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十分满意盛青若的表情,不枉他用澡豆差点儿把皮都搓破。
盛青若收回目光,心想:怪不得盛婉莹总是吵着要退婚,去侯府一趟回来又会沉寂一段时间。
祁珩这样貌确实无可挑剔。
祁珩给她喂了口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以前并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
毕竟英勇神武的将军都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光凭横眉怒目的表情就能将人吓破胆。
盛青若:“你为什么不吃饭?”
不等祁珩回答,她又道:“我是不会感动的,我只会觉得你蠢。”
没听到动静,盛青若反思是不是自己说话太伤人。
不管怎样,祁珩也是担心她。
但她真的很讨厌以为她好、担心她,单方面做些她损己不利人的决定和事情,她感激,无异于赞同和鼓励,让对方变本加厉,不感激,是她铁石心肠,不知感恩。
“是挺蠢的。”祁珩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深情凝视,无奈叹气,“可是怎么办呢,一遇到你的事情,我好像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何尝不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因为他几天不吃饭而感动得痛哭流涕,觉得他是全世界最深情最爱她的男人。
只会认为他脑子进水,难堪大任。
祁珩还有几分委屈:“我交代过让她们别告诉你。”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盛青若从他手中夺过粥,把桌子上另一碗粥推给他,低头撇嘴嘀咕:“你真是来克我的。”
好话坏话都让他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祁珩闻到粥香才察觉腹中饥饿,一碗粥几口就下肚,他吃了几个馒头又喝了两碗粥,放下筷子看到盛青若才不紧不慢喝了半碗粥:“不想喝?”
盛青若心虚地眨眨眼,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祁珩:“你不是挺喜欢喝粥?”
盛青若瘪嘴:“我讨厌喝白粥。”
她以前喝的粥里都放了配菜。
“大夫都说最近一段时间你都要吃得清淡,少吃油盐。”
盛青若闻言,小脸彻底垮下来。
医嘱对琳琅和琉璃堪比圣旨,以前有位大夫说决明子泡水喝可能对她眼睛有益处,她愣是喝了半年,直到喝太多脾胃虚弱,腹泻不止才停。
祁珩看着她缩水的巴掌脸,心疼不已,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个罐子下来,拧开盖子,倒了些在干净茶杯中,“馒头蘸蜂蜜很好吃。”
盛青若尝了口,眼神亮晶晶:“这蜂蜜怎么这么甜?”
“边城漫山遍野的幽兰花,清香无比,用它酿出来的蜂蜜比普通蜂蜜清甜许多。”
盛青若被他说得也不免心生向往:“听说侯爷要回京了。”
祁珩嗯了声:“吃饭的时候别提晦气事儿。”
盛青若看着他,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晦气感。
祁珩对上她的眼神,想说他没她想象得那样可怜,他就是讨厌祁阳。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他喜欢她目光落在他身上。
琳琅进来收碗,见盛青若表情轻松,并没有想象中的苦瓜脸,有些意外。
离开时甚至对祁珩投去崇拜一眼。
盛青若:“叶澜找到了吗?”
“没有。”祁珩不甚在意道,“不用管她,死不了。”
盛青若眯起眼睛,不解他为何这般笃定。
不过她没问出口,而是推了他一下,“去把蜡烛熄了,烛光晃得我头晕。”
祁珩起身吹灭烛火,躺下将盛青若抱在怀里,倒头就睡。
盛青若躺了好几天,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听着祁珩心跳声和轻微鼾声,一动不动,没有挣扎。
…
“师弟。”徐清风叫住几日没见的袁平,瘦了也黑了许多,“有叶姑娘的消息吗?”
心疼的同时也很自责,他为什么要同意带上叶澜,为什么半路上没有保护好叶澜。
袁平摇了摇头,疲惫道:“师兄,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好。”
袁平回屋关上门,听着外面动静,确定徐清风回房间后,才蹑手蹑脚打开门,径直朝倚梅园走去。
若是被徐清风知道,他一定会阻止他的。
袁平推了下院门没推开,他在外面扯着嗓子喊:“祁珩,你出来!”
秋月听到动静,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问他有什么事,就被他推到一边:“祁珩,我有澜姐的消息了,你快去救她。”
秋月见她还想往里闯,赶紧拦住他。
春花也让护卫拉住他:“少爷几宿没睡了,您别把他吵醒了。”
“我呸!”袁平扬声骂道,“祁珩你个负心汉,澜姐心心念念的全是你,你却有了新人忘旧人!”
秋月沉声对护卫说:“捂上嘴,拖走。”
“呜呜呜……”袁平拼命挣扎,可惜双拳难敌四手。
盛青若摸索着打开门,眉头紧皱:“大半夜在闹什么?”
她让人把袁平带到偏房,看着从他手中夺下来的剑穗和一封信,不耐烦道:“你既然有了叶澜的消息,应该通知凌霄去救人。”
大半夜来打扰祁珩做什么。
袁平愤恨地瞪着她:“你什么都不懂。”
“那你说来听听。”盛青若说,“让我也明白明白。”
袁平看了眼对他很防备的秋月,知道他是越不过盛青若见祁珩:“今晚我从白芸山回来时收到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澜姐亲手给祁珩做的剑穗和一封信,让祁珩一个人带上百两黄金,去白芸山下的飞花涧将人赎回来。”
盛青若取出信纸交给琳琅,琳琅浏览一遍:“确实如他所说。”
盛青若沉默片刻,将手中热茶泼在他脸上:“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
她叶澜算什么东西,也值得祁珩孤身冒险。
况且祁珩一路派人护卫,叶澜失踪完全怪她自己乱跑。
袁平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突然暴起:“你这个毒妇!我一定要向祁珩揭露你恶毒本性。”
琳琅几人忧心地看着她。
盛青若则无所畏惧:“不告是孙子!”
袁平冷笑:“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但实际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和自信。”
盛青若把信交给春花,让她去找凌霄,带上兵马去飞花涧看看,尽可能将人救回来。
“不许去!”袁平嘶吼道,“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信中明确说了,若是发现他人李代桃僵,会把叶澜碎尸万段。
盛青若眸光一冷,看来他很清楚,如果祁珩去,很有可能有去无回,她越想越替祁珩不值。
盛青若起身准备回房:“他再闹,闹一次揍一次。”
袁平不敢置信她竟然就这样心安理得地离开,他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叶澜对祁珩很重要,信不信由你。”
见盛青若停下脚步,他得意道:“祁珩不会原谅你的。”
盛青若无所谓道:“那他就更应该感激我了。”
如果他们真的情比金坚,祁珩不豁出命去救人都说不过去。
倘若凌霄成功把人救出来,皆大欢喜。
如果凌霄没能把人救出来,祁珩什么都不知道,所有决定都是她做的,骂名自然也会由她一力承担。
袁平笑出声:“看来他确实没跟你提过叶澜,才会造就你这般自信。”
秋月见盛青若又转身坐下,单手撑头,眼神微眯,另一只手敲击着椅子扶手。
这是她常用的思考姿势。
秋月用抹布堵住他的嘴:“少夫人,您别听他胡说八道。”
盛青若饶有兴致:“反正睡不着,听听也无妨。”
秋月不好再说什么,不情不愿把抹布拿开,瞪了袁平一眼,警告他别乱说。
袁平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祁珩很温柔,很会照顾人?”
盛青若十分配合地点头:“是啊。”
“威远侯虽然偏心,可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袁平说,“他照顾人的经验,全都是悉心照顾叶澜得来的。”
盛青若垂眸噢了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需要我谢谢她吗?”
袁平愣住了,实在是忍不住问出困扰他多日的问题:“你脑子有病吧!”
盛青若笑说:“谁知道呢。”
就像有的人,看着好端端的,突然就得了失心疯。
“祁珩为了叶澜,被侯爷打得遍体鳞伤,背都抽得血肉模糊,在床上躺了小半年。”袁平说,“胳膊上到现在都还留有一条鞭痕。”
盛青若想到祁珩胳膊上确实有道陈年旧疤,她摸到过,甚至还问过怎么形成的,祁珩当时并没有回答她。
原来是这样形成的。
她挺好奇:“背都抽烂了,背上恢复如初,为什么胳膊上会留下痕迹?”
琉璃小时候顽皮,爬到树上摘枇杷,不小心摔下来,胳膊和背上都擦伤了,两处都留了疤。
袁平快气疯了,他又不是大夫,他怎么知道。
再说了,她的关注点是不是搞错了,他不是应该对祁珩为叶澜挨打而气愤不已。
“你知不知道,他俩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多久——”
盛青若倏然起身,不想再听下去了。
袁平自信道:“你害怕了!”
“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盛青若在他面前蹲下,视线和他齐平,“以他对侯爷的厌恶,要是他真那么喜欢叶澜,现在被叫祁夫人的都不会是我。”
袁平张大嘴巴,不知如何反驳。
琳琅扶着盛青若离开,拉开门看到祁珩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外。
琳琅讪讪地看了袁平一眼,莫名有些心虚。
盛青若则淡然道:“你都听到了?”
祁珩打着哈欠嗯了声,搂着她的腰说:“回房吧。我困,没你睡不着。”
盛青若瞥了她一眼,晚上光太弱,看不真切,她勉为其难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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