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目光明明毫无侵略性, 可这样平静的人,在皇帝眼里便化作了吐着信子的毒蛇。xinghuozuowen
随着太子每走近一步,皇帝心跳都会加速, 四肢却在发麻僵化, 他知道自己是在恐惧。
他害怕让众人看到真相。
连皇帝自己都不清楚, 他以为自己四肢僵直,其实身体在不断往龙椅后靠, 抵触的情绪让大臣看得再一次震惊。
太子这是要皇帝滴血认亲。
荒谬, 荒唐!
皇帝与皇孙隔了一代, 真认亲该找豫王。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荒谬闻所未闻的事,所以也想到荒唐。
太子让皇帝替代豫王认亲背后的荒唐真相!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的, 出了震惊,再看向帝王, 即便他此时还是有主宰生杀的大权,可他们眼前都变了。
他们看着皇帝,眼底藏着嫌恶,强烈到甚至压制不住而流露在脸上。
皇帝越往后缩,他们的心底那种恶心感就越发浓烈, 皇帝不敢面对,真相简直呼之欲出。
那根本不可能是皇孙,而是皇帝占了儿子侧妃所生的第五个儿子……
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哭了, 太子在走上台阶, 停顿在离皇帝只要三步远的地方。
“父皇,您只要协助验明皇孙的身份,儿臣便在百官跟前谢罪。”
太子声调平稳,皇帝在他紧逼中几乎崩溃。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藏得很好,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殷沁的事, 为什么会知道!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你个逆子!”皇帝忽然暴起,从龙椅里站了起来,一把打开那碗水,“你肯定在这里头做了手脚!”
太子手中的碗应声而落,跌在坚硬的金砖上方,碎得惨烈。
“既然父皇觉得儿臣会动手脚,那就请父皇点出信得过的人,重新再准备一回。”太子往后退一步,凝视着父皇那双赤红的眼眸,在僵持的对峙上却丝毫没有让步。
“你滚!你滚!来人!”皇帝疯了一般,伸手就掐住太子的脖子,“把这个逆子给我杀了!给我杀了!他要谋害朕!他谋害朕!”
大殿内确实是有人动了,可动的是锦衣卫指挥使,他连忙上前,把太子从皇帝手中夺了过来。
皇帝手劲不小,太子根本没有反抗,被救下后摸着脖子咳嗽不断,一张脸涨得通红。
一幕幕下来,由皇帝主导开幕的大戏到了尾声。
皇帝不敢滴血验亲,大臣心里都明白这皇孙的来历,缺的也就是最后确定皇孙的生母。
吴子森在下头偷偷打了个哈欠,他连着两天没睡觉,是真的困。他抬头瞧了一眼还在大吼大叫摔东西的皇帝,也不要太子吩咐,径直就走到轿子边上,朝轿门拍了拍道:“侧妃娘娘,还我亲自将你扶出来吗?”
此话一出,大臣的视线都从疯癫的皇帝身上转移到轿子那边。
轿子里安安静静,片刻后,终于探出颤抖的一只手,慢慢掀开帘子。
那是一个妙龄女子,样貌艳丽,虽然刚生产完不久,风姿依旧。
她探出脸,刚迈了一步,便软倒在地上,趴跪在那儿,眼泪如同珠串一样不停落下。
“……是陛下逼我的,我娘,我娘被陛下喂了毒药。我若不从,娘亲就没有解药。”
她梨花带泪,断断续续说出众人都想确认的真相。
朝臣听得真相,个个都跟木头般,站在原位,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皇帝近不得太子身,从上边冲下来,把一败涂地的怒气都撒在殷沁身上。
“你也跟那个逆子一块来谋害朕!你个满嘴胡言的毒妇,和皇后一样的毒妇!”
殷沁吓得惨叫,被掐得奄奄一息,是太子示意锦衣卫,才将人从死亡边缘给又救下来。
而皇帝又去抢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锦衣卫不敢还手,只能躲闪右躲,场面一度混乱如市井。
太子闭了闭眼,到底是下令了:“圣上近日龙体欠安,今日似乎更严重了,连神志都有些不清,先将圣上送回乾清宫。太医正,你随着一快去。”
有了太子的令,被皇帝撕打的锦衣卫终于将人制服,点了让人四肢酸软的穴位,把皇帝背着送回乾清宫。
大臣们早已经都垂下头,站在那里想今日这皇家辛密,太子究竟要怎么处理。
他们该听不该听的,都听到了,往后除了孝忠太子也不会有第二条路。
太子待皇帝离开后,站在百官跟前,朝林以安示意。
林以安这才抱着站起来,将又熟睡的孩子送到他手里。
太子有些笨手笨脚地接过来,见孩子动了一下,忙又僵着不敢有动作,直到不见孩子有要醒来的迹象才呼出一口气,朝所有人道:“这孩子生母为王贵人,王贵人难产,诞下孩子后便去了。父皇如今龙体欠安,孤便在各位大人跟前拿个主意,将他交付于皇后抚育成人,是孤的五皇弟。”
太子为有被世人诟病的出身的皇弟虚拟了出了一个王贵人,要给他镀上一层保护,并交给皇后抚养。往后除了今日在场的人外,不会再人知道五皇子的真正身份,对于皇家来说算是遮了羞。
而这样的决定,对于见证一切的大臣来说也是好的。
只要认同五皇子的出身,皇家的脸面也就过去了,他们往后只要闭紧嘴,便还是稳稳当当当他们的差。
一直没有作声的柳首辅率先跪下:“殿下仁厚英明。”
有了人表态,朝臣们自然纷纷跟随。
五皇子的身份就此定下,奄奄一息地殷沁也被人再重新带了下去。
大臣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太子该再逼着他们表态,让他好早日接替皇位。结果太子还如平时,该怎么处理朝务就怎么处理,把要紧的当朝议定就散了早朝。
在太子重新再议政务的时候,林以安就和吴子森功成身退,瞧瞧离开,去处理相应的后续。
殷沁肯定不能够再放在外头,太子先前便有了决断,不让她留在京城。
母女俩犯的错,不是一丁半点,如今又关系五皇子身份,肯定是打发得越远越好。所以太子直接判了流放边陲,让她们用余生去给所犯的错赎罪。
等事情一样一样理清,林以安再回到府里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苏眉与好友欢聚,根本不知宫里差点变天。
她在送走客人后,本想小歇一会,结果睡到林以安回来都毫无知觉。
林以安见她睡得香甜,听闻她下午还用过茶点,便没喊醒她,给她掖了被子,又出了院子。
石头给他禀报说吴子森在客院也歇下了,还说不要送饭,石头拿不准只好再向他请示。
“让他睡吧,饭菜让厨房热着,晚上也得有人当值,他醒了估计就要找吃的了。”林以安笑着嘱咐,石头应喏,又说道,“世孙来了,他……您见着就知道了。”
说着,神色极为古怪。
林以安知道林恒礼今晚肯定会来找自己,早吩咐不要拦他,点点头道:“我去见见,你且下忙去吧。”
待林以安走到前厅,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便明白石头为何表情古怪。
昔日那个骄傲的少年公子剃光了发,穿了一身僧衣,就站在牌匾下。
他见到林以安,行的还是俗家礼仪,撩着袍子,在林以安跟前跪倒磕了一个响头。
林以安没有避开,只是定定望着他,等他后边的话。
林恒礼抬起头后道:“恭喜三叔父大事已成,恒礼衷心祝福三叔父往后平步青云,与三婶娘平安喜乐。也恳求三叔父实践诺言,给予我妹妹们庇佑。”
林恒礼还有一个嫡亲妹妹,卫国公府还等着清算,一旦丢了爵,府里姑娘们的亲事就难了。
“我应下的事,从不会食言。”林以安颔首,“你在最后寻殷沁母子踪迹里有功,太子殿下是赏罚分明的人,不会再过多为难你,你也不必如此。”
林以安的不必如此,是指林恒礼的剃度,这是要出家。
林恒礼闻言愣了愣,伸手去摸头顶,倒是笑了:“就当我是带着私心吧。”
这句带着私心,揉碎了说,那估计要说不清。林以安凤眸微眯,转身准备离开,在迈过门槛前又停下步伐,沉声道:“知道我前世为何没有对你动杀心,还留你一命。我不是怕沾亲人的血,是你……没有真正逼迫过她。你该感谢,你曾经是有一份真心在。”
丢下话,林以安快步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翠竹丛后。
林恒礼站在原地怔怔的,为他说的前世出神。
他的三叔父说起前世,让他也想起那个将他按在苏眉牌位前磕头的三叔父……那个时候苏眉已经离世很久了,三叔父站在她牌位前,面上不悲不喜,可他能感受到三叔父的难过。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个时候林家也是被收回了爵位,他父亲已经被判流放,他这个与豫王主事的人,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他已经做好被推到市井斩首的准备,可最终登基后的太子饶过了他和他的堂兄,卫国公府林家不再,两房的血脉却得到延续。
当时他认为,是林以安怕被外人说心狠手辣,连嫡亲都不放过,只是留下他们给自己攒个好名声。
原来……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苏眉。
林恒礼伸手捂住了脸,泪水从他指缝中涌出。
前世他为了给豫王夺嫡,利用苏眉,软禁她,却也爱她,最终也还是负了她。虽然没有拿最卑劣的手段逼迫她与自己成为真正的夫妻,可他还是害了她啊。
林恒礼跪在哪儿,悲怮痛哭。
林以安不知道林恒礼什么时候离开的,回到床前的时候,苏眉还在睡着。
他低头,想要亲亲她,才刚俯身,她却先睁开眼,双手自然地就勾住他脖子,自己凑前来在他唇印上一吻。
“谁家夫君,可真俊呐。”她退开,笑得古灵精怪。
林以安伸手将这天下最可爱的女子搂到怀里,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满足地道:“眉眉家的。”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故今生有你,执子之手,与子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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