来此只是为悼念母亲,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我想想请各位明日一早便离开。马车和盘缠我会准备,各位不用担心。”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且姿态放的很低,对于敞寻这种地位的阴术师而言,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他们这趟的目的是去西宁州拔祟的,确实也没时间在这里多耗着。而且嗔无已死,‘五九女魂’一事也水落石出,还是早点动身去西宁州为好。
想到这里,晏奚道:“如此甚好。”
敞寻走后,范景行才不敢置信地问:“就这么算了,那个妖道,还有这里,怎么看都很古怪。有没有可能在西宁作祟的邪灵就是他!”
“可能性不大,”晏奚笑眯眯地说,“要真是敞寻,怎么可能只弄出个区区蝗灾?现在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这个地方……”
晏奚环视着眼前的白楼,那精致华丽的飞檐峭壁,如同盛开白色荷花的主楼,还有那金玉铺就的地板和阁楼,这一切无不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比我想的有意思多了。”
翌日清晨。
敞寻的动作很快,骆驼和食物都已经准备完毕,看来是真的巴不得他们赶紧滚。
高大强壮的骆驼安安静静地站在黄沙中,驼背上趴着一个人事不省的人,正是晕过去的杨延云。理所当然地,范景行负担起了照顾杨延云的责任,两人共骑一匹骆驼。而晏奚和赵九渊共骑一匹。
晏奚发现赵九渊的脸色有些古怪,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好几次都很生硬地移开了视线。骑行过程中也很明显地在和他保持距离。
晏奚摸着下巴,心想,难道那个时候的赵九渊,是意识不清醒的?但事后又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越想越觉得有趣,晏奚作恶的念头又冒了上来,原本端坐在驼背上的身体忽然往后一仰,同时扭头凑近道:“殿下,你知道吗,沙漠是最常闹鬼的地方。”
赵九渊原本端坐着,前面坐着晏奚,晏奚这突然往后一仰,脑袋便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脸也凑的非常近,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说的话,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九渊:“……”
赵九渊端的面无表情,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抵住晏奚的额头,把人往外推开了些:“坐端正,别胡闹。”
太子殿下的声线平时有种金石般的冷硬质感,这句话却说的十分温和低沉,甚至带着宠溺的意味在里头,听的晏奚的心尖一麻,赶紧腰上使力把身体坐端正了,还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轻声道:“也对,殿下不知道比鬼可怕多少,自然是不怕鬼的。”
“为什么沙漠容易闹鬼啊?”范景行傻乎乎地问,杨延云还没醒,他一路都快无聊死了,听到晏奚这么说,立刻竖起了耳朵。
晏奚换了个姿势,正襟危坐的姿势一向是他最讨厌,超过三分钟就会恢复原形。
晏奚盘起腿,抱着双臂道:“自古以来,沙漠就是战场,死的人多了,什么冤魂鬼怪自然也多了。”
范景行想起敞寻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深表赞同:“话说,邪灵和鬼有什么区别吗?”
晏奚叹了口气:“人死为鬼,人之恶念为邪灵。邪灵以人的恶念为根基,一旦没有邪念恶念,邪灵就自然消失了。但鬼不会,因为鬼是自然存在之物,和神、人自天地始起便共存于世。”
范景行挠挠头:“也就是说,鬼的历史比邪灵还要久,更不容易消散,对吗?”
晏奚道:“鬼生活在阴曹地府,只有特定日子才会与阳间沟通。但邪灵就是阳间之物,严格说起来,大家都差不多。”
范景行点点头:“明白了。那神呢?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晏奚说:“据说以前有,不是说阴术师的开山老祖就是接近神的存在么,不过还有种说法,有人说这位开衫老祖其实是只鬼。”
范景行一听惊悚了:“什么?!怎么还会有这种无稽之谈?阴术师的开山老祖怎么可能是鬼!”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晏奚道,“神明中也有邪神呢,鬼怎么就不能成为阴术师的开创者了?”
“总觉得……太离谱了。”范景行喃喃道。
晏奚心道,更离谱的事他还没说呢,不过看范景行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说了。
一行人走了约六个时辰,终于在傍晚时分看到了前方城郭的轮廓。广阔的棕黑色墙矗立在沙漠边界的平原上,仿佛一面巨大的盾牌,笔直地竖立在广袤的黄土大地上。
在这片坚硬的棕黑色盾牌背景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背对着他们,面朝着墙壁,似乎在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城池。
见到这人身上的红袍黑云底宽袍,范景行激动地跳下了骆驼,大喊了一声:“师傅!”
男人应声回过头来,刀削斧凿般的一张脸,脸上没有戴面具,一道刀疤贯穿整只左眼,只留下陈年的淡色疤纹。
正是阴玄司的现任二当家,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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