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pisode7

秦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却被这人给敏锐捕捉到。

“昨晚没睡好吗?”

声音徐徐缓缓,如潺潺清泉。

秦叠还没来得及回答,池晚桑似乎察觉不太对,又补充一句:“养成良好的睡眠对嗓子也好。”

“好的,池老板。”秦叠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狗窝,“你来这么早,岫白没来吗?”

“我住得近,今天放它一天假。”说罢,他又以手掩面轻微咳嗽了两声。

昨天还听说有个广播剧反派需要池晚桑去配,他现在嗓子的状态好像不太行啊。

秦叠想着,出门一趟。

她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到,谁家工作室老板提前到,员工迟到啊。

她径直走向沙发上坐着准备稿子的池晚桑。

“池老板,我看你在咳嗽,我出去买早饭的时候顺路买了感冒药和润喉糖。”

他穿着黑色笔筒裤,翘着二郎腿懒倦地靠在沙发上,露出脚踝上还没愈合的伤口,不过看样子是处理过了。

但是,上面歪歪扭扭贴着的创口贴,是又受伤了?伤口没有完全被覆盖住,甚至粘胶部分可能都贴在了上面。见他一脸淡定,秦叠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

遇见他的第二天就给他买了两次药,秦叠有些不敢想象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池晚桑闻言微仰,雕刻的下颌线,薄唇,精巧的鼻梁,再往上是如深潭的漆目,似能吞噬所有黑暗。

翻页的手轻微顿了下,他也不拿乔,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

仅此而已。

秦叠正要离开,他犹豫着问了句:“你昨晚上……”

“算了,休息一下吧,等林桐她们来了给你办入职手续。”

“哦,好。”

入职第一天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工作,工作室的人对她的专业能力是认可的,于是这一天主要用来熟悉工作环境。

林桐姐是最早到的,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浅蓝牛仔裤,马尾高扎,干练清爽。

“先填个基本信息表吧,姓名,秦叠。你是清远人啊,离这儿还挺近。有曾用名吗?”

旁边沙发上的男人注意力不自觉跳过了耳机里的语音,等待秦叠的回答。

“没有。”秦叠回复得自然,“这个字取青山叠叠,连绵不绝之意。”

还有她对自己翻山越岭,生生不息的期盼。

苏木这时大惊小怪跑进来,池晚桑只得将耳机里的稿子暂停。

“昨天池晚桑录的小样对方很喜欢,反派就定你了!”他略过秦叠和林桐,双手掰着池晚桑的肩膀摇来摇去,“池老板终于要卷土归来了!”

池晚桑抽动的眉头显然被这突然的摇晃弄得有些不适应,却仍放任苏木的激动。

沈桉羽和陈藻在后面姗姗来迟,陈藻还是一如既往得内敛,和秦叠打了声招呼便上二楼准备自己的工作。

沈桉羽和苏木是能折腾的,非说池晚桑以后肯定会火,帮他把社交账号给注册好,并关联了聆境光合工作室。

苏木拍拍池晚桑的肩膀,现在他可是聆镜的扛把子,颇有些得意忘形:“小池,现在虽然只有咱五个关注你,不要气馁,面对我,还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本来下班后还有个配音圈大佬们的小会,林桐打算让秦叠亮个相,看看她的声音能不能脱颖而出,但秦叠家里突然有事,她只得提前离开。

惠熙和秦时来了。

虽然提前打过招呼,但是忽然而来的到访仍让秦叠感到不适。

一进门就听见惠熙滔滔不绝的抱怨:“学校有宿舍,非要出来租房子,这墙壁都泡浮囊了,你也真是住的下去。”

“一个女孩子住的地方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勉强才有个下脚的地方。”

“你们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秦叠脸色稍有些不佳,翻箱倒柜找自己的拖鞋,克制着情绪打探。

秦时正往冰箱里塞他们从老家带的土特产,一样样给秦叠过目,像是客人上门带的伴手礼。

虽然有她小时候最爱吃的辣椒酱,但是现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我们去女儿家也要提前打招呼吗?让你提前去找你哥,你不去,只有我们来了。”

秦叠发现老两口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但说不出哪点不同。

似乎是少了些死气沉沉,眼睛里闪烁出微光,似乎是为了这一趟有专门打扮,换上了干净体面的衣裳,修剪了头发。

她在柜子最里面发现自己的拖鞋,取出来。

“我这儿不太方便睡三个人,我去预定酒店的房间,你们晚上住那儿吧。”

秦时登时有些不悦,语调高上三分:“怎么?不欢迎我们,你的钱不是从我们这儿要走的吗?在大城市待久了,看不起人了。”

“对啊。”惠熙坐在床上附和道,“我们就住这儿,省钱。一家人哪儿那么多讲究。”

灶台是冷的,看来今晚的晚饭是让秦叠来安排,她点了些外卖,三个人将就挤在小桌子上吃晚饭。

为了让两人吃好点,秦叠专门挑了贵的点。

看见一大块一大块的肉,惠熙啧了一声:“在大城市生活就是舒服,不用做饭,不用洗碗,有钱就行呗。”

秦叠捏紧手里的筷子,“我平时也做饭。”

“得了吧你,你这懒样,嫁不嫁的出去还不一定呢,一天到晚买些没用的东西,那箱子里的望远镜啥的,买来有啥用,钱不是你挣的啊?”

那是她难得多出来的,不属于生活必备品的东西。

秦叠一时有些着急,这口饭实在有些咽不下,“你怎么乱翻我东西呢?”

“你妈帮你收拾,还乱翻你东西。”秦时丝毫没察觉不对劲,挑着大肉夹在碗里,“对了,刚才没地方灭烟,我灭在窗台那盆草里了。好像烫死了,你上班的时候记得顺路丢了。”

她瞳孔瞬间紧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时,视线又去找那棵含羞草。

一半的茎叶被烟锅巴烫得再也舒展不开,皱巴巴缩成一团,在窗台偶尔路过的风里颤抖。

两人丝毫没把这些当回事,又说秦叠要本事没本事,他们在老家找了户人家,男方不嫌弃,可以见一面,这次找完秦东柏就带她回去相亲。

秦叠终于忍无可忍,沉默着将筷子放在桌上,秉持最后一丝理性,额角青筋因为忍耐跳动不停,脸色憋得微微发红。

“首先,我不是说昨天我去面试了嘛,我通过了,我找到工作了。”秦叠刻意挤出一个微笑,虽然没有人会祝贺她。

“其次,你们这样没经过沟通贸然上门堵哥哥,只会事半功倍。你们也许不知道,我这些年,比你们更想他回来。”

眼眶有些潮湿,秦叠往上望了望,哽咽着把眼泪憋回去,“最后,我不会回去和那个人相亲,绝对不会,以后我就住连阳。”

“今晚,你们俩睡这里吧,我出去住。”

出门前嘴里还喃喃了句:“当初怎么丢的就不是她呢……”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将旅人的喜怒哀愁全都包裹,仿佛每个人都是夜色最虔诚的信徒,只在星幕下匆匆行走。

今晚换了个社团在小广场演出,说唱社的,气氛在另一个程度上带到**,女生唱到后半段,“要小心以公谋私的恶意,男孩子气不然被当花瓶,问你婚姻你说从没考虑”。

秦叠忽然有些绷不住,情绪决堤往往就在一瞬。

她蹲在远处的花坛步道间连接的台阶上,白天这里人很多,但是晚上没有灯,很少有人愿意去漆黑一片的地方。

她开始在音乐的燥热中不顾及地放声大哭起来,将头埋在胳膊下面,尽力将哭声压抑在身体里。

“怎么了姑娘?失恋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轻佻地在头顶响起,脚步声没有走几步,应该在她附近观察挺久了。

语气里带着来者不善的猖狂笑意。

“滚。”

秦叠也没有心情周旋,怕自己站下风,擦了擦眼泪起身就要走。

可羊肠小道的前面也堵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二三十岁的模样,坎肩皮衣,挑染绿色卷发。

旁边都是园林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很难跑出去。

秦叠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加入几分镇定和防备,“你们要干什么?旁边可都是人。”

“不干什么啊,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失恋有什么可怕的。”

前面的男人有着一副公鸭嗓,吊儿郎当地走进她。

秦叠脸上还带着莹润的泪水,反射不远处舞台的强光,显得皮肤吹弹可破,更加白皙透明,而嘴唇因为一直紧咬着,略微发红,像颗饱满的樱桃。

池晚桑此时缓缓起身,从旁边的凉亭离开。秦叠来之前,那几人之前和他聊过两句,没想到是个瞎子。

现在也并没有把他当做任何威胁。

他稳中带快,熟门熟路地走到之前抽烟的宿舍门口,和平常并不无两样,低头和右耳带着十字耳钉的少年喃喃了些什么。

少年邪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人朝公园里走去。

“咚咚咚”,盲杖频率快速且轻微地撞击地面。

池晚桑此时才察觉到他握着盲杖的右手不可控地微微颤抖。

希望她没事吧。

没一会儿,几人就回来了,说流氓赶跑了,但女孩还蹲在原地,好像没有走的意思,开玩笑地问池晚桑要不要自己过去看看。

他犹豫再三,面无表情地朝公园的方向走回去。

“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原路返回,他故意放大盲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不想再惊扰到秦叠。

果然前面不一会儿就传来秦叠“好心”的提醒:

“池老板,走错路了,面前是去工作室的方向。”

“哦,是吗?你在这里玩?我能坐一会吗?”

池晚桑向前伸出手去,示意秦叠拉他坐下。

他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也不问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反正自己也看不见。

旁边的大灯转过来,刚好照在他伸出的右手上,骨节分明,其上似乎只覆了薄薄一层皮肤,光洁如雪。

这对盲人是很常见的求助姿势,示意别人拉他一把。池晚桑就在黑暗中,坚定地朝她伸出右手。

“不伸手拉瞎子一把吗?”

“我也是清远人。”

秦叠没忍住笑,定定地看住他:“你会算命吗?每次都来的这么巧。”

勇敢女鹅下章就要求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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